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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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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光打了個呵欠,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想到那個固執又頑強的龍劍錄,哪怕早已被現實忘記,也依舊銘記著自己的使命的騎士。

無論如何,他還是希望把這麼一個混亂的故事認真地寫完。

這天遙光灌下了三杯濃咖啡,猶如喪屍一般地去上班,幸而客人一直不多,午飯後還有時間讓他小睡一會兒。下午有名男高中生點了他,讓他帶自己上分,遙光打著遊戲,幾次險些坐著睡著。

“哥哥,你昨晚上是不是通宵了?”那高中生問。

“對不起對不起。”遙光清醒過來,馬上道歉。這名高中生今年念高一,是個小受,家裡很有錢,也許感覺到他也是gay,於是經常來找他。

“沒關係,沒關係的!”高中生說,“你還是睡會兒吧。”

他又去買了點吃的給遙光,遙光很感動,畢竟換了生客,說不定就發脾氣了。

許多客人暗戀他,這點遙光很清楚,但他不會與其中的男生談戀愛,或者給他們任何發展關係的機會。

他清楚她們或他們都是學生,對初入社會的“哥哥”們多少帶著不切實際的憧憬,他們身上帶有的社會屬性、有別於同窗的學生氣的那種稍顯成熟的氣質,都有著奇特的吸引力。

但待得少年們自己完整接觸了社會後,就會有更合適的物件……而當初的自己,不過是個一事無成的精神鴨。

“真的對不起,”遙光睡了二十分鐘,說,“我退你券。”

那小男生只是笑著看他,岔開話題,聊了點別的,最後遙光暫時違背了原則,下班後陪他逛了會兒運動服裝店,他還想給遙光買鞋,這次遙光則堅持不能收了。

他還想邀請遙光一起去參加他們同學的生日會。

“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遙光笑道,“就讓我和你的同學們一起玩。”

“你不是咖啡師嗎?”高中生問。

遙光躬身,單膝跪地,拿了運動鞋給他試鞋,他曾經在店裡打過很短一段時間的零工,知道怎麼哄客人開心,如果不在意他的身份,這種男友式的溫柔,應該能讓許多人陶醉吧?

“有空可以來店裡找我。”遙光答道,晚上十點,送他上車,與他分別。雖然今天錢沒掙到,但他依舊為這點人世間僅存的溫柔而感動。

回到老房子時,遙光開啟他的小本子,看著電腦上的文件內容,忽然又覺得有點可怕。

他看了一眼桌旁的吊墜,意識到有點恐怖的事實,昨天晚上,我是被“吸入”故事裡去了?!那些經歷顯得無比真實,絕對與夢境不同,他能分清夢境與記憶,夢境是模糊的,就像一瓶分層的咖啡,稍攪一下它就混在了一起,再想不起細節。

“記憶”則是特別的,抱著龍劍錄的腰,在他的戰鬥摩托上飛馳的一刻,印象仍然存在於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甚至還能嗅到機械殺戮者所帶來的、寒冷與金屬的氣息。

那是真的,那絕對是真的!

遙光看著他的吊墜,飛快地把它扔進抽屜,把抽屜合上,又站起來走了幾步。他不信邪,坐在電腦前,開始接著昨天的內容寫下去,會再一次發生那件事麼?被吸進自己所創作的故事裡?

遙光飛快地打著字,他解開了故事的死結,後續便寫得很快。但寫到閃戎時,他忽然又想起了這個人為設計的反派朝他說過的話……

“我知道了關於這個世界的重大秘密。”

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是由我創造的,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自己只是書裡的一個角色麼?遙光又覺得挺好笑。

但他沒有把這句臺詞寫進去,只是按部就班地設計著龍劍錄與閃戎的交手與戰鬥。涉及龍劍錄的感情時,他把龍劍錄設計成了雙性戀,只是沒有在故事中明說。祭司與先知都是男生,這下就杜絕了他找女朋友的希望了。

天亮了,遙光睡了幾個小時,一天勞碌後,天又黑了,他再次回到老房子裡,繼續這個未完的故事。他不僅沒有倦意,反而處於莫名的興奮之中。

生前何必久睡?死後終將長眠。

遙光用了一週時間,把他的故事寫完,最後他想了很久,給予故事的結局是:祭司活下來了,反而是先知死了。因為先知是閃戎預留給自己的複製人,既朝“樹”傳遞著守護者騎士團的動向,同樣也接入了樹,相當於一個雙向終端,被利用的同時,也能反向入侵中控核心。

於是當“先知”明白到自己所謂的“預言”只是閃戎的陰謀,他們都將在樹下死去,意識歸入靈魂之海時,他毅然決定,犧牲了自己。

龍劍錄經歷萬般艱難,毀滅了閃戎,而在機械軍團包圍了他們時,42號“先知”將自己的意識接入了世界之樹,與樹融為一體,最終將它成功地關機。

世界恢復原狀,祭司遠走他方。

龍劍錄帶著將永遠沉睡的先知,回到了聖堂,把這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安置在聖堂的培養艙中,在那裡孤獨地度過了餘生。

太慘了……遙光寫出這樣的結局之後,不禁懷疑,這個故事真的有人看麼?

