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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狀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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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衝侍從反應過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公主,立刻上前護主,幾把寒光閃閃的彎刀,一起劈向盧燕兒,眼看她就要血濺當場,千鈞一髮之際,李虛白一把銀針撒出去,靠近盧燕兒的北戎人應聲倒地。與此同時,青檀飛身躍下房頂,伏己刀擋開了恩衝的長刀,將盧燕兒護在身後。

可以不帶走盧燕兒,可是卻無法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北戎人刀下,青檀和李虛白心有靈犀,有同樣想法,也同時出手。

李虛白和韋長生一左一右擋住圍上來的北戎兵,在東院的公主護衛還未趕來援助之前,三人應付這二十多個北戎兵不在話下,救走盧燕兒也不難,但是沒想到盧燕兒卻一反常態,拚命從青檀身邊掙脫,反覆幾次衝向北戎兵的刀陣,大聲喝道:「我不走,我要死在這裡。」

再拖下去,東院的公主護衛蜂擁而至,想要脫身就比較麻煩。青檀救過人,但從未遇見過盧燕兒這樣的一心求死者。無奈之下,當即果斷用手刀劈暈了盧燕兒,對李虛白道:「我揹著她,你們斷後。」

李虛白和韋長生掩護青檀殺出重圍,離開驛站,趁著夜色很快擺脫了追兵。

垂柳巷就在前面,李虛白突然停下步子,低聲問青檀,「你累麼,歇一會兒吧。」

青檀回答:「不用歇,馬上就要到了。」

韋長生卻道:「歇會兒吧。」

李虛白停步站在樹下,手扶在樹幹上。青檀聽出他氣息急促,不禁暗暗奇怪,他內力比她高出許多,她還揹負著一個人,怎麼李虛白反而會這樣?難道最近受過內傷?

青檀正要詢問,突然感覺到後脖頸上一陣溫熱,盧燕兒在她背上低吟了一聲,「你們是誰。」

緊接著,青檀的脖頸再次一熱,她感覺不對勁,立刻把盧燕兒放下來,亮起火摺子。果不其然,盧燕兒吐了血,且鼻孔耳孔也都在流血,雙眸渙散。

青檀吃驚道:「你服了毒?」

李虛白蹲下來,抓住她的手腕,急問:「是不是相思血?」

盧燕兒說了聲是。

相思血是宮裡秘製的一種毒物,和鶴頂紅差不多,如果早些還有救,此刻盧燕兒七竅流血,已無力迴天。李虛白只好用銀針封住她的心脈,讓她不至於立刻斃命。

盧燕兒喘息道:「你們快把我送回驛站。」

青檀忍不住道:「我們要救你的命,你為何一心尋死?」

「我父母家人,都死於北戎人之手,我恨這些北戎人。原本我也想好好活著,可瑜貞卻讓我嫁給仇人。逼到這個份上,我豁出去,殺一個是一個。」

盧燕兒吐出一口血,「我不要你們救我,我本意就是要死在驛站。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是假公主,恩衝為了確認我到底是不是公主,一定會讓醫官去驗屍。」

「你們把我的屍體送回去,我不能白死。」她抓住青檀的手,費盡力氣,斷斷續續說道:「我原本只恨北戎人,現在我更恨的是趙振,他放任北戎人屠殺百姓,他不配做天下之主……我死了也不讓他好過,你送我回去,否則我死不瞑目。」

青檀嘆口氣,低聲道:「好,我答應你。」盧燕兒聽見她這句話方才吐出最後一口氣,手無力地垂下去。

青檀抱起盧燕兒,對李虛白道:「我送她回驛站。」

韋長生道:「我去吧。你扶著虛白先回去。」

扶著?

