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第一批到來,他們瞭解過大致情況,給出的治療方案只是用藥物壓下結合帶來的影響,如果祁沐同意,最好徹底洗去結合的影響。
無論如何,邊緣星系不能失去上將。
無論是擊退蟲族帶來的榮譽,還是因布赫失蹤醞釀的風暴,都需要祁沐在前。
可醫生依舊被嚇住了。
高等級哨兵發狂時帶來的壓迫感遠非言語能形容,如果沒有限制環,他懷疑自己會被隨時可能失去理智的哨兵扭斷脖子。
但祁沐只是眼睛發紅,移開掃向醫生脖子的視線,強忍下心中暴虐。
他知道自己嚇到了人,垂眸不與任何人對視,“注射什麼藥能讓我出去時保持理智?”
為了防止他突然爆發融合態掙脫枷鎖,除限制環外,他還被注射了抑制精神力的針劑,隔絕他與現實的感官。
像套了層膜,醫生的話在這層膜上撞擊,過了幾秒祁沐才理解其中意思。
“您目前的狀況很不穩定,一般的藥物沒法壓制您的精神暴動,如果這次強行壓制,後續的不良反應越來越大。”
祁沐用因疼痛而生鏽的腦子思考了番。
意思是說,要用有副作用的特效藥,就算這次壓下去,以後的反噬只會越來越嚴重。
他的精神域本就一團糟,好不容易遇到喜愛的人悉心修飾,這次崩潰,又回了本來的模樣,精神圖景中雪山倒傾,風暴遮目。
“給我用上。”祁沐閉眼感受針劑進入體內,額角繃得極緊。
新的腳步聲傳來,祁沐慢了拍抬頭,與祁勒對上視線,他抿唇開口:“父親…有線索嗎?”
祁勒自兒子提出請求後就帶著早已解散的傭兵隊伍重新接單,甚至求上了邊緣星系的傭兵組織。
大家自發清掃起遺留的蟲族,同時不斷搜尋消失的封奚。
祁勒搖了搖頭,他看著已經推空的針管,有些不忍,“小沐,不論怎樣,你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你失去理智,我們找到人的可能會大大降低。”
“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超量注射可以嗎?如果小奚回來看到你的精神域崩成這副樣子,他也會生氣。”
祁勒將手搭在祁沐肩膀,微微施加了點重量,這是他幫助年幼的祁沐剋制暴躁時的常用動作。
“大家都在努力找,蟲星那邊圍繞的蟲族太多,等剿滅得能進人了,我會立刻帶隊過去搜查,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蟲星附近的星域被蟲子密密麻麻籠罩,磁場訊號都不穩定,有進無出,他們的人進不去,只能乾著急。
可往常安撫意味極強的動作下,祁沐偏過頭,細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陰影,給他的神情籠上一層陰翳,“不。”
祁沐抬頭,任父親看到他眼中偏執,“父親,呆在這裡,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降噪室隔絕了精神力衝擊,他感官本就混沌,在這層屏障之下,什麼都察覺不到。
他要出去。
出去就能感知到了。
祁勒後退一步,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出去吧。”
藥物一管管注射,帶著軍部的氣氛愈加凝固,所幸軍部提前的佈局下,各星球的領導者已形成堅固的聯盟,儘管祁沐缺席幾天,並不影響與中心星的談判。
邊緣星系擰成一股繩,而帝國眾議院與尚存的皇室成員正博弈爭吵。
布赫帶來的醜聞弄得人盡皆知,星網上億瀏覽量的文章全是這些東西,看到的人太多,壓都壓不下去。
於是眾議院又要舉行面向公民的聽證會,審判犯下大錯的布赫家族。
邊緣星系拒不合作更是讓本就混亂的一切雪上加霜,作為皇室資本的星艦毀於一旦,沒了軍方限制,各大星域同樣趁機獨立,帝國崩潰趨勢難以遏制。
祁沐沒時間管這些,他白日巡航皇室星艦曾路過的星域,絞殺星球上瀰漫的蟲族,不斷推進與蟲星的距離。
夜晚,他則進入登有封奚資訊的全息艙模擬,嘗試推算出封奚的選擇。
第一天,蟲族曾佔據的星域被奪回,沒有任何封奚留下的蹤跡;夜晚,他在異星中用封奚的賬號刷盡了相鄰星域的蟲子。
第二天,又奪回了一個星球,可什麼都沒有,他只能寄希望於夜晚有所收穫。
第六天。
連續高強度的掃蕩帶來的消耗巨大,引起了後方不滿,士兵也漸露疲態。
蟲族數量眾多,人類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儘管將領能感受到祁沐的執念,可停戰的想法愈演愈烈。
高強度掃蕩對士兵身心皆帶來惡劣影響,機械式的戰鬥讓不少人崩潰。
將領們從前幾日的欲言又止,到站在祁沐身邊喋喋不休,雜亂的聲音讓祁沐身形搖晃了下,最終跌倒在全息艙旁。
停戰。
祁沐的希望只能寄託在傭兵身上,可沒有軍隊協助,他們的進展愈來愈慢。
他又注射了管藥劑,躺進全息艙。
在異星模擬睜開眼,他看到了早就等著的封安,竟然瑟縮著後退了步。
“對不起。”祁沐只能說出這句。
可沒什麼用。
封安果然暴怒,他操著等級頗低的遊戲賬號,因為沒怎麼打過異星模擬遊戲,連攻擊都有些錯位,顯得有些滑稽。
“你道什麼歉?你憑什麼道歉?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