夏油傑眨了眨眼,敏銳地點出前後兩句話裡不太一致的地方:“阿姨,你昨晚上樓的時候,樓上的房子是開著門的,但你早上過去的時候門就已經鎖上了嗎?”
松原淑美沒想到一個小朋友會這麼細心,有點驚訝:“是的,是這樣,但我確定我離開的時候沒有關門,那個時候我抱著鬱子,還覺得後面有東西在追我,所以根本沒有關門的餘裕。”
“那它平時是鎖著的嗎?”
“對,鎖著的。”
藍眼年糕思考起來。
嚇唬女人的時候故意把門開啟,等女人走了又把門鎖上……居然只嚇唬這個女人一個,而不嚇唬別人嗎?
這是為什麼?另是有目的,還是咒靈自帶某種束縛,比如“只能把人嚇死,不能直接殺死”之類的?
無論是哪種,聽起來都挺新鮮的嘛。
拉魯獨自沉思一會兒,再開口時,竟然是詢問她:“松原女士,你有想過報警嗎?”
東京的警察有豐富的跟高專合作的經驗,只要警察也認為這是個靈異事件,事件就會透過警察移交給咒術高專,到時候咒術高專會派出專門的咒術師解決事件。
女人放在膝上的手倏然握緊:“我……不能報警。”
“為什麼?”
女人咬了咬唇:“其實,我正在跟我的丈夫離婚,我們在爭奪女兒的撫養權。”
拉魯一愣。
爭奪撫養權?
他迅速回憶了一下普通人社會的法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不滿7歲還是6歲的孩子都會優先判給母親吧?根據你的說法,你的女兒還是上幼兒園的年紀,撫養權應該不難要到。”
“是這樣的。但十年前,我在出版社做過校對恐怖故事的工作,因為長期接觸恐怖故事,我患上過比較嚴重的精神疾病,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我的丈夫,他……正在拿這件事大做文章,說我有精神病,不適合撫養女兒。我現在不能報警,因為我不能顯露出一點精神不正常的樣子,被他抓住把柄。”
她懇求道:“因為患過病,我也懷疑過公寓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但不是的,鬱子跟我一樣,正在被公寓裡的髒東西傷害。所以——你們能不能幫幫我呢?”
夏油傑毫不猶豫地說:“好,我們幫你。”
女人:“!!!”
夏油傑抱起小年糕,捏捏它的jiojio:“我們都會幫忙的,對不對?砂糖獸!”
藍眼年糕難得積極的“咪”了一聲。
——聽起來挺好玩的,那就去玩玩看咯!
一旁的拉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為了夏油傑的人身安全著想,他其實是不希望這個時期的夏油傑出現在外人面前的。
但是,小杰說他願意幫忙。
小杰很想去幫忙。
那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陪小杰一起去了。
即便小杰恢復正常後會覺得無奈,即便長大後的小杰並不喜歡猴子,但只要現在的小杰高興,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既然教祖都這麼保證了,我也只好行動起來了。不過,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還是要去你家裡看一看才能得出結論。”
……
與此同時。
東京,某幼兒園。
“夜蛾校長,就是這個了。”
幼兒園的老校長顫巍巍地拿出一個古樸的盒子。
“這個東西快到期限了,再繼續存放在我們這兒,反而會出大事吧?”
夜蛾正道接過盒子,直接當著老校長的面開啟,確認了裡面的內容物。
那是一根被符紙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指。
確認無誤後,夜蛾正道表示:“我會把它帶回高專謹慎封存起來的,感謝您的饋贈,高橋校長。”
老校長笑呵呵道:“這個東西守護了我們的幼兒園這麼多年,我已經非常感激了,只希望往後的日子,幼兒園裡的小朋友們也能平平安安的。”
他們一起走出校長室,路過一面牆時,夜蛾正道無意間瞥見了牆上的兒童畫。
“兩年前的畫居然還貼在這裡啊……”
老校長笑呵呵道:“畢竟是小朋友們自己畫出來的作品,只要幼兒園還有牆可以用,我們是不會把小朋友們的作品丟掉的。”
夜蛾正道看向一張兒童畫:畫上,黃色裙子的小人挎著紅色的小挎包,笑容燦爛。
這幅畫的作者叫河合美津子,兩年前才五歲。
夜蛾正道問:“河合美津子……後來就再也沒有訊息了嗎?”
