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沫箏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從蘇玉塵口中?聽見“你媽媽”三個?字的時候,突然之間像是炸了毛的貓,渾身上下都?支稜起尖銳的刺,恨恨地盯著蘇玉塵。
“我就?知道?,你帶我回來是為了歌頌自己的偉大,是為了在我面?前找優越感的!我還像是個?傻子一樣?跟你回來!!”
付沫箏說著,手一揮,打翻了那一杯熱牛奶。
牛奶液體傾灑在桌面?上,杯子在熱乎乎的液體裡輕輕轉著。
杯子沒碎,但是磕在大理石桌面?上,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
沈霧抱著手臂走出來,靠在了一邊的門框上,“那你大小姐這麼厲害,剛才怎麼不見你勇鬥惡人,反倒是對幫助你的人大呼小叫地砸東西,這說得?通嗎?”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
付沫箏發作完了,整張臉都?慘白的沒有血色,泛白的嘴唇輕輕發著抖,最後,她?用力錘了好?幾下沙發,眼睛裡的淚水就?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我是付沫箏啊,我是什麼都?有的付沫箏啊,現在和我說我沒有了一切,還讓我去認一個?陌生的女人做媽媽,這不可能!”
沈霧冷笑一聲,那笑意帶著完全不加掩飾的譏諷,下一句帶著戲謔的話就?響了起來。
“是啊,認一個?陌生女人做媽媽,這種不可能事情,蘇玉塵替你做了這麼多年,你非但不感激,還這麼涼薄無知,怎麼,打算甩手不管,現在還想?孝心外包啊?”
論陰陽怪氣?,沈霧從來沒有在怕的。
付沫箏臉色果然更難看了。
她?臉上的淚珠稀里嘩啦地流,被她?雙手胡亂地抹去,但是怎麼抹也抹不乾淨,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起來沒個?完。
沈霧瞥了她?一眼,轉開臉看窗外,還不忘又補一刀:“要是《傾城之愛》的導演看見你這幅樣?子,一定不會偷偷和投資人吐槽你不會哭戲,這不是,哭的挺好?的嗎?”
一個?大導,不敢給演員提要求,只能偷偷吐槽,可見之前劇組拍攝情況到底如何糟糕。
付沫箏被刺激的要崩潰了,“你閉嘴你閉嘴!”
跑出來這些天?,嚐盡了人間冷暖,她?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為金錢發過愁。
失去了付家?做靠山,失去了一切的她?,被打回了泥土裡,什麼都?不是,誰也不會愛她?。
“沒有……沒有人愛我了。”
付沫箏捂住臉,又開始哭起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
她?沒有伸手指任何人,但是都?知道?她?指的是誰。
沈霧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結結實實翻了個?白眼,同時還用力嘆息了一聲:“我是真的不知道?,出門需要看黃曆,不然什麼玩意兒都?往家?裡撿,實在是晦氣?的不行。”
她?說完,似乎不解氣?,上前兩步,和捂著臉慟哭的付沫只隔了一個?大理石茶几。
“我說付沫箏啊,我拜託你搞搞清楚,這一切不是蘇玉塵從你這裡奪走的,這一切也原本不屬於你,而是你,在蘇玉塵的位置上享受了這麼多年舒適的生活,現在應該還回來了,還不打算還了嗎?”
付沫箏的哭聲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嚎,她?一邊哭一邊大喊:“是她?,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話,我一直都?是付沫箏啊……”
哭了一會,沒有人理她?,安靜的屋子裡只有她?大聲哭嚎的迴音。
慢慢地,付沫箏好?像是哭累了,倒抽著氣?,抬起臉來,大口大口呼吸。
說話都?幾乎倒不過來氣?息:“這不公平,這對我不公平……我什麼都?沒有做錯啊,我為什麼失去了一切,這不公平……”
“公平?”
沈霧似乎終於是被她?哭煩了,皺著眉頭坐在了沙發上,冷言冷語地開口丟著冷刀子:“什麼是公平,前面?21年,蘇玉塵過的爛泥裡的人生那公平嗎?”
“只有別?人痛苦而你繼續快樂著,那就?是公平嗎?”
“你躺在醫院裡的親媽渾身插滿管子,而你還在說那個?是陌生女人,對她?公平嗎?”
“公平?”沈霧冷笑一聲,狠狠剜了付沫箏一眼:“你要的公平,只是對自己公平吧,別?這麼自私,畢竟你的父母替你偷走了屬於別?人的21年,現在沒有人追究你的責任,你只需要好?好?孝順你的小偷父母,這又有什麼不公平的呢?”
“……”
一席話說出來,付沫箏哭都?忘記哭了。
安靜的環境一下將大量的靜謐兜頭潑下,付沫箏臉上的表情從痛苦到絕望,再從絕望到無以承受的悲愴,最後是麻木,認命一般。
層層遞進,心理活動分明。
終於,付沫箏瞪著蘇玉塵:“你現在有沈霧撐腰,底氣?真的足啊!是在向我炫耀,你有付家?做靠山,你有家?世,而我沒有,我要靠自己賺錢養那個?陌生女人,支付醫藥費還不算,還要伺候她?,是嗎?!”
“是啊,”
蘇玉塵靜靜望著她?,從那癲狂火焰未熄滅的眸色裡,讀出了很多情緒,但是卻?並沒有退縮,而是平靜地與其對視:“但我不是炫耀,只認同你後半句,這就?是你需要做的,過去這二?十多年,我也是這樣?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