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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絕症離職日記 第1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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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傳來一聲慘叫,程如一隱隱瞧見個人影被混沌吞沒,隨即頭頂傳來熟悉聲音——

“把那隻手給我!”

他懵懵懂懂把手遞了過去,那雙有力的手如同無數次夢中那般緊緊抓著他往上帶。

“師兄!表哥!堅持住啊!”唐渺直接嚇哭了,一旁的梁戰英跟林江月也幫他死死拉著繩索往上帶。

那飛爪正繞在嚴況腰間,他身子原本懸空在城樓下,繩索往上帶了幾分他腳下摸索著蹬住牆磚,隨即借力錯身一動,直接抱著程如一躍身而上穩落在城牆之上。

梁戰英登時喜極而泣捂嘴掉淚,唐渺也又哭又笑的抱著林江月蹭眼淚。

此時天色不覺已明,日出光影自雲紋落下宛如甘霖播撒,城樓下眾人正應著晨光聲響往城樓下聚集。韓紹真領頭上前攔住眾人,兀自緩步走到那墜落的屍首身旁,但見那人仍不甘閉眼,一隻手緊緊握著——

露出半截拴玉的錦繩來。

作者有話說:

主線劇情結束!

第172章 春韻

晴雪春霽,孤燭還鄉,半生憂患,此起此終。

街上熱鬧更盛昨日,孩童嬉笑,商販往來,炊煙四起餐暖食香,紅裙漾漾疏影黃昏,一眼望去似是嘈雜一片五光十色亂成一團,久觀卻如畫無聲,光色沉澱,唯剩安閒逸景。

宮中諸事百廢待興,直至傍晚眾人方得回還。此時夜景雪落,光華通明,鋪就人間流彩一道直抵銀河霄漢。

韓府門上揭了封條,管家僕從紛紛上前來迎,府門大開,方知門前寥落門內卻另有乾坤。

掛畫明燈,福字春聯,兩道身影正在院中,眾人定睛看清連忙紛紛迎了上去。

看清來者後,若娘也連忙攙著同樣欣喜若狂的韓凝朝眾人走去。

“爹……爹你沒事!孩兒真的嚇死了……”韓凝激動萬分嗚嗚哭著,頂了滿臉的傷撲向韓紹真,這回韓紹真穩穩接住了他,只將人攬在懷中抱緊不住點頭。

“哥。”若娘原本憂心忡忡望向程如一脖頸包著的繃帶,卻又在看清對方一襲女式宮裝後破涕而笑,轉而又望向嚴況調侃道:“行啊嚴大人,真把我哥好好的給我帶回來了……怎麼說,這回若換他以身相許,你可沒有不應的了吧?”

程如一才在這兄妹溫情中沉浸了還不到片刻,便被若娘一番話逗的只剩臉紅,不由得默默的別過頭去。

“表姐說的是!”唐渺聞言忙不迭在後頭應和,林江月也笑意堆了滿臉,剛要開口就被嚴況瞥了一眼,頓時努了努嘴不敢再附和。

韓紹真拍了拍掛在他懷裡的韓凝,與眾人道:“諸位啊,外頭春寒,還是進去歇息,各自好好換身衣服吧。”

眾人隨著韓紹真進了院,眼前房舍迴廊,花園景觀,佈局是精緻又寬敞,連唐渺都不由連聲感慨:“韓伯父家的宅子真是……”

聽了這話,韓凝一瘸一拐也不由得意道:“那是自然!少俠快快留下多住一陣!本衙內可是京城通……定帶你玩遍吃遍上京城!都由我爹買單!”

唐渺原本還有些猶豫,但見韓紹真也衝他笑著點頭,心下不由霎時雀躍起來。

唐渺不但十年未出唐家堡,便是這樣好的天色都未曾見過幾回,這世界對他而言是嶄新的,他心中雖明事理,眼裡卻與那剛出世不久的孩子相差無幾。

“唐珍姐已帶人先回去了,我總歸是要等三娘來接……小少爺,那就勞煩你多帶我逛逛了!”見唐渺興奮不已,韓凝也自覺眼下到了自己“專長”處,拉著唐渺兩人聊個不停,最後就乾脆把唐渺拉到自己房裡去換衣洗漱,更說來日也要住在一處。