老校長嘆氣:“我們後來聯絡到了河合美津子的父親,他說河合美津子最後一次來幼兒園的那天,正是他的妻子不告而別,離家出走的那天,我想可能是美津子的母親離家時帶走了美津子吧。”
“希望是這樣。”
從幾年前開始,夜蛾正道就為了回收宿儺的手指接觸這家幼兒園,無意間發現了河合美津子的存在,那是個很有天賦的小咒術師,如果順理成章,起碼也有二級以上的實力,沒想到的是,忽然有一天,那孩子再也不來幼兒園了。
因為咒術師數量稀少,那孩子又表現得孤僻內向,夜蛾正道印象很深。
因為外面正在下大雨,今天的小朋友們全都在教室和走廊裡玩耍,忽然,他們聽見走廊盡頭的一個班級騷動起來,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的老師滿臉驚慌地跑了過來:“校醫,校醫……啊!校長!”
老校長詫異道:“怎麼了?”
“有孩子暈過去了!暈過去的是……松原鬱子!”
她新入職沒多久,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慌得手足無措,夜蛾正道大步走過去,拔開幾個看熱鬧的小朋友,抱起了昏過去的小女孩。
他探了探女孩的呼吸和脈搏,沉下了臉。
“……沒事,她只是暈過去了,先送到醫務室吧。”
真奇怪。
這孩子身上怎麼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死氣?
……
小小夏油傑等人正在驅車前往公寓的路上。
拉魯在開車,松原淑美坐在副駕駛坐上,兩個大人時不時會交流上兩句,小小夏油傑和小小五條悟則坐在後排,看著窗外的風景。
車窗外是飛掠而過的街道。
因為下雨的關係,今天的城市灰濛濛的,街上來往的人也變少了,跟昨天的東京很不一樣。
夏油傑看著車窗上映出來的自己,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是第一次。
不是偷偷摸摸的見義勇為,而是被人邀請去跟咒靈戰鬥。
他,要光明正大的用“咒術師”的身份戰鬥了。
紅色小挎包斜跨在他的身上,他轉頭對搭檔說:“我們今天要加油哦,砂糖獸!”
小小的藍眼年糕扒著另一邊的車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怎麼還沒到?
夏油傑朝它伸出一隻手,神神秘秘地邀請道:“砂糖獸,我們擊個掌,互相鼓勵一下吧。這是同伴之間的儀式哦!”
這是他一直都想跟同伴做的事,可惜他從前沒有同伴。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有砂糖獸!他們一起幹掉過兇惡的巨蟒,他們今天還要一起去戰鬥!
藍眼年糕跳下來,看著伸過來的稚嫩掌心,心想:哇哦,這個小鬼,很想跟它來一下動畫片裡的那種互動唉!
哼哼,哼哼!
它傲嬌地挺起胸膛:“咪?咪咪!”
想要嗎?想要就來跟老子撒個嬌啊!
超記仇的小年糕露出囂張至極的表情,夏油傑等了它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它的擊掌,於是無奈地挪了過來。
“真是的,連擊掌都不會嗎?砂糖獸不會的東西可太多了哦,笨笨。”
他捏起藍眼年糕疑似jiojio的部位,將它拉起來,跟自己的掌心輕輕貼在一起。
“看!擊掌就是這麼做的!”
被揪得整個倒立過去的藍眼年糕:“……”
啊,它討厭這個小鬼。
垮著個批臉的小年糕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這個小鬼,表面上禮貌又體貼,其實更擅長擅長自說自話吧?
憤怒的年糕打了個滾,從他的手裡掙扎出去,然後跳起來蹦在了夏油傑的額頭上。
“嗷嗚!不要跟我的額頭擊掌啊,砂糖獸!”
“咪!”
老子在打你呢,笨笨!
嗡——
這時,女人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打電話過來的是女兒的幼兒園。
幼兒園?
怎麼會是幼兒園呢?
她頓時焦急起來,連忙接起手機:“喂?”
電話另一頭傳來一位老師的聲音:“您好,請問是鬱子的媽媽嗎?我是鬱子的老師,是這樣的,鬱子醬在半個小時前忽然暈過去了……”
松原淑美大驚失色:“什麼?!”
“不不不,您不要驚慌,是我表達不當,她半個小時前暈了過去,但現在已經醒了,您是在上班嗎?方不方便過來接她回家?”
“我今天剛好跟公司請了假,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我——我這就去幼兒園接鬱子!”
電話另一頭有別的聲音插了進來,似乎是個男人,他們在電話另一頭交流了一下,女老師才繼續對松原淑美說:
“啊,您別急,鬱子媽媽,我們看了鬱子入學時填的家庭住址,離這裡不遠,大雨天的,你也別再跑一趟了,我們這裡有一位老師願意送他回去。你放心,鬱子已經醒了,她很好,校醫檢查過了她的身體,說沒問題,我們只是怕她身體虛弱,才想讓她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