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不公平!
我這一生都被賤人給毀了,到頭來賤人還在逍遙自在,我卻要落得這麼個下場!
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就是我所有不幸的源頭,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拉上那個小賤人給自己當祭品,也算死得值了!
胡越的人生經歷,葉輕舟早已心中有數,但她卻並不同情這個瀕死的女人。她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不再看病床上胡越頹敗的面容,而是將目光投到了雪白的牆上。
“曲悠揚屍體旁邊六七米的地方有個新挖的土坑,我一直很在意這件事。之前我猜測那裡曾經埋過什麼東西,被你、毛二或者曲悠揚當中的一個人挖出來帶走了。可是後來想想,誰會選擇把重要的東西藏匿在鬼城那種地方呢?即便是一直住在那裡的毛二,也不會在樓外面好幾米遠、沒有任何標誌物的地方隨便刨個坑埋東西吧?好在第一批現場勘查的刑警裡有人留心,取了一份附近的土樣,昨天在省廳專家的幫助下,終於在那份土樣裡面驗出了極微量的 血,是你的,”葉輕舟將目光輕飄飄地轉回胡越身上,“所以,你是在行兇之後突然發病吐血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才把粘上你血液的沙土全部挖出帶走了,我說的沒錯吧?”
胡越彷彿覺得葉輕舟說的那些都不重要,沒有理會她。
葉輕舟不以為意,繼續自己的話題:“這就和你用老鼠藥殺我是一樣的道理。原本我想不通為什麼兇手單單對我用那麼 low 的手法,難道是看不起我?直到鎖定了兇手是你,我才明白這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你的病已經惡化到了極點,不足以支撐你追到昕陽去,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我找出來殺掉。但是齊校長一早就知會過宿管,324 宿舍要給我留著,你知道我遲早會回來,所以只能在倒下之前把學校統一購買發放的老鼠藥注射進我宿舍的水裡。雖然這辦法很土鱉,可是你的身體已經糟糕成了這樣,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胡越臉色灰白,但鄙夷之色不減:“我真討厭你們這些運氣好的人。我什麼都沒做錯過,卻平白無故受了那麼多苦,可你呢,明明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明明你宿舍所有的礦泉水裡都被下了毒,就這樣你竟然還能活下來。不過你也不用太得意了,沒有人可以幸運一輩子,我就是到了天上,也要睜眼看著你倒黴的那一天!”
葉輕舟像是聽了個荒謬的笑話,冷冷地笑了一聲:“胡越大媽,你錯了。在這件事上,我並沒有走運。我當時太大意了,把有毒的水拿給了一個孩子,害得他無辜受罪,在醫院躺了好幾天,幸好他喝得不多,沒有釀成大禍。這樣說來,其實還是你的運氣比較好,如果那孩子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會讓你舒舒服服地死了的。”
黎溯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葉輕舟的話從耳機裡傳出來,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曲悠揚搶走了你給女兒謀求的工作,我多管閒事威脅了你的計劃,你要殺我們,都在意料之中。可是我左思右想,卻想不明白小雅為什麼也會成為你的目標。我查問了許多人,最後的結果是小雅和你,和曲悠揚,和趙主任,和任何涉案人員都沒有什麼密切的交集。我當時真是困惑得不行啊,差點就要衝過來直接問你了。可是我這人的性格就是不愛逼問別人,想知道什麼就自己去查。還好,還好,有個小福星幫我留心了一件事情,這才讓真相終於浮出了水面。”
黎溯聽到葉輕舟說的“小福星”三個字,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
“家校互聯會那一天,有一名學生代表要上臺發言。可是在活動開始前,他的演講稿突然不見了。那個孩子是個非常細心謹慎的人,平時從不丟三落四,所以這件事他覺得不太尋常。但在當時那個情況下他沒有時間想太多,怎麼應對馬上到來的發言環節才是最緊要的事情。就在他急得團團轉時,一位‘看起來很熱心的奶奶’突然出現,給他指點了迷津。”
葉輕舟說到這裡,臉上那點虛假的笑意也絲毫不剩了。
“我打電話給這個孩子,問他這位‘熱心奶奶’說了些什麼。那孩子告訴我,‘奶奶’問他現場有沒有語文老師,要是有,就讓老師給他簡單寫上幾段,反正家長們也不知道他原本的演講稿上寫的是什麼。我又追問這位‘奶奶’長什麼樣,那孩子不愧是學生代表,記憶力好不說,描述人的相貌也是十分生動——胡越,那孩子一說,我就確認了,那個狗屁熱心奶奶,就是你啊!