梁戰英手下的姑娘們也已隨唐珍他們一道離京。梁戰英自是舍不下同門親友,更要等皇帝年後封賞,便也隨著林江月他們一同留下了。

韓紹真顯得格外興奮,今夜除夕,雖沒時間大操大辦卻也吩咐人去備下了簡單酒席。

後廚裡,宰輔換上便裝綁起了袖帶,正挽著袖口與庖廚一道準備席面,嚴況站在門口靜靜不語的看著,映著炊火閃動,眼前面孔恍惚在他心間眼中重新清晰起來。

十年親緣疏離,十年灰心失落。

原是誤會一場。

韓紹真才發覺嚴況來了,忙擱下手裡的活計臉上習慣性堆滿笑意,迎上前道:“況兒啊,近日疲累,既梳洗好了怎得不去陪小程一道歇著?”

嚴況應了聲只道:“他正與若娘在一處說話。”

他心下本有旁的話想說,可真到四目相對之時,他卻似乎又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韓紹真見他欲言又止,心裡卻已明瞭七八分,只笑而不語拉著嚴況到那外廚的僻靜無人處。

韓紹真撣了撣手中麵粉道:“你這孩子,是這些年熬得太苦了。長久不處人世,便也不知該當如何與人開口,這些伯父心裡都明白……”

“你一直都在查當年的事。”嚴況說罷垂眸,心下也知曉自己是問了一句廢話,又不知還能說什麼。

韓紹真只微微頷首,掌心輕搭在他肩上語言道:“況兒,原本在我心裡你還總是那個黑黑瘦瘦總跟在我身後扯著人衣袖的小娃娃……便是這十年,許多事我明明知曉卻不敢告訴你皆是怕是年輕衝動,怕你擔不起這塌天的真相,亦撐不住絕境相逼。怎料我算來算去,算不到竟叫你心生誤會,更是被有心之人挑撥離間,叫你我父子離心多年。”

嚴況沉肩,心外冰牆緩緩消融,也開口緩聲道:“詔獄裡見慣了背叛欺詐,權柄利慾,早不信人心,可卻也……不該疑心到你身上。”

藉著院裡宮燈光影,老伯父真切的瞧見了他侄兒眼底的淚意。這苦命落難的孩子,受盡折磨也從不抱屈喊痛的漢子,而今竟也紅了眼。

韓紹真也眨去眸底淚光,只笑道:“況兒都曾疑心過什麼?今日你我不吵嘴,伯父只聽不說。”

嚴況頓了頓,胸口而今再無淤血堵著,心緒萬千而今也終能化作言語吐出。他道:“三王爺錯認遺孤,有意暗中阻我查明真相;離京後袁善其多番暗設埋伏,又欲取我性命。”

韓紹真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這些年,老夫在朝中腥風血雨搏得一番鬥轉天回,況兒亦見慣這朝堂利慾薰心情義惘然,便想著伯父對你只有滿心利用,更阻你查真相,待你離京後還要滅你的口……”

話至此,韓紹真不由苦笑嘆道:“人會變,世道也會變。可有些情義,終能超越生死之間,哪怕身隕命絕亦無法摧毀之。”

嚴況默然闔眸,得了對方坦誠言語卻只覺心間更為愧疚。可韓紹真又忽地搖頭道:“但那不是況兒的錯。”

“是時世的錯,是伯父的錯,是那群王八羔子的錯,但總歸……不是況兒的錯。”他忽地握住嚴況的手腕,語氣中滿是難抑的哽咽,唇瓣亦隨之顫抖著道:“是況兒長大了,伯父卻老了。”

“我的況兒早就成了可獨當一面的英豪,伯父卻老了,老得謹小慎微,老到不會變通,老得糊塗低估了我的況兒,才生生叫你誤會了啊……”

此間字字推進心頭,只叫嚴況眸底酸澀。多年心結層層解開的剎那,他有茫然,有釋然,更多卻是痠痛難耐,只一把擁住對方發力抱緊,卻抱得韓紹真連聲叫痛。

“哎喲況兒……伯父身上還有傷,你力氣太大,疼,疼啊……”

……

“真是的,每次見你都是掛彩負傷的,如此看來這跟著嚴況也不怎麼好哇……”若娘正幫程如一擦傷藥,瞧著他脖頸的刀口也覺自己心間揪痛。

程如一想說“還好,若不跟他我早沒了命去”……但終究還是嚥了回去,憋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小妹,以後……”

