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我?嗯?”柏若風挑了下眉,展開的眉眼滿是不羈,與宣紙上的人越發像了。
方宥丞轉了轉宣紙,特意轉向他,對比著畫裡的人和眼前的人,好整以暇問:“不明顯嗎?”
柏若風動作極快,忽然抬手摸了下硯臺,在方宥丞的躲閃中硬是一手按住對方手臂一手畫在他臉上。
“既然你都畫我了,也讓我畫畫你嘛。”柏若風哈哈笑著。
但顯然他嘴裡的‘畫’和方宥丞說的畫不是一回事。
方宥丞黑了臉,剛想起身,又被拉了回去。柏若風抬腿,單膝跪在方宥丞腿邊,是個禁錮的姿勢。
“誒,別走,弄個對稱。”柏若風笑眯眯在他另一邊腮上描了幾筆,最後在方宥丞無奈的眼神裡在對方鼻頭點了一下。
方宥丞抬袖想擦,被柏若風拉住兩隻袖子。
兩人一站一坐,湊得極近。
柏若風端詳了好一會兒,方宥丞有些煎熬,不得不開口打岔:“你這都弄的什麼?”
柏若風扯了扯他袖子,“你‘嗷’一聲。”
方宥丞沒聽明白:“什麼?”
柏若風鬆開了手,五指成爪抬起,比在臉邊,“就學小花這樣,‘嗷~’的一下。”
方宥丞大抵能猜到柏若風畫了什麼,又想他做什麼了。方宥丞抿了抿唇,硬是把那聲笑意噎了回去。
不說別的,柏若風學的還挺像,就那一聲軟軟的,聽得他心頭都癢了。哪像虎啊?像只貓咪還差不多。
“快些。”柏若風催促著,覺得平日裡總是黑著臉看誰都像欠他錢的方宥丞做這種事肯定很有趣。
方宥丞頂著張花臉,仰著頭看他,一本正經請教著:“沒聽清,你再教一遍。”
“真笨。”柏若風道,輕皺著眉,又教了一遍,“就這樣,學小花的叫聲,‘嗷~’的叫兩聲。”
方宥丞再撐不住了,抬拳掩飾著唇邊的弧度,肩膀起伏著。
柏若風后知後覺自己被看了笑話,面色驟變,一下子直起身來,“方宥丞!”
“在。”方宥丞應了聲,帶著笑音樂道,“我可沒逼你,你自願的。”
說完起身捱過去,按住要離開的柏若風,硬是臉貼臉在對方面上蹭了一下,分開時便看到柏若風臉上顯而易見一抹墨痕。
“這可怎麼辦?”看著那雙怒火滔滔的桃花眼,方宥丞學著他平日的模樣,無辜道,“不小心把小柏將軍弄髒了呢。”
一個面相硬朗凜冽之人,如今故作這番姿態,著實詭異的很。
柏若風才不管這麼多,他實在被方宥丞惹毛了。
盯著方宥丞故意為之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他不知怎麼想的,冷不防湊過去,咬了方宥丞下巴一口,明晃晃留下個鮮明的牙印。
眼看方宥丞化作僵化的石雕一動不動,面上還是他胡鬧畫上去的花臉,柏若風點點頭很是滿意,鬆開手,起身洗臉去了。
那牙印過了好些天都沒能消下去,始終留著個淺淺的痕跡。
柏若風氣消下來後,莫名就有些心虛,每回對上方宥丞暗含深意的眼神,視線就飄忽出去了。
第九天。
柏若風正收拾著行李,和方宥丞盤算著今夜離開,沒想到秦樓月就過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緊繃起來。
那身影站在門前,許久沒有說話。光看人影來說,秦樓月特意遣走了其他宮人,唯獨身旁貼身的女官寸步不離。
方宥丞指了指門外,反手又指了指自己喉嚨。示意他先開口。
柏若風的聲音比較清亮,齊雲與他相比較為低沉一些,但尾音仍是習慣性上揚,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他努力偽裝出齊雲的聲線:“你來做什麼?”
“你還不願意見朕……見我?我有些話想和你說。”秦樓月聲音平緩,這幾日她似乎冷靜了不少。
方宥丞眸色一暗,拿著包袱退到窗戶,往外看了看,朝柏若風比了個手勢,示意外面沒人。
還不是走的時候。柏若風看了他一眼,思考一二,去接秦樓月的話,“你知道我現在忌諱什麼,就在外邊說吧。”
舊話重提,秦樓月卻並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好脾氣道:“無論是他還是你,都不重要了。都是過去,我們擁有著現在,也即將擁有未來,不是嗎?”
柏若風被她繞來繞去的話轉懵了,“陛下有話直說便是。”
秦樓月悄無聲息丟下一個重磅訊息,“阿雲,我懷孕了。”
“這!”柏若風嚇得差點露出本音。
他猛地看向方宥丞,方宥丞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怪不得昨日方宥丞說他們可以準備走了。
如果是齊雲聽了這話的話,柏若風反應過來,驚訝道:“真的假的?還是你在故意轉移話題誑我?”
“這還能有假嗎?”秦樓月嘆了口氣,態度與前些日子截然不同了,她溫聲道,“你不願意出來見我一面嗎?”
方宥丞拉著柏若風手臂想帶他走。柏若風頓了頓,按在方宥丞手背上,與之眼神對視一番,他無聲指著桌上的信。
柏若風聲音微抖,一副強忍著慌張和激動的模樣道:“我有點亂,你、你明天再來,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或許你看過之後,就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
秦樓月好脾氣問:“明天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