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在組織內的人緣果然很差,你知道有多少人盼著你出事嗎?——波本】
【你不敢回訊息嗎?——波本】
【科涅克, 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躲太久的。——波本】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開香檳慶祝了?——波本】
完整看了一遍後,松田陣平覺得有些不妙,先開啟其他的郵件, 將最近的組織內的較大動向都簡單看了一遍。
接著眼睛越瞪越大, 最後整個人一個後仰,表情在震撼錯愕之間來回變幻。
降谷零!
你在幹什麼?!
你瘋了嗎?!
你還敢說我的人緣比較差?你現在有這種東西嗎?!
松田陣平震驚過後, 又察覺出其中的異常。
他心知波本沒有理由這樣緊急地找他,就算是為了維持兩人有私仇的人設,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降谷零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韜光養晦, 而不是鋒芒畢露,這種懸崖走鋼絲、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的行為,完全不像他之前見過的臥底。
而他們的警校第一,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除非……
有一個箭在弦上的理由, 讓降谷零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行蹤。
比如, 他不是在找科涅克, 而是在找松田陣平。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連應該隱藏身份的萩原研二都直接出現了。
但是怎麼可能?
這時候, 他不應該正在懷疑他嗎,總不可能被hagi和班長說服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松田陣平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機,忽地被複雜而迷茫的情緒淹沒。
從第一次見到波本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
而且幾次見面都時間不長,雖然表面上達成了合作,但是降谷零的警惕相當明顯。
他本來以為,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很久很久,結果降谷零就這樣確定了他是松田陣平了?
他不知道降谷零調查了什麼,知道了什麼?但卻可以想象那是一個多艱難的過程。
松田陣平很清楚,自從知道規則後,他就沒有真的去暗示過自己的身份。
科涅克聲名狼藉來歷模糊,隔著立場,隔著生死,在這種情況下確認他的身份,又需要多少勇氣和精力。
還有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樓下堵他的hagi,第一次見面就確認他身份的班長。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是不是已經溝透過很多次,蒐集情報,互相驗證。
就像是在停電的黑暗中尋找散落一地機械零件,然後憑著感覺拼自己也不知道對錯的模型。
落地窗前的深色窗簾逐漸被迷離的霓虹光鋪滿,終於滲入一點色彩。
松田陣平無意識地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稍稍拉開一點窗簾。車流如光帶般連綿蜿蜒,遠處東京灣也尚未沉眠,彩虹橋流光溢彩地閃耀著。
他靜靜看了一會,忽然意識到,地下三層和地上三十層,看到的風景確實是不一樣的。
改天讓雪莉自己也來看看吧,他想,才十三歲的女孩,還是要活潑一點。
他開啟側邊的小窗,等逐漸入冬的寒風將他起伏跌宕的情緒吹得冷靜下來,才又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想到了最初的問題。
就算是降谷零,也沒理由知道他在研究所,那他怎麼知道這個情報的?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本身在研究所的雪莉等人,就是琴酒伏特加,可能貝爾摩德也算一個。
他們都沒有理由告訴波本。
松田陣平抓了抓頭髮,非常確定其中還有相當關鍵的一環被他忽略了。
他又靠在椅子上,盯著監控畫面裡萩原研二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重新挖掘細節。
他離開修理店,給景光留了字條,但是沒有暴露自己要去的地方,接著被琴酒接走,到……等等,路上遇到了蘇格蘭。
蘇格蘭在研究所附近……蘇格蘭可能知道他的去向。松田陣平思索著敲了敲桌子,是他告訴降谷零的?
他和波本有什麼聯絡?