青檀一怔,韋長生接過盧燕兒的屍體,原路返回。

李虛白抬步走向垂柳巷,突然扶著胸口,踉蹌了一步。

青檀一把扶住他,「你有傷?」

李虛白沒有回答,但是身體顫了一下,青檀亮起火摺子,看見地上有一小灘血,竟然隱隱泛著藍光。

她震驚地看向李虛白,他臉色蒼白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還是讓你看見我吐血了。」

夜風從枝葉間吹過,青檀感覺到一絲鋒銳的涼意,徑直從胸口橫穿過去。

那本江湖遊醫的冊子上寫過服用紅倀死前的症狀,吐血而亡,血色發藍。

第84章 84

青檀定定看著他,一言不發。

李虛白知道她看過那本江湖遊醫的冊子,也知道以她的聰明敏銳,一定會看出異樣,他心虛地等著青檀的質問和暴怒。按照她的脾氣,出拳暴打一頓也有可能,希望看在他身體虛弱的份上能手下留情。

出乎意料的是,青檀一個字沒問,冷靜沉默地把他扶進院子,送到房裡。

點亮燈後,她依舊默然不語,轉身走到院子裡。北地的六月和南方不同,夜晚依舊清寒,風吹在臉上,生出濃濃的涼意。

這小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牆角有個水井,青檀站在風裡深深吸了口氣,過去提了一桶水去廚房,有條不紊的點火燒水。

李虛白心緒不寧的坐在房間裡,捉摸不透青檀的異常反應,胡思亂想中,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半年不見,青檀對他感情轉淡,即便發現他快死了也無所謂,索性裝作不知道,也不過問。想到這裡,他心頭又酸又苦,按捺不住立刻起身就去了廚房。

青檀坐在爐膛前的小凳上,柴火映著她白皙如玉,明豔照人的臉。像她這樣美若天仙的可愛女郎,想要嫁給什麼的郎君都不難吧?李虛白酸溜溜的想。

青檀對他視若不見,只顧將柴火扔進爐膛,並沒有開口和他說話的意思。

李虛白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你為何不問我?」

「問你什麼?」青檀終於開口說話,語氣平靜又淡然,彷佛他是個陌生人。

「問我為什麼吐血。」李虛白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已經看見了,知道了,他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青檀頭也沒抬,「不問。」

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李虛白失望至極,「你真的沒有想問的麼?」

「我還有什麼可問的?」青檀突然爆發,騰地站了起來,「問了你就會說實話嗎?」

等她轉過臉的時候,李虛白才發現,她眼眸亮的異常,像是蒙了一層水光。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

青檀冷冷道:「對,你每次都有苦衷。所以這次也不必解釋,我不稀罕知道。明日我就離開燕回城,我只當你已經死了。錢你自己留著吧,我用不著。」

真是字字誅心,萬箭穿心。李虛白心口一陣陣抽痛,委屈難過傷感不甘,千頭萬緒一起湧上來堵到喉嚨裡,他說話有些哽,「我都吐血了,你也不關心我。」

青檀氣笑了,「你不是瞞著我,不讓我知道麼?現在我如你所願,看見你吐血我不聞不問,就當不知道。你就當沒見過我,你現在是在做夢!」

「我不是在做夢。」李虛白被她刺激到失去理智,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啞聲道:「你就在我懷裡。」

「你就躲到角落裡自生自滅好了,我才不會管你。」青檀心頭劇痛,嘴上卻毫不留情,手也沒閒著,使勁推他,李虛白又氣又傷心,雙臂箍住她的腰身,不容她掙扎離開,「你這麼狠心?」

青檀咬牙道:「對騙子我還發什麼善心?」

李虛白辯解道:「我不是存心要騙你,這件事只有韋叔和谷主知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蕭元盛。我不想被人擔心,更不想被人可憐。」

青檀無法再硬著心腸去發火,她停下掙扎任由他抱住自己,任由他滾燙的手掌貼在自己背上。

李虛白抱著她,低聲道:「枯木逢春之所以在江湖上失傳,是因為修習這門內功,每進一階都是一場賭博。賭的是自己的命。如果能攻克下一階,功力就會翻倍激增,如果不能,就會反噬重傷,輕則成為廢人,重則送命。被稱之為邪術。」

青檀終於明白他為何總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後逼急了他說自己要去出家,其實是做了生離死別的打算。

「離開益州我去了靈鶴谷,之所以在那裡耽誤三個月,是因為我沒有練成。谷主拼卻全力才把我救活,調養三個月才勉強恢復三成功力。」

青檀想到他拋過來的那片柳葉,難怪中途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並沒有擊中她。

「谷主讓我靜養修復,半年內不可和人交手,更不能受傷。蕭元盛並不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派人給我送信,想讓我來雁回城偷出假公主。我心想,這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不必動武也不會和人交手。可沒想到,盧燕兒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接下來你會怎樣?」青檀冷聲道:「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我想突破第十階更難,至少要等內力恢復。」李虛白頓了頓,「不過,下一次過不了,就真的神仙難救,必死無疑。」

青檀急道:「既然是賭生死,那你放棄第十階。我不許你去賭!

