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況咬緊牙關,眼中浮現血絲,迅速密集湧上瞳孔,而那華裳女子也已揮刀迎上!嚴況提劍格擋反推,直將人掃出十步開外。
那女子借力後翻落地,曼語挑逗道:“好俊的功夫,好俊的臉……”
嚴況執劍再戰,卻是不留餘地生機!橫劍旋斬,嫣紅漫湧,美嬌娥頓做劍下鬼。有幾名女子唯恐死於劍下,猶豫遲疑不敢再上,嚴況雖怒卻不敢戀戰,連忙抱著程如一殺出重圍。
那華衣女子卻不罷休,縱身上前,彎刀縱橫身法詭異,又瞧出嚴況有心護著懷中人,刀刃勾挑翻轉,招招直逼程如一要害,竟一時纏得嚴況無法脫身。
刀劍相撞,兩人對視一剎,那女子笑道:“小哥何妨留下?此間可真如仙境一般……”
嚴況提劍反絞直逼心窩,冷聲道:“滾。”
那女子秀美眉宇間登時染上怒意恐懼,她心知不是嚴況對手,峨眉輕蹙間,素手卻向身後探去……
“小心!”
忽來一聲驚呼,寒光一道如流星颯沓,掠過嚴況眼前!
那華衣女子失聲慘叫,一柄淬毒黑刃隨之落地!
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如一也應聲抬眸,只見紅纓獵獵,一藍衣女子手持長槍銀龍,風姿窈窕立於二人身前。
——————本章完,下面是冬至彩蛋!
階前薄雪淺白,偶有鳥雀掠過,留下一串串細小足跡。
屋頂煙囪咕嘟嘟的冒著白煙,屋內亦是熱氣蒸騰,程如一回身揭了鍋蓋,沸水熱氣撲面而來,身側人立時伸手擋在他眼前。
“噯……這是自己家裡,又沒什麼暗器機關,嚴大官人不用這麼緊張……”
程如一說笑著拍拍嚴況手背:“該下餃子了,都餓著呢。”
一旁桌邊,韓凝頂著滿臉面粉,正拿著筷子敲桌,林江月則蹲在地上,去撿被她搓斷的擀麵杖。
嚴況自一片狼藉的桌上小心翼翼端起那盤來之不易的餃子,心說韓凝跟林江月這個兩個幫手,實在還不如沒有。
餃子下了鍋,沒一會兒功夫便爭先恐後浮了上來,像玉兔游泳,直在鍋裡翻出花兒來。程如一用涼水點了三次,盛出一瞧,竟只夠裝那麼一盤。
四個人圍在桌邊,正沉默的瞧著那不大也不小的一盤羊肉餃子,忽然間,門外“咚”得傳來一聲巨響!
林江月下意識捏起大刀,猛得一揮!程如一連忙出聲阻止,只見那刀刃將將定在了——
一顆滷豬頭上!
若娘一手託豬頭,一手拎肘子,見狀冷哼道:“沒有老孃,你們怕是得靠西北風才能喝飽了!”
若娘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熟悉聲線——
“況兒,這有肉無酒可不成啊!”
韓凝聞聲第一個跳起來,興高采烈往外跑:“爹!”
韓紹真伸手一把推開他,另手提了兩壇酒,身著墨色狐皮領大氅,本就有些銀絲間錯的發上如今又有落雪點染,顯得人更多了幾分滄桑,一臉笑意望向屋內的嚴況。
“都進來吧。”嚴況沉聲道。
酒肉上桌,酒過三巡,屋外此時起了風,一卷吹淨階前薄雪。
冬已至,春未晚。
作者有話說:
嚴況:我對情情愛愛,不感興趣x
第52章 青山雪如沁
天降神兵,敵方眾人見狀手持彎刀再攻,那藍衣女子神色鎮定自若,絲毫不懼!提槍應戰,揮灑之間勢如江海倒灌!
“雪如沁!”華裳女卻咬牙切齒的大喝了一聲!
她方才被那長槍所傷,血自肩上溢位,已順著袖管殷紅了素手。她一把搡開欲上前攙扶自己的人,彎刀再挽寒光銀芒,正面硬抗長槍。
長槍勢如破竹,彎刀巧如盤蛇,藍衣女獨對眾刀客,槍勢雖霸道勇猛,卻也一時也難以脫身。
嚴況望向那藍衣女的神色複雜無比,程如一看出異樣,不由好奇道:“你……認識?”
“好像……是我師妹。”
“啊……?!”
話音剛落,藍衣女子倏然改為單手提槍,另掌旋身抖腕間,袖中飛硝如雨,轟然炸開一團白煙濃霧!
“快,跟我走!”
敵方視線受阻,藍衣女趁機脫身,衝二人招手,嚴況聞聲將程如一打橫抱起,拔腿緊跟。
三人身後不時仍有暗器飛刀襲來,藍衣女子舞動長槍回馬,將其一一挑落回送。
程如一生怕壓著嚴況心口傷處,微微扭頭,只見身側閃過群山峻嶺,恍如幻覺夢境。
“這邊!”
藍衣女子帶他們繞過了方才那片詭異林子,直奔山上,又只尋小路偏路,不多時便甩脫了身後那群人。
又穿過一片密林,躍過蜿蜒清溪,一樁簡樸的木屋,映入眼簾。
“到了,快進來。”
藍衣女子推開房門,這小屋之中利落簡潔,只安置了床榻桌椅,臺架上銅盆也盛滿了清水。
嚴況停下腳步,這才發現懷中人已沉沉睡了過去,他連忙入內,將程如一放在榻上,掌心輕拍人面頰,不住沉聲喚他。
與此同時,那藍衣女在他身後,也輕喚了一聲。
嚴況耳廓微動,神色凝滯回身瞬間,正對上一雙激動卻又蘊滿悲傷的眼。
“給你,止血丹。”
藍衣女子錯開目光,擱下長槍,轉而從床底摸出個瓷瓶擱在嚴況手邊。嚴況不假思索取出一粒,掐著程如一牙關塞了進去。
“呃……!”