“那個學生的演講稿,是你故意偷走的對吧。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你雖然進入了奕城二中,卻也只是個宿舍管理員,不住宿的老師你根本一個也不認識,你想報仇,卻根本不知道曲悠揚是哪一個!直到拿到家校互聯會流程表,在工作人員的名單裡看到了曲悠揚的名字,你以為機會終於到了。可是活動當天在禮堂裡面幫忙的卻有兩位年輕女老師——計算機老師梁薇薇和語文老師曲悠揚,你拿不準她們誰是誰,所以想到了偷演講稿的方式,讓那個學生代表替你找出了你的復仇物件。可你沒有想到的是,那天曲悠揚臨時跑路,找了同辦公室最好說話的龔小雅頂替她,於是可憐無辜的小雅就這樣稀裡糊塗地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胡越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
不是為龔小雅,而是為她自己。
她忘不了得知自己殺錯人那一刻時心底的絕望。她並不是什麼嗜血的魔頭,殺人只是為了報仇,讓自己人生中經受的所有苦難得到一個交代。可該死的老天爺竟然討厭她到這個份上,剝奪了她的家庭不夠,毀滅了她的夢想不夠,讓她得了癌症還不夠,居然在她臨死之前還跟她開這種玩笑,讓她報仇不成,反而成為了一個愚蠢至極的殺人犯!
可是龔小雅已經活不過來了,她的手永遠也洗不乾淨了。
那曲悠揚,還殺嗎?
殺!為什麼不殺!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從高貴的公主到落魄的平民,從躊躇滿志的奮鬥者變成貧病交加的絕症病人,從清清白白的普通人變成沾滿鮮血的殺人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些賤人!不殺了曲悠揚,那我前面做的那些事情還有什麼意義,我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意義!
“錯殺了龔小雅,就更加要除掉曲悠揚;除掉了曲悠揚,又必須殺了四處搗亂的我,”葉輕舟居高臨下地看著胡越,“殺戮是沒有盡頭的,知道嗎?就算你沒有得癌,就算你成功殺掉了我,你也會發現,事情永遠沒有盡頭,總會有人不斷站出來去調查真相,而你為了掩藏事實,就只能不停地殺人、殺人,直到你被抓起來的那一天。”
胡越被她傲慢的姿態激怒了:“小賤人,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們誰都沒有吃過我吃的苦,誰都沒有受過我受的罪,沒有一個人理解我,你們根本不能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葉輕舟失笑道,“胡越,活到你這把年紀還能這麼糊塗的真是不多見啊!人生在世,誰沒有苦衷?比你更不幸的人多的是!你從小在父母的寵愛呵護下長大,可知有多少孩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至親,他們的遭遇遠比你慘痛得多!可是人家像你一樣成天喊著不甘心了嗎?人家像你一樣殺人洩憤了嗎?別裝蒜了大媽,你活成今天這個樣子,誰也不怪,全是因為你自己!”
