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你……還沒到最糟糕的情況。”
萩原研二喃喃道。
剛剛見面後,看見那兩張紙,和諸伏說的科涅克可能認不出他的事情後,他們三個猜測了無數可能性但始終沒有準確的定論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小陣平的視力確實有問題,但就像降谷所說的,如果真的出現生理性的問題,沒辦法完成各種精密的操作,那這種影響很可能是心因性的。
比如會在特定的影響下,才會出現看不清的情況。
再考慮到小陣平可能因為精神上受到控制,無法和他們相認,他們懷疑那個特定影響和屬於松田陣平的過去有關……
比如松田陣平受到了來自過去記憶的刺激,就會出現視力模糊的情況……
而這次松田陣平先後認不出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的事情,更讓他們幾人都聯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比如松田陣平這次出來後,可能會徹底分辨不出他們,甚至想不起他們。
到時候,他們又該怎麼幫他,怎麼將他拉出泥沼?
松田還會相信他們嗎?
一想到這些,他們就心中發沉。
但現在,或許情況還稍有轉機,起碼松田還會給波本回復郵件。
諸伏景光的手機忽然震了一震。
“……是松田的郵件。”他沒立刻點開,看著上面科涅克的郵箱,遲疑地說道。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驚訝地看過來,但緊接著,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用一種過分輕鬆的語氣說道,
“也許……他只是忘了我,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諸伏景光正要點開郵件的手頓住了,不忍道:“萩原……”
降谷零也抿了抿唇:“當時只是一個巧合,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自責。”
萩原研二沒說話,降谷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他們都知道,松田陣平是在遇到了萩原研二的兩天後進入實驗室的。
降谷零當時沒去調查,但是根據琴酒最後的態度,可以推測最後的松田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才讓琴酒急匆匆的結束任務過去掃尾,很可能後續失蹤的一個月,都和這件事情有關。
不只是萩原研二,就算降谷零自己,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被後悔淹沒。
如果他當時跟去看一眼,或者立刻去調查一下情況,哪怕只是試探一下貝爾摩德,沒準就能得到更多的情報。
但是他當時卻篤定了科涅克不是松田陣平,甚至希望科涅克……出事。
降谷盯著手機上簡短的一行字,緩緩摩挲了一下,幸好……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諸伏景光有些猶豫的聲音響起。
“我覺得事情……可能不像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他僵了兩秒,才把手機上的內容翻轉過來,遞到兩人面前。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同時,低頭看到了郵件上的內容。
【認識你的過程很有趣,蘇格蘭。——科涅克。】
“zero,還記得我那次和你們說的事情嗎?”
諸伏景光垂眸,輕聲道。
降谷零猛地想起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收到的郵件,最後呼吸急促起來,一拳砸在桌子上。
好半晌,他聲音乾澀的說。“我們到時候去確認一下情況,我和景光。”
諸伏景光沉默地點點頭。
而萩原研二盯著桌子上並排的兩封郵件,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
接下來,雪莉果然按照她所說的,在兩天之內就完成了所有的實驗。
第三天上午,松田陣平就離開了研究所。
出來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到了修理店這邊。
反正現在他們幾個人都猜得差不多了,他跑到別的地方也是掩耳盜鈴,倒不如直接回到這裡,讓他們放心一點。
這樣想著松田陣平睡了一下午,晚上就隨便找了個藉口,出現在了行動組的據點。
他到這邊露面,無非是想找機會見一見蘇格蘭,或者是問一問蘇格蘭的情況。雖然他已經確定了蘇格蘭就是諸伏景光,但是沒有親眼見到人,還是不能百分百安心。
來到這邊之後,沒想到先看見了伏特加。
“你怎麼在這裡?琴酒也在?”