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如一,被噎得生生清醒過來,好在嚴況及時倒了茶水過來灌下,他才不至於被再度噎昏過去。
程如一茫然抬頭,只見嚴況與那藍衣女子正相對無言,而當他定神看清那女子容貌時,不由一怔。
倒不是他認得這名女子,只是……
他這一輩子接觸的女子倒也不多。可如他印象中的母親,袁家姑娘,杜家小姐,以及林江月,都算是這天地諸神饋贈,精華凝萃而成的明珠佳人。
可眼前這位,藍衣高鬢,瞳如明珠,發如夜幕,氣韻月華靜夜,又似雲海波濤。她方才持槍廝殺,一如神龍出海,此刻卻覺恬靜端莊,儼然判若兩人。
恍然間,有幾句不成文典的詩詞,在程如一腦中不受控般的蹦出——
藍袖卷青光,寒露滴長槍,仙宮霜雪就,雲鏡玉塵容。
程如一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讀書人!怎能如此盯著一個姑娘家!腦子裡,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他也瞧得出,眼前這二人眼中皆蘊了千言萬語,卻又都不知如何開口。
嚴況將瓷瓶遞還給藍衣女子,望著眼前絕色佳人,似相識,又似不識。
最終還是嚴況先開口道:“三師妹……戰英。”
他語氣試探,神色卻堅定。他篤信眼前人便是十年未見的同門手足,卻不知該以何種身份面對。
藍衣女眸中帶淚,嘴角溢位一絲苦笑來,微微點頭。
她自嘲道:“我自己都許久不曾聽過這個名字了。戰英,梁戰英……如今聽來,當真是恍如隔世。”
程如一心道,這名字倒是適合她,看似豪邁英氣,卻又有種不知名的剋制與責任束縛,相比之下,還是林江月聽著更自由些。
梁戰英抬手將瓷瓶推還給嚴況,又道:“你自己呢?”
嚴況這才意識到,自己心口還嵌著暗器,便倒了一粒丹藥吞下,同時拔下暗器拋在一旁。
“嚴大官人……你這是把自己當成死豬肉了嗎?”
程如一在旁看得膽戰心驚,連忙伸手替他按住傷口,又仰頭對梁戰英道:“多謝女俠……出手相救。”
嚴況輕拍程如一手背,示意他自己沒事,又對梁戰英道:“師妹,我這朋友受了傷需得處理,你先回避一下。”
程如一這才想起來自己有傷,心道這位“新師妹”給的丹藥可真管事,不光止血還止痛,自己也沒多太遭罪。
嚴況正輕車熟路要替程如一脫衣上藥,梁戰英卻漫不經心,語氣淡淡道:“你覺得,我在乎這個嗎,還需要回避?”
說罷,那張絕世容顏主動湊了上來,嚴況和程如一登時呼吸一滯,不由自主齊齊後仰。
梁戰英柳眉微蹙,卻還是溫聲道:“把我支出去,你們知道藥在哪兒嗎。”
程如一連忙垂眸拽緊衣裳,嚴況也難免尷尬道:“你告訴我就好。男女終歸有別……”
“我自幼便隨爹長在軍營裡,況且當年,你們三個臭小子哪次受傷不是我替你們上藥?”梁戰英無奈嘆息,輕聲道:“你啊,真是韓……”
話至此,梁戰英頓了頓,又道:“聽說你改了名,我如今該叫你……嚴況,對嗎?”
久違的死人臉重出江湖映在嚴況面上,他沒言語,只皺著眉點了點頭。
程如一雖然心裡還在感慨嚴況怎麼會有這麼多師妹,卻也沒忘了開口幫他解釋:“對對對,嚴官人他是辭官雲遊,途經此地,嗯……遭人追殺。”
“辭官?”梁戰英表達出和林江月相同的疑問,同時凝眸看向程如一道:“那這位先生呢。”
程如一不敢直視梁戰英審視的雙眼,只低頭道:“在下程青魚,是嚴官人的隨從……”
“是生死至交。”嚴況驟然開口搶過話茬。
梁戰英微微頷首,雖有滿腔疑惑,還是先轉身挖開了一塊地磚,從中捧出一盒子藥瓶繃帶來,擱在榻上。
她道:“好,旁的都暫且擱下。我只問,你們為何會與蓬萊新鄉扯上關係?”
梁戰英不同於韓凝和林江月。她雙眼帶著無可迴避且直擊人心的力量,饒是程如一這種編瞎話的高手,也沒法在她面前坦然胡謅。
程如一這回裝傻沉默,嚴況思索道:“師妹,你還是先回避一下。”
梁戰英淡淡一笑,默然提槍離開,反手將大門合上。
“噯……”過了一會兒,程如一才低聲道:“嚴大人,她和林姑娘,都是你同一個師門的師妹麼?”
“嗯,我只有一個師父。”
說著,嚴況放輕動作將程如一身上大氅先褪下,又拽開他衣帶腰帶,將外裳小心褪下。
察覺了嚴況的小心翼翼,程如一心中有些微妙情緒,又忍不住貧嘴道:“其實沒多疼……尤其是背上那一刀,還不及當初被你挑蝦線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