“什麼以後?”若娘伸手一戳他腦門只玩笑語氣道:“你可別是為我操心起來了啊?你啊你,該真不會以為,你跟我是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的又比我早出生幾年,這我又叫你聲哥,你就要對我指手畫腳的負什麼責啊……老孃自在慣了,這天地都拘不住我,你啊……更別想。”

“小妹,我不是這意思……”程如一緊張的搓搓衣袖:“我是想,有哥在,總不好再叫你吃苦受罪,貴妃已免我往日罪過,陛下念我有功又要復我往日功名,我是想……”

“打住啊。”若娘蹬了鞋子與程如一相對坐在榻上,叉腰盤腿道:“我是不想著什麼嫁人安穩,更不覺得如今的日子是吃苦受罪,這不用跟活人打交道還能被人敬之遠之的差事,想是這天底下也只有皇帝老兒比我舒坦……銀子嘛,我也不缺。你想想看,你過命的兄弟說破天也只是個四品官,老孃的好姐妹可是貴妃……”

“而今譚皇后已被廢入道觀清修,你的貴妃好姐妹不日便是皇后了……”程如一說罷了然笑笑,伸手過去搓了搓若娘臉頰:“哥不幫你做主,小妹覺得怎樣是好便怎樣……”

“但無論是草舍還是樓閣,我這裡……永遠給小妹備著一個家。”

若娘聞言眼底不覺滲出淚水,她又覺得丟人,連忙“哎呀哎呀”的打岔過去,又拍開程如一的手側頭抹去淚水笑呵呵道:“這……這還差不多……讀書人就是,就是會說話啊……那等我得了閒或是幹不動了……我就去你那兒蹭吃蹭住了,你可不能抵賴!”

程如一也吸了吸鼻子,看著若娘滿意幸福的模樣他心裡的愧疚感也抵消三分,而今諸事已畢,欣喜過後,他此刻卻忽覺心底生出一陣莫名的悵然來。

若娘還在旁道:“我都跟表弟約好了,先回老家去看望一下咱那可憐的小妹妹,也祭拜一番孃家唐門的親戚,誒,你跟不跟我們一道去啊?”

說罷,若娘直接大喇喇往人身側一躺,這才瞧見了自家哥哥那垂眸黯然的小模樣。

“咋咯?”若娘抬抬頸子一挪直接躺到程如一腿上,仰面抬首精準捏住了程如一的下巴。

“誒……小妹……”程如一被人逗的不好意思連忙錯開臉去,又連忙搖頭道:“沒怎麼……”

“還騙我?”若娘嘁了一聲道:“你小妹我自幼察言觀色,你那臉上就差拿筆蘸墨寫上‘我有心事’四個字了,還嘴硬,難怪第一次見面時你被嚴況打得……”

“喂……小妹快別提了。”程如一被挑逗的羞紅了臉只想轉身下榻,卻被若娘一個翻身抱住腰道,少有的正經道:“到底怎麼了?你啊就別瞞著我了,就算多年不見我總歸是你妹,心裡如何都是向著你的。”

對上若娘認真神色,程如一也不再躲閃,卻是心裡深深思量一番過後仍舊搖了搖頭:“小妹,非是我賣關子不肯說,實是我……自己心中都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主線劇情至此已經完結,關於文中眾人後續去向和嚴程感情歸屬,本文還得有個四五章的後續篇幅才算正式完結。

後續番外除了用來交代嚴程其他時期的故事,也會講述和補充一些配角的往事,真心感謝每一個看到這裡的朋友,山海相逢覓知音,謝謝我的讀者,我的每一個知音

第173章 除夕

若娘眸光一轉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坐起身來靠著自家兄長輕輕一拱貼近道:“哥,我且問你,你為何要讀書?”

“為……”程如一顯然被若娘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難倒了,他自己也似乎許久未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了。思索片刻,程如一無奈笑笑搖頭:“若是往日我定會答,是為了做官,為了安身立命權勢富貴,為了給自己給你們……和娘爭口氣,更或許是惱恨繼母苛待,她不讓我讀我卻偏要讀……”

“可如今……”程如一嘆道:“身敗名裂死裡逃生了一遭,再問起來我卻答不出了……”

“是喔?”若娘屈指一挑人下頷調笑道:“剛還有人說恢復功名了,要接我享福呢……這會兒才覺醒自己壓根兒都沒想清楚?”