“大哥和蘇格蘭、萊伊在靶場。”
“哦。”他點點頭,又看向因為自己到場而忽然寂靜的其他三五個代號成員。
都是行動組的熟人。
松田陣平隨意掃了一圈,也不好暴露自己就是來找蘇格蘭的,乾脆坐在一邊等。
他到旁邊吧檯隨手拿起一瓶酒,發現是干邑白蘭地,頓時皺了下眉,覺得喝自己酒名同名的酒有點奇怪。
但拿都拿出來了,他也就沒有放回去,直接給自己倒了半杯。
幾分鐘後,萊伊先從靶場出來,松田陣平打量了一下這個黑色長髮帶著針織帽的男人,目光在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上停留片刻。
這種眼型似乎在哪裡見過……
可能是他打量的目光太明顯,對方停頓了一下,居然走了過來。
“科涅克?”略低的聲音尾音上挑,明顯地表露出疑惑。
“嗯。”松田陣平隨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是不是見過他們家的親戚之類的。
對面的男人稍顯冷漠的神情怔了一下,剛想說話,另一道聲音從松田陣平身後響起。
“他叫諸星大。”
這個聲音清透,但卻有種冰冷刺骨的寒冽。
松田陣平眼皮一跳,轉過頭,果然看見一個黑皮金髮的傢伙抱臂站在不遠處。
“這裡是行動組的據點,你怎麼在這?”
他費解道,餘光忽然注意到目光閃避的基安蒂。
……原來叛徒在這裡。
波本,你還有人脈這種東西啊。
松田陣平還以為前段時間降谷零已經把組織內的人都得罪死了,此刻看見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居然還有點欣慰。
“來找你的。”
降谷零儘可能冷漠地迴應,但看見他準確的目光落點,和彷彿對他十分熟悉的樣子,像是理智被推下懸崖,不斷地向更深處墜落。
他晦暗的神色當然也被松田陣平注意到了。
松田陣平有點拿不準降谷零在想什麼,難道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落實兩人關係不好的事情。
是不有點太著急了?
他琢磨著,決定先不說話,拿起酒杯要喝一口酒,結果降谷零忽然走過來,一抬手,直接將他的酒杯抽走了。
松田陣平:?
他迷惑地抬起頭,看見金髮的青年沉著臉拿起酒杯,琥珀色的金黃酒液帶著躍動的光影,在晶瑩的玻璃杯中打了個旋。
接著,波本忽然一仰頭飲下這半杯酒。
“垃圾。”
他把空杯扣在桌上,那副冷漠的語氣,不像是在說干邑白蘭地,但好像又是在說另一個干邑白蘭地。
旁邊頓時傳來一聲聲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松田陣平磨了磨後槽牙,拳頭攥起來,心想幹脆再揍這傢伙一頓吧,這次他絕對不會留手了!
結果這時候,琴酒森冷的聲音響起。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松田陣平:……
他決定原諒降谷零,不讓他在這麼多代號成員,尤其是琴酒面前捱打。
“在喝酒。”
松田陣平一邊回覆琴酒一邊轉頭看去,目光在跟著琴酒走出來的另一個人身上頓住。
那個留著薄薄一層鬍鬚依然顯得俊秀溫和的青年,不是諸伏景光又是誰?
松田陣平忍住了回頭看一眼降谷零表情的動作,心中再一次生出那個離譜想法。
你們幼馴染真的是離不開彼此對吧?
但看見蘇格蘭後,松田陣平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想留在這個成分複雜的地方,站起身就要離開,結果沒走一步,就被諸伏景光攔住了。
“神奈,好久不見,不敘敘舊嗎?”蘇格蘭溫和地笑了笑。
松田陣平再次默然。
所以你也有劇情要走嗎?
“走吧,去我那?”松田陣平認地答應了。
臨走前他忽然反應過來,轉頭看了一眼琴酒,當面帶走對方的下屬,也應該和他說一聲。
“明天完完整整地讓蘇格蘭回來。”
結果他說完後,本來沒什麼表情的琴酒,臉霎時間黑了。
“科涅克,你最近很清閒的話,不如先把自己該乾的事情幹完。”
“啊?我知道。”
松田陣平有點莫名,也懶得想,應了一句就和諸伏景光出去了。
科涅克離開後,琴酒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神色莫測的波本,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