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法力恢復了百年前白府中的一切,問:“不若,我們去屋裡避避寒吧?”
白若月鬆開青廣陵的懷抱,轉身看向身後,原先荒敗的房屋已經恍然一新,灰瓦白牆,紅燈高掛,這個地方,她從前來過的,可到底是何時呢?這個房子,越看越覺得熟悉,白若月她站在津渡上,全然忘記如今津渡還是殘破不堪的,她只憑著感覺,眼睛望著房子,腳上挪了幾步,那樣的位置,應該剛好可以看見寢室開著的窗戶才對。
“噗通!”她腳上沒留意,於津渡殘缺處踩了空,落入水裡!
“若月!”青廣陵抬手去拉她,又是“噗通”一聲!
兩人齊齊落入西湖池裡!
青廣陵在才入水時,就拉住了白若月的手。落入水底時,他已將若月抱在懷裡,他用力一遊,擁著她破出水面!
“若月!若月,你沒事吧?”
白若月只覺得冰冷的湖水將她打得整個人都懵了!她凍得直打冷顫,衝著青廣陵搖搖頭。而後,只仰頭望向他焦急的眼神,沉溺在那樣神情又緊張的眼眸裡,走不出來了。她覺得自己仿若溺水的人,再無神識,只有一腔無處安放的恐懼需要人安撫。
與她如出一轍有著這樣感覺的人,還有青廣陵。方才那一落,甚至讓他憶起來在往生池的那一落!不過彈指一順的時間裡,他腦海中閃過了往世裡的生生世世,他不想要那樣的折磨了,他只想要她……
兩人還浸在水中,露出湖面半個身子來。外面那麼冷,湖水那麼涼,他們只看著彼此,眼中也只有彼此。慢慢地,目光落在那好似冰冷的唇上,那裡該是軟的……而後,近乎是同一時間,他們靠近彼此,親了對方的唇。
唇瓣相貼,只一下,還不如蜻蜓點水,就停了下來。
周遭的夜靜謐極了,月不言,風不語,只有兩人的一呼一吸聲聲鑽入彼此的心上。
那個吻,只是短暫地停了一下,而後,一發不可收拾,唇碰著唇,吮著唇,瘋狂地攪弄了一池春水般,再靜不下來……
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曾在這個地方,如眼下這般,在水中吻過彼此。唇齒間的清甜讓人不想停下來,不覺間,公子將人扣得緊了,輕吮著,姑娘也不想鬆開,彷彿自己飄在水裡,只想勾住他的脖子,再不放開。
那是什麼時候?
青廣陵記得。那次他們在人間重遇,不記得彼此,因受情蠱所累,只想一親芳澤。
他沉浸在過往裡,絲毫不覺的這是魔界的王女,這該是他的心上人,他的娘子,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他什麼都顧不得,只想把過往一百年的所有思念都發洩出來……
忽聞遠處電閃雷明。白若月詫異,方才明明是個晴夜?她感受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彷彿眼前這公子要將自己吞沒於雲雨中。她咬了一下唇齒間那人的舌尖!只覺一股腥甜的味道纏繞在唇舌裡。她推了一下青廣陵的肩膀,兩人如夢初醒,鬆開彼此。
電閃雷鳴忽就停了,雲和雨也沒有到來。
水中的兩人,尷尬地望著彼此,誰都沒說話。
青廣陵抬手一揮,上破敗的木板即刻變得整齊如新,恢復成百年前的模樣。
他什麼都沒說,彎腰、抬手,打橫將白若月從水裡撈出來,一如從前抱她那樣,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中。
身上盡是溼漉漉的,隔著冰涼的衣料,白若月彷彿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溫熱,她問:“你要做什麼?”
“沐浴。”青廣陵抱著她回了從前兩人在白府的房間,裡面已經用法力幻化得一如從前。他將她放在浴桶前的長凳上,道:“我出去。”
說罷,背對著她道:“這是你從前住過很久的房子,白府。答應了三日,這才是第一日,你不會反悔吧?”
“不會。”白若月不敢看他,只低著頭紅著臉應著。方才他們竟然接吻了?!自己是瘋了麼?她實在不曉得自己是什麼了,只想他趕緊離去。
青廣陵背過去,不敢瞧渾身溼淋淋的她, “我住在隔壁廂房,明日一早見。”
白若月:“嗯。”
“若是害怕,喚我。”
“嗯。”
“若是哪裡住不慣,告訴我。”
“嗯。”
“若是……”
“廣陵君?”
“嗯?”
“別擔心,我不走。”不知怎麼的,白若月至覺得,他後來說的這幾句話,不過是擔心自己會偷跑離開他而已。
“若月?”青廣陵終是安心踏出門檻。
“嗯,你說,我聽著。”
“好夢。”
“你,你也好夢。”
青廣陵站在門口,透過屏風望著裡面昏黃的燭光,美好地彷彿是假的一樣,“若月……”他真的就只是想再喚她這麼一句。
“嗯。廣陵……你……”她想問他是不是想留下,話到嘴邊問不出口,“你還想說什麼?”
“明天晨早,你想吃什麼?”
白若月捂著嘴,偷笑道:“和你一樣。”
青廣陵笑著轉身,“好,明早見。”
第二日。
兩人坐在津渡上,面朝著西湖烹茶,敘話。
青廣陵講故事給白若月聽。
白若月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小白蛇等到她的公子了麼?”
青廣陵:“沒有啊,那公子到死,都沒能看見小白蛇變成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