黎溯心跳的節奏亂了一拍,幸而他獨自坐在樓下,沒人看見。
胡越被葉輕舟吼得愣在原地,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口中機械地重複著:“不是的,不是的,是她們害我,是她們害我……”
葉輕舟吼她,純屬為了發洩不滿,並不指望胡越在這個關頭能夠幡然悔悟。畢竟,堅信悲劇是別人造成的,比接受自己就是悲劇的製造者要容易的多。這人在虛幻的假象中活了一輩子,騙了自己一輩子,怎麼會願意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承認自己活成了笑話呢。
所以葉輕舟也不再浪費口舌,只靜靜地看著她自說自話。
十幾分鍾後,胡越不出聲了。她似乎已經重新搭建好了心理屏障,將葉輕舟剛剛擾人心智的話語全部隔絕在外,那種“都是別人害我,我是被逼無奈”的心態又一次佔據了上風。
葉輕舟既不生氣也不遺憾,見她好像又有說話的力氣了,便再次開口:“說來我今天也不光彩,本想查清楚一切再來見你的,可是有些問題至今也沒想明白,不得不當面向你請教。”
胡越“哼”了一聲:“你是想問那個龔小雅的下落吧?”
葉輕舟卻乾脆地否認:“不,那個我已經知道了。”
胡越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葉輕舟一隻胳膊撐在床邊的櫃子上,拄著頭,斜眼回視著胡越:“你藏匿小雅的屍體,我姑且可以認為是擔心罪行暴露。可我不理解的是,你殺了曲悠揚之後,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把她的屍體移到昕陽去?”
胡越聞言倏然變了臉色,難以置信地怒瞪著葉輕舟。
半晌,她哆哆嗦嗦地舉起一隻手,指尖毫不客氣地對準了葉輕舟的臉。
“你……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胡越氣得聲音都變了調,“把那賤女人的屍體移到昕陽的,不是你嗎?”
第三十二章 復仇之路
葉輕舟想過無數種可能,單單沒有想到胡越會是這個反應。
“我?”葉輕舟疑惑地問。
胡越竭力半撐起身子探向葉輕舟:“賤人,你裝什麼糊塗!你看我快死了,就想把你做的事情也算到我頭上,你想得美!那個姓曲的死了之後一直失蹤,不就 是你到昕陽那天才傳出屍體在昕陽被發現的訊息的嗎?不是你弄過去的還有誰!”
黎溯靜靜聽著兩人對質,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指甲。
葉輕舟坐正了身體,直直地盯著胡越,不作聲了。
是啊,現在想來,那天晚上的事的確有蹊蹺。胡越是個得了絕症的老大媽,即便當時她的病還沒有現在這麼嚴重,戰鬥力也絕不會強到哪裡去。可是那天晚上攻擊自己的人無論力氣還是打法都可圈可點,如果不是黎溯幫忙,夜盲之下還真難說自己能不能贏得了他。
真有意思——葉輕舟想,曲悠揚這案子真有意思,強姦、殺人、拋屍竟然是三個互不相干的人做的。曲悠揚這人活沒怎麼活明白,死倒是死得挺隆重熱鬧。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才想殺我的,這就說得通了,”葉輕舟說,“之前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摸到了你女兒家裡才招來你的殺心,可是曲悠揚取代了胡晟柟這件事幾乎全校都在傳,警察也一定調查過胡晟柟,你實在沒必要特意除掉我啊。”
“胡女士,您還好嗎?”金玉蕊嘴上這樣問著,語氣中卻並無多少關切之意。
胡晟柟已經一動不動地沉默了許久。該說的都說完了,兩個警察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只想趕緊叫她回魂,交代最後的事宜。
胡晟柟死水般的面容上浮起一絲輕笑:“這下,她終於滿意了嗎?”
葉輕舟趕在胡晟柟回病房前離開了。胡晟柟和她關係不算好,一定不希望這種狼狽的時候被她撞見。
黎溯還是坐在那個長椅上,等葉輕舟走近了,便站起身來,和她一起出了醫院。
“你心情不好?”黎溯覷著她的臉色問。
葉輕舟無所謂地笑笑:“肯定有人比我心情更不好——你帶身份證了嗎?”
黎溯摸摸衣兜:“帶了,幹嘛?”
