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了骨癌之後,父親齊東野無力支付我高昂的手術費,將我灌醉了酒,扔在了太平城郊的雪原,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喝酒令我腿部的疼痛慢慢麻木,我知道,他並非完全殘忍,他想讓我沒有痛苦地死,等我死掉以後,他就可以向別人說是小孩子貪玩夜不歸宿,被凍死在大雪裡,如此結局,只是氣候的悲劇,誰也不怪不得。那時的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會被遺棄,我像遊魂一樣滿身是雪,爬進了紅頂教堂,被神父收留,那陣子,我學會了很多基督教歌,也第一次遇見了郭發,我給了他金箔巧克力糖,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睫毛像蝴蝶,見了人,卻不安地抖動。後來,一個叫潘崇明的男人走進了我的生命,他是省城的人民教師,和病弱的妻子始終沒有孩子。那是一對安靜的夫妻,見我也安靜,便收養了我。他們在有一幢漂亮的房子,書房裡擺滿了不計其數的書籍,客廳中間還有一座壁爐,讓我誤以為走進了童話的世界。幾個月後,他們還是知道了我患病的事實,卻只是淡淡一笑,竟然願意供我化療,讓我念書。媽媽給我取了新的名字,叫潘靜深。爸爸是個溫柔的男人,信佛,眼裡總是透著悲憫,還喜歡藝術,常常教我吹口琴,不惜把自己浩如煙海的書房給我當遊樂場。幾年後,我漸漸驕縱起來,在思念親生父母的一個夜晚出逃了,一個人乘著火車回到了太平,熟悉的雪原和冬天,我對齊東野好像沒有了怨恨,那個冬天,雪像火一樣,燃盡爸爸的生命,我見到了爸爸的屍體,新鮮的,被削掉了半個腦子,恐怖如斯,在離他屍首不遠的地方,一個長著蝴蝶睫毛的少年正緩緩地放下手裡的斧頭,在他身後,一群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正尖叫著抱頭鼠竄,兩個女孩長髮紛飛,一個男孩跑姿像蛤蟆。我看著郭發被警察拷上手銬,衝著漫天的夕陽一笑,好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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