「如果我不去賭,神力丹就像是壓在我身上的一道詛咒。活不過三十六歲,並不是說死在三十六歲,而是不知道那天會死,也許二十四歲,也許下月……所以,我寧願賭一把。」

青檀難過至極,「我不想你去賭。你若是賭沒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我要你跟我回幽城去,做個平平無奇的李大夫。」

李虛白嘆了口氣,「我何曾不想。可是做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對我來說都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青檀難過的說不出話。

在未認識他之前,青檀一直覺得自己命苦,無父無母,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比起李虛白,她覺得自己已算幸福,她沒有揹負血海深仇,不用替父母平冤昭雪,她身體康健,無病無痛。

她心疼道:「你為什麼不告訴蕭元盛,你現在身體虛弱,不能幫他?」

「蕭元盛幫我佈局仙人狀,一旦事情暴露,他犯的是欺君之罪,後果不堪設想。他堵上身家性命來幫我,在他需要我相助的時候,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士為知己者死,我即便賭上命也會幫他。」

青檀氣道:「可是他也沒想讓你死啊!你為何這麼傻?」

「如果張夼和江進酒被人截殺,你會不會去救他們?如果救他們,你可能會死,你還會不會去?」

青檀沒有回答,她會救,會去。

「既然他是你的至交好友,你為什麼不把練功的事告訴他?」

「他一旦知道,肯定會阻攔我,甚至會強行廢掉我的武功。不管我是半死不活的殘廢,還是無知無覺的活死人,他只要我活著就行,但是我不想。我寧願拚力一搏,也不願苟延殘喘,生不如死。我要把命握在自己手裡,是生是死,由我自己來定。」

李虛白松開雙臂,手握住青檀的肩頭,低頭看著她,「你是我的知己,你一定能明白。」

知己兩個字,讓青檀動容。是的,她懂。如果是她是李虛白,她會選擇和他一樣,去拼一把賭一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她不是,她和蕭元盛一樣,只想他活著,那怕他殘廢,那怕他昏睡不醒。

鍋裡的水沸騰起來,咕嘟聲越來越響。

青檀低聲道:「你出去吧,水熱了我要擦身。」

她出門在外不是很講究,但盧燕兒方才在她脖頸後吐了兩口血,她必須要洗一洗。

李虛白嗯道:「廚房沒有門栓。我在外面替你看著,怕韋叔一會兒回來。」

果然,沒多久韋長生就從驛館折回來。他見李虛白坐在廚房門口的矮凳上,關切道:「你怎麼不回屋裡躺著?」

李虛白有點尷尬,指了下廚房,「青檀在裡面。」

韋長生道:「盧燕兒已經送回去了,我留在附近看了一會兒。趙斐已經被人從衙署叫到了驛館,北戎人要求驗屍,趙斐和魏福堅持公主之軀金枝玉葉不能褻瀆,兩邊鬧的不可開交。我看,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得走,以免有什麼變故。你身體虛弱不能騎馬,我明早去僱一輛車。」

青檀聽見兩人說話,等她穿好衣服出來,韋長生已經進了屋內,熄了燈。

李虛白彆彆扭扭道:「天也晚了,要不,你別回客棧了,和我……擠一擠。」

青檀毫不介意道:「好啊,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李虛白心頭一跳,急忙看向韋長生的屋子,生怕他聽見。

青檀輕聲道:「鍋裡還有熱水,要不要我幫你洗?」

李虛白心頭又是一跳,忙說不用。

青檀好心道:「我是怕你身體虛弱昏過去,你別多想。」

不多想才怪。

等他回到房內,青檀已經解開頭髮脫了外衫,窈窕美麗的身段在薄薄的內衫裡若隱若現,李虛白頓時不知道眼睛朝那裡看,心慌意亂地熄了燈。

青檀問道:「你帶藥膏了嗎,我幫你塗塗。」

「不用,我方才塗過了。」

「後背也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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