“跟我回家,我爸說要做飯給你吃。”
好像預料到黎溯會拒絕一樣,不待他開口,葉輕舟又補充道:“我爸說了,不把你帶回去,我也別想回去。”
週五下午的高鐵站總是熱鬧非凡。兩個人沒有提前買票,這會兒只剩下無座票了,好在路途短,倒也無所謂。
葉輕舟上了車就撿了個角落的位置席地而坐,黎溯靠著牆站在她身邊。行程過半,葉輕舟一直望著前方怔怔地出神,一句話都沒說過。黎溯朝著窗外看了半天風景,察覺到地上那人安靜得過了頭,便用腳腕踢了踢她的膝蓋:“喂,滅火器有那麼好看嗎?”
葉輕舟坐著夠不到他的腰,就在他小腿上掐了一把。
黎溯貼著牆蹲下來,側過臉看著她:“你想什麼呢?”
葉輕舟有些惆悵地回答:“沒什麼,想想小雅。”
“龔老師嗎?你還在替她難過?”
葉輕舟搖搖頭:“相比於其他被害人,小雅死得太無辜、太潦草,如果再沒人時常想著她,惦記著她,那她這一生,實在是太可惜了。”
龔小雅是暑假的時候來的,開學才一天便被胡越殺害,黎溯在那天看見過龔小雅一次,現在已經沒太多印象,只記得似乎是個很溫和的人,無端遭此橫禍,的確令人唏噓。但葉輕舟和龔小雅認識的時間也不過一個多月,黎溯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有心地惦念著龔小雅。
“你這人還挺重感情的。”黎溯輕輕說了一句,轉而又問:“所以,胡越到底是怎麼做到讓龔老師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學校裡的?”
這件事還得從兩天前說起。
那天晚上在冉媛的理髮店裡,葉輕舟給黎溯洗了頭髮,然後兩個人就各自回房間休息。葉輕舟的手機一直放在房間裡充電,等葉輕舟躺在床上點開手機時,發現自己的微信竟然有一百多條未讀資訊,除去公眾號廣告、微商群發、宋美辰的嘮叨,其餘 86 條全部來自“奕城二中教職工全員群”。
趙東亮意外身亡,奕城二中教師隊伍群龍無首,而校長齊志強被上面認定“管理不善”,所以教育局直接空降了一位教導主任到奕城二中。此人名叫李洪霞,41 歲,據說在外地一個很牛逼的學校做出了很牛逼的業績。對此葉輕舟是不相信的,因為這個人進了群之後別說客套話了,連自我介紹都沒做,就發了一個其實也沒多重要的通知,並嚴令大家收到後必須回覆。因為從前這個群還算安靜,所以葉輕舟一直沒有遮蔽群訊息,這下可好,此人一來,手機直接震抽筋了。
但是齊校長現在處境尷尬,葉輕舟也無意在這個節骨眼上當刺頭,便隨大流回了個“收到”。訊息剛發出去,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教導主任李洪霞】:@花開富貴 這是哪位老師?為什麼不修改群備註?抓緊時間改過來!
葉輕舟剛來實習沒多久,雖然各科老師大致混了個臉熟,但是領導班子、行政人員都不認識,這個“花開富貴”是誰她也不知道。不過這人倒有點志氣,頂著李洪霞新官上任的火苗也毫無畏懼,任憑她一遍一遍地催促,這人就是安如泰山,絲毫沒有要搭理李主任的意思。
葉輕舟反正也睡不著,便隨手點開了那個“花開富貴”的微信。
個人資訊全是亂寫的,朋友圈乾乾淨淨什麼也沒發過,乍一看像是個臨時註冊的賬號。但是在這個群裡的人都是學校的正式員工或任課老師,誰的微信會這麼簡陋?
這時,葉輕舟注意到了這個人的頭像。
可能是為了和微信名匹配,這個“花開富貴”的微信頭像是一瓶粉色的滿天星。葉輕舟盯著這瓶花看了半天,總覺得在哪裡看見過。
好像……是在宿管阿姨的房間裡?
