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我數十次房事,我也瞧見他被哈日爾上百次羞辱。”
“說起來,當時在我們彼此眼底,對方都是最卑賤的人物吧。”
年代久遠,桁帝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事對上了,但最近精神常昏聵,一時想不起來,他只知道這件事,他不太願意聽,尤其是這人長得跟那人太像。
又是桁朝子民。
“你是想用這個秘密去要挾他?哈日爾既然知道,羥王跟其他貴族自然也知道,至多被大軍之人知曉,動搖軍心,但動搖不了其根基,他的能力太強,羥王不會輕易放手。”
奚玄忽然笑。
“所以啊陛下,我已設好前半局,真正開始的密信,以及哈日爾的死。”
“您要知道三件事,第一密信裡可見我跟他私交往來,但知識我單方面寄出,其實他並無收到,然,在此之前他為了汙衊我通敵,其實也私下傳密信給我,以捏造證據,所以,不管我們兩人的信能不能對上,都可以讓彼此那邊的人堅信我們有所勾結,第二,當年我能逃出樂園,沒有慘死於井下,是因為哈日爾讓他負責殺我,但他沒能下手。第三,哈日爾死了,死在我手裡。”
“就這三件事,足夠他成為羥王日後絕對不能容他的要害,因為他也得穩羥族內部大貴族們的意志。”
桁帝:“不能現在就把這些秘密告知羥族?”
“不能,因為就算羥王知道也決意要殺他,那也是日後滅掉桁朝的事,唯一的可能性就算岱欽.朝戈自己來找我,要現在借羥族殺他,不可能。”
桁帝不得不承認這個推敲是真的,因為若他是羥王,也不會這麼做,會忍到最後那一天。
“不過,這是陽謀,岱欽.朝戈也會提前預判到這個結果,知道自己再努力,一旦我把這些事捅出去,哪怕我被桁朝唾棄,他也必死。”
“所以,他會拉攏我,或者提前殺了我。”
桁帝:“如此,他的確大有可能親自來找你,但如果為殺你,他未必親自來,主要還得讓他認為得拉攏你才行,憑什麼?”
奚玄低下頭。
“憑他手裡也有拿捏我的秘密,會認為我再無迴天之術,不可能被天下人接納,只能去他身邊。”
桁帝:“什麼秘密?”
“他見過我弒父。”
奚玄笑了,“其實我也是從他當時突然放了我才想到——他毀滇邊,就是一心想殺其他父,只是一直失去他的蹤跡,不知到底成功與否。”
她一直記得自己亂刀砍死那個男人的時候,對方從黑暗中走出,那雙瑰麗如墨綠寶玉的眸子裡很深,但充滿震撼。
那眼神之焦灼,彷彿要將她吞沒。
最後,他放了她。
這麼多年,她也只想到:他是遺憾,心裡有遺憾,所以對她弒父跟彼此相似的遭遇有了認同。
這才做錯事——放了她一命。
“所以,他如果知道我手裡,有他的父親。”
“他一定會來。”
“跟我完成交易。”
“他不會有其他選擇的,陛下。”
“這一局,我一定能贏。”
她在地上摩挲掌心,血液不斷塗抹上去。
岱欽.朝戈,也一定會死。
第84章 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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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 為禍者,吸人精血,若入人間, 必是卑賤淫辱不堪之輩。
她的父親曾經這樣罵過她。
“你在不甘什麼?若不是有我養著你, 你能吃飽飯?早該入了那勾欄瓦舍做那妖精行當。”
她始終記得那老實樸素彷彿懸壺濟世的醫者父親指著她的鼻子辱罵。
於是在被其真的送進樂園後,岱欽.朝戈忽然這般說她,她焉能不記仇呢?
多年後,在橋頭上,她看著流水倒映光月,也見他踏步如過山海,提刀森寒。
“公子小心,退!”
部曲頭領大驚失色, 卻是被其一刀砍傷手臂, 飛滾落地。
奚玄在橋頭皺著眉後退,突然,這人一腳踏人肩頭, 追著後退的奚玄跳上來,但跳上來後, 在半空, 他才瞧見。
拉弓射箭了。
橋上人, 他記憶裡尤記得那個脆弱病態以色侍人, 又在破廟裡用毒毒倒生父後癲狂用刀砍死生父的少女。
她英冷而立, 拉弓上箭。
那速度, 力道, 狠辣程度....
鏗!!
岱欽.朝戈在半空難以脫身, 狼刀格擋。
刀鋒,裂開了。
神箭破甲。
但他...落地後, 濺起溪水,立即拔出後腰利刃。
橋上人扔了弓箭,隨手拔刀躍下。
跳斬殺他。
這一次輪到他的利刃斬斷她的刀鋒,指鋒厲轉....
本該斬殺,但想到她握有的秘密跟那個男人....又想到她算計如此,恨起來。
眼中精芒暗閃,正要切斷她的筋脈。
噗嗤....
岱欽.朝戈瞳孔震動,因為眼前人沒有按照他的推斷躲閃好被他鉗制,而是....刀鋒直接插入她的身體。
而她手中斷刀,明明已經斷了利刃口,卻仍舊被她用巨大的力氣...插進了他的心肺。
穿透。
彼此穿透身體。
刃尖血水噴濺。
兩邊下屬都未曾是這樣的變故,但局面本來就一面倒。
她佈局太縝密了,那大軍渾然是正統的軍隊,深夜鬼行,不在兵部定製內,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
但岱欽.朝戈還是想到了一個可能——韓柏,攏城,寶藏,桁帝。
她可真是.....他畢生死敵!
“公子!”
“將軍!”
此生第二次如此致命要害的岱欽.朝戈掐住了她的咽喉,用力,自己的臉色卻也越發發青,死死盯著她,手指太長,也算是捏住了她的臉。
他不懂,不理解。
“這個國家...也配你這般嗎?”
他吐著血問。
奚玄笑了,抵著他的肩頭。
“我也是滇邊人啊。”
“就沒想過我也是青詭嗎?”
她抬手,摟住他的身體後背,如同卡住他的榕樹,手下用力,繼續用力推進。
徹底貫穿岱欽.朝戈的身體,終結他所有的生機,但也意識到胸口牴觸到了對方胸口衣物,裡面好像藏了什麼盒子。
她沒多想,只是有些茫然。
成功了嗎?
但身體倒是很痛,一如既往的痛,又在流血了。
她想。
岱欽.朝戈的手指在她脖子上逗留,幾次要用力氣,握著的利劍也在她體內,但....
念及過往,想到在樂園的百日,他嗤笑,在她耳邊:“這一局,是我輸了。”
“不管真假,殺他。”
“浸豬籠。”
“就算還我一條命。”
他要扯手,未曾殺手,但....
奚玄自己後退了。
就這麼讓自己的身體拔出他手中利刃。
這是致命。
遠比劍留在體內更致命。
岱欽.朝戈瞳孔地震,難以置信看著她自尋死路。
血水從她身體拖拽而出,帶著碎肉。
他倒下,她站在那,站在溪水中。
俯視著他。
“正在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