松田陣平猶豫著查了查蘇格蘭的訊息,下屬回覆得很快,據說是最近正在和萊伊搭檔,近期在明面上的活動和波本沒有交集,但似乎有私下探詢科涅克的行為。
那就奇怪了。
波本和蘇格蘭沒有明面的交流,卻有暗中的情報交換,蘇格蘭被降谷零信任,蘇格蘭還私下調查科涅克……
松田陣平皺眉,讓他們繼續深入查詢下,打算找機會見蘇格蘭一次。
接著隨手要點開另一個郵箱,看一下神奈荒介那邊有沒有景光的郵件和情報。
忽然,松田陣平手指頓住,眼睛緩緩瞪大。
可能知道他現在位置的人。
蘇格蘭。
會看見他的留言,不知緣由但明確知道他會消失一段時間的人。
綠川雅也諸伏景光。
同時被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信任的人。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倒吸一口涼氣,快速地點開另外一個郵箱,看見一個月前的一封郵件後,目光瞬間凝滯。
【科涅克。——綠川雅也】
蘇格蘭的模糊形象,忽然變成了某個藍灰色眼睛的青年的樣子。
一分鐘後。
[你還好嗎?]希拉試探道。
[還好。]松田陣平鎮定極了。
[我只是在思考,為什麼會有一對幼馴染臥底到同一個組織,他們是什麼上廁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的女高中生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手機不會爆炸,你不用把它扔那麼遠。]希拉冷靜道。
松田陣平默默站起身,走到沙發前面,把手機重新拿回來,然後抹了把臉。
[我還是想不通。]他認真地發問,[今天是四月一日嗎,他們幼馴染是有什麼毛病嗎,還是公安分配臥底的時候會人性化考慮安排到熟人多的地方?]
希拉不敢說話了。
松田陣平繼續激情輸出。
[降谷零就算了,為什麼景光已經成為代號成員一年多了,我都沒有發現,他怎麼這麼能藏?]
希拉忍不住道,[他加入組織那段時間,正好是你在東京篩查地下勢力的時間吧。]
[對。]松田陣平卡住了,[其他地方都沒有,所以……]
[所以只能是在組織裡。]
[這麼簡單的邏輯,我居然沒有想到……]松田陣平坐到沙發上,然後又站起來走了一圈。
[啊,完了。]松田陣平喃喃道。
[我沒認出蘇格蘭,還有今天的hagi。]
如果他們已經確定了他是松田陣平,那他們發現這一點後,會怎麼想?
松田陣平咬了一下口腔中的軟肉,又迅速鬆開。
[尤其是hagi那個傢伙,他一定會誤會的。]
沒準還會腦補出什麼失憶的劇本,松田陣平一想到這些可能出現的情況,就開始頭皮發麻。
他得找個機會,把誤會解除。
松田陣平先給降谷零回了一封郵件。
【香檳算上我一份。——科涅克】
然後又點開神奈荒介的郵箱,對著諸伏景光的郵件苦思。
該說什麼,解釋他之前真的不知道他是蘇格蘭,還是反過來質疑諸伏景光故意隱瞞身份接近他。
想也知道,恐怕景光也是早就和zero他們互通情報的一員,就他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但是這種話不能說,可能會被規則算在互通情報中,所以還是要從表面著手。
恰好這時,新的簡訊發過來,是關於蘇格蘭的情報。
看見上面寫的蘇格蘭疑似對科涅克懷恨在心後,松田陣平先是茫然,接著恍然。
景光這是要和zero一樣,想要將科涅克和蘇格蘭聯絡起來,這樣就有理由發生更多的接觸了。
這道題他做過!
松田陣平相當通暢地理解了諸伏景光的思路和劇本,坐直身體,放棄了神奈荒介這邊的回覆,查到了屬於組織的蘇格蘭的郵箱,傳送了一封郵件。
和大樓相隔幾十米的某個高棟公寓,其中一個漆黑的房間裡,三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人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格外明顯。
站在與高樓相對的窗邊的人稍微側了側頭,但還是沒有放下手中望遠鏡。
手機響起的降谷零沒有立刻開啟手機,先對著窗邊的人苦笑了一聲。
“別看了,他也就在窗邊出現了那麼一小會,起碼我們知道他沒有完全……失去自由。”
降谷零有點說不下去,整整一個月,這棟樓所有的對外的窗戶都被他們暗中監視著,但是這一間的窗簾卻是第一次拉開。
就算知道松田陣平現在有一定的自由活動空間又怎麼樣,之前的整整一個月他在哪裡,一直被關在某個實驗室裡嗎?
他沉默著開啟郵箱,接著瞳孔微微一縮。
“松田的郵件!”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當即快走過來,三人一起看見內容後,緊繃的神情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