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起從哪天開始，意識到網際網路的結構和大腦極其相似。分散式網路，不是設計的而是生長的，自然適應物質世界環境，自然分層，自然分割槽，底層節點連線著無數感官，接受無數種資訊，被這些資訊塑造，繼續生長。它就在那裡。我可能一直都知道。

“但是網際網路極端複雜的資料結構和通訊協議矇蔽了我的眼睛，讓我不敢向那扇門邁出一步。門後面的東西太龐大、太複雜，而我想要的是簡化——直到我認識王招弟博士。萬國寶的誕生，第三位需要感謝的人是她。如果說我是一個大號反應池，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醃在裡面慢慢發酵，王博士就是一道閃電，瞬間點燃所有反應。”

禮堂中每一雙眼睛都轉向第六排。王招弟面不改色，彷彿說的是別人。張翰在她旁邊，倒被閃得埋頭打了個噴嚏。

“我面試她用了25分鐘。那時我準備的一堆問題才問到三分之一，問她為什麼對自然語言翻譯ai感興趣。她答道：‘語言是頭腦之間的通訊協議。一百年前世界人民離得很遠，各說各的，也就罷了。現在有了網際網路，大家直接交談。但自然語言太多，協議太亂介面太差，白瞎了網際網路統一的基礎協議。難道不該改進一下嗎？’

“面試馬上結束。王博士成了我的合作伙伴。我送她出門之後，一個人在走廊裡來回橫跳。這個面試讓我突然明白了，萬國寶專案到底站在什麼位置上。網際網路真正的神經元是人，是幾十億顆大腦！他們已經進化了幾百萬年，所有底層構建齊備！網際網路本身進化了將近一百年，但它的速度比自然進化快千萬倍！它就在那裡，資料飽脹得無法理解，通訊密集得快要爆炸，只等出現一個機制，向上簡化！而萬國寶，如果按我的想法做成了，就是那統一的資料結構，統一的協議！以前嚇倒我的那些複雜細節，現在看來無關痛癢。它和大腦一樣，需要的只是連線。統一定義、可以抽象、可以產生概念的連線。這不就是語言嗎？霍桑說得再準確不過：我想造一顆大腦，所有大腦組網形成的大腦，比我們更高一層的智慧，網際網路的靈魂。所有條件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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