程如一啞然。經若娘這一番引導,他才恍然明悟過來。

“我是不用你替我爭口氣,也不需借你的光。”若娘一改嬉皮笑臉的玩笑模樣,只摟住那比自身窄小了幾圈的肩膀,此刻她更像個姐姐,指尖輕點人肩頭感慨道:“依你說的,你可個是死過不知多少回的人。”

“老天既給你重生的機會,便是要你問問自己,該是你想如何活,便如何活。”

“我想如何活……”程如一喃喃自語,卻忽來叩門聲打斷了思緒。

“表哥表姐!開飯了!快來快來!”唐渺在門外使勁兒招呼著,韓凝也喚著“大嫂若娘”,他們兩個年歲最小的在門外蹦跳打鬧,聲音穿透房門,雀躍而又滿載活力與生機。

“走!先吃飯去!天大地大不如吃飯大!老孃最近可是累壞了,定要大吃一頓吃窮那韓相公!”

若娘說罷興奮下榻,抓著尚在疑惑的程如一便出了門。待得兩人進了飯廳,但見眾人已落座,飯菜已上桌,林江月翹著二郎腿正提著個酒罈子,臉頰兩片紅暈像是還未開餐便已醉了三分,見若娘他們來了連忙熱情招呼著:“若娘快來!他們都不陪我喝酒!你快坐我這兒!”

“成啊林師父!我陪你喝!”一聽喝酒若娘連忙飛奔過去拉開椅子坐在林江月身側。

韓紹真見狀不由笑道:“二位姑娘也少喝些,梁姑娘做的麵點和菜餚老夫瞧著實在精緻,喝多了可要吃不下的……”

坐在林江月身旁的梁戰英被誇得頗有些不好意思,忙搖搖頭:“韓相公過譽了,戰英手藝粗劣比不得相公府上的庖廚,不過是念著師兄和師弟師妹惦記兒時的口味,才借用相公府上廚灶獻醜。”

“師姐啊……”唐渺笑嘻嘻過來摟住梁戰英,又對韓凝道:“我三師姐從小就謙虛,誇她一句她要自謙三句才罷,我三師姐做的東西最好吃了。”

林江月應和著點頭,唐渺眼見韓凝要過去挨著嚴況坐,連忙一把將人抓了過來推到韓紹真身邊,自己則挨著韓凝坐了下來。

眼下只有嚴況身旁的位子,眾人都心照不宣,程如一也頗有些緊張侷促的挪到嚴況身旁坐了下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嚴況見程如一神色很不自然忙出言關心,程如一卻心說他怎得開了竅也還是塊木頭……

是看不見這一屋子都人都盯著他們呢嗎!

程如一心說先前生死關頭他們之間如何親熱似都不曾在意,彼時眼裡也顧不得旁人,如今諸事已畢,歡聚一處還有長輩在。

眾人此刻皆已落座,韓紹真是唯一的長輩又是這家主人坐了主位,他身側一左一右坐著嚴況和韓凝,韓凝挨著唐渺與梁戰英林江月三姐弟,林江月身邊是若娘,若娘則挨著程如一。

此刻程嚴二人身旁左是韓紹真這個長輩,右是若娘這個妹妹,程如一可是很難不緊張,但閻王畢竟是閻王,非得不避嫌還在桌下一把握住了程如一的手。

唐渺見氣氛微妙也連忙幫著轉移話題:“衙內且看,這是師姐做的灌湯蟹黃包、白玉奶香糕、梅子排骨、香酥蛋黃鴨……這魚的做法我不曾見過,與我們蜀地吃法不同,竟然沒半點紅油辣星……誒,這肉絲爆炒銀芽我倒是聽三娘說過,還不曾嘗過呢!”

韓紹真捋著鬍鬚笑道:“既如此還是快些開宴,諸位近日辛勞,今日可定要吃好吃飽,一醉方休!諸位請!”

“好嘞爹!”隨著韓紹真一聲“請”,韓凝最先抄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林江月和若娘更是毫不客氣,兩人連吃帶喝,梁戰英緊著給身側的唐渺添菜,程如一也默默抽出手來提起筷子,夾了一個烤雞腿擱在嚴況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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