這是胡越的微信嗎?
可奕城二中諸如洗菜工、清潔工、宿管等人都是外包人員,不算正式員工,胡越怎麼會在這個群裡?
葉輕舟連忙回到群裡,“刷刷刷”地翻動群訊息,五分鐘後,她找到了那條通知。
“‘語文組——胡晟柟’邀請‘花開富貴’加入了群聊”。
這條訊息被淹沒在大家商討夏令營活動方案的文字中。全員群 104 個人,多一個少一個大家都不會太在意,胡越就這樣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埋伏了下來。
胡晟柟那種中規中矩的人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的媽拉進工作群,一定是胡越用女兒的微信做了這件事,方便自己掌握學校的風吹草動,好找時機對仇人下手。
葉輕舟開始一條一條仔仔細細地閱讀胡越進群后的每一個資訊,連標點和表情包都不放過。
最終,她手機上的畫面定格在了 9 月 4 日 21:17。
“群通告:明天(週六)有領導來我校視察,全校師生未經允許一律不準入校,請各班班主任及時通知自己班的學生和家長。另外,關於我校近期發生的事件嚴禁以訛傳訛,若有校外無關人員問起一律不準回答,違者必究!”
9 月 4 日——正是鄭警官他們來學校問詢那天。
“所以,胡越其實就是跟我們玩了個時間差。她殺人後將小雅的屍體裝進拉桿箱,帶到了職工宿舍,藏在她的宿管室裡,一直沒有離開學校,所以無論是 9 月 3 日我去查監控,還是 9 月 4 日鄭警官他們去查監控都看不出什麼端倪。鄭警官他們 4 日晚上 9 點鐘離開學校,5 日早上 8 點開始全校搜查,沒有人會去查 4 日夜間的監控,所以那段時間就成了一段盲區,胡越就是鑽了這個空子,在凌晨時用拉桿箱拖著小雅的屍體離開了學校。胡越拒絕透露拋屍地點,但是學校大門和路網監控都拍到了她的行蹤,警察推測她是將小雅拋屍在陳河裡了,現在正在佈置警力打撈。聽說,小雅的父母還另外找了一支水上救援隊和警方合作,而他們兩口子日夜守在警局裡等訊息。說來真是諷刺,當初想要跳河自殺的明明是胡越自己,最後陳屍水底的卻是無辜的人。”
黎溯默默聽完,最後嘆了口氣:“那麼長時間了,打撈成功的機率應該很低了。希望這麼渺茫的事情,也只有親生父母才能堅持得下去了。”
葉輕舟聞言轉過頭來,對黎溯溫柔一笑:“所以黎溯,我真的很佩服你。”
黎溯沒想到話題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佩服我什麼?”
葉輕舟一隻手託著下巴,藉著車窗外夕陽的餘暉,用目光描摹著黎溯的眉眼:“你還在調查你媽媽的死因,對吧?從你跟著我去吳桐和龔小雅的出租屋時,我就感覺到你對這起案子異常關心,但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後來我們一起分析案情的時候,你跟我說你猜測這起連環殺人案的真正物件是女性教師,我才突然想起來,黎局長曾經告訴過我你媽媽是在臥底賣淫殺人案的時候犧牲 的。當年殺害你媽媽的兇手至今沒有歸案,而只要那個賣淫組織還在,他們的犯罪活動就不會停止。所以你對女性失蹤被害的案子特別敏感,希望能順藤摸瓜打掉那個組織給你媽媽報仇,對不對?”
飛馳的光影一簇一簇從黎溯臉上掠過,映得他的表情明暗不定。
第三十三章 終章
“一個讓市公安局都束手無策的犯罪組織,你一個孩子有多少機率能打的掉呢?這樣希望渺茫的事情,也只有你這個親生兒子能堅持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