天光微霽,遙光在文件最下面打出了“全文完”。

我把這個小說寫完了?遙光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他把滑鼠滾輪從頭到尾,在文件上滑了兩遍。我居然寫完了一本書!

雖然這本書只有十三萬字,可我居然把它寫完了!

遙光簡直難以置信,合上他的本子,看著電腦螢幕,手機鬧鐘響起,他必須出門去上班了。

我寫完了一個故事!遙光近期的目標,終於達成了!

春夏交接時的陽光燦爛明亮,雖然遙光只是寫完了一本僅有十來萬字的書,那也只是他拙劣的處女作,但它依舊顯得無比重要。

因為這是他許久以來,真正成功堅持做完的一件事,對真正的作家而言這很尋常,對他來說,意義卻非同小可,彷彿新的生命力被注入了他的身體。

他不知道現在的興奮是源自熬夜後產生的短暫的興奮,還是因為人生新階段的到來而讓他精神十足,這本書就像他的孩子,他要認真修改,為它尋找第一位讀者,再拿去發表。

當然,今天上班時,他也被老闆約談了。

“你最近怎麼總是很累啊,”老闆問,“你在打幾份工?下班還去送外賣開網約車嗎?”

“沒有,”遙光矢口否認,“只是失眠了。”

“哦?”老闆又說,“女朋友太多了吧?”

“沒有沒有。”遙光明白到最近的工作狀態不太好,應當是被客人投訴了,說道,“對不起,我會認真工作的。”

老闆這才一臉悻悻地回到吧檯後,在遙光復雜的眼神之下,老闆又大聲說:“看什麼?你不服氣啊?把你的領帶戴好!別老鬆鬆垮垮地系在脖子上!”

遙光答道:“沒有,不是。”他今天心情很好,決定不計較這些問題。

咖啡廳是一家夫妻店,老闆是個三十來歲的大叔,老闆娘是店面的實際控制者,老闆經常覺得自己也有實力參與到小鮮肉群體中來,當一名挑客的精神鴨。偶爾當他看見年輕漂亮的女客人與執事們打得火熱,常常以嫉妒的目光盯著他們。

執事們都知道老闆很想自己來工作,只是大家都不說。

遙光平時沒什麼朋友,也不與執事們扎堆,上班又經常不說話,只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還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老闆已經看他不爽很久了。奈何因為他業績還過得去,嘴巴雖然不甜但也排在中上,才沒被趕走。

在老闆眼裡,段遙光這種不會哄人的性冷淡男性,理應被開除出自然界繁衍圈,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存活下來。

但遙光今天沒有與任何人計較,他開啟手機,思考了很久,最後給梁訣傳送了文件。

【這是你的新書?!】梁訣幾乎是秒回,【我在開會,你寫完了?】

遙光回了一個表情。

他希望梁訣是他的第一個讀者,因為如果沒有梁訣,他也許在很久以前就放棄了。

梁訣:【待會兒我認真看,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遙光思考著自己需要修改的地方,今天是禮拜五,客人很多,遙光告訴老闆娘,他得提前一個小時離開。

“你七點已經有客人了呀,”老闆娘說,“網上預約的,有一位客人,七點會過來,只要陪聊天。”

遙光說:“讓同事替我一下。”

“不行。”老闆娘對她的員工們倒是很溫柔,也許是與老闆一個負責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的緣故,“有很重要的事嗎?”

“算了。”遙光給梁訣發訊息,告訴他自己必須正常時間下班。

七點整,他的客人來了。

“呀!”小雅笑道,“遙光好帥啊!”

遙光:“……”

在工作場合看見熟人,讓遙光一時有點無所適從,接著梁訣也來了,他們一直知道他在咖啡館裡上班,也知道他是42號,只是從未探望過他。

“客人是你們?”遙光說,“想不開嗎?花這冤枉錢?”

小雅去前臺驗了團購券,提著包,說:“我先去逛街啦,待會兒來找你們吃飯。”

於是梁訣作為遙光的客人,留了下來。

“下次別這樣!”遙光小聲道。

“沒關係,我本來也打算喝點東西。”梁訣說,“咱們要靠近點,顯得親熱點嗎?”

“你又不是gay。”遙光推開梁訣的臉,哭笑不得道,“正常坐著就行。”

執事咖啡屋裡,男客與女客大約二八開,梁訣第一次來玩,只覺得很有趣,笑吟吟地到處看。

“不要東張西望。”遙光說。

“我懂,就像夜店裡,不要老看著別人的臺,對吧?”梁訣又笑道,但他突然意識到,遙光又不是少爺,這麼說顯得有點不尊重,但幸好遙光沒有在意。

“你想玩什麼?”遙光說,“下國際象棋嗎?我去拿棋過來。”

他們以前在寢室裡就偶爾會下棋,不過是在電腦上,遙光的棋下得很好,事實上除了唸書之外,其他的技能遙光都不錯,學什麼都上手得很快,只是極少精通。

梁訣卻是個習慣深思熟慮的人,每一步棋都走得很慢。

“這本書你寫了多久?”梁訣問。

遙光:“你看完了?”

“嗯……”

“沒關係,覺得不好都可以說。你是第一個讀者。”

“我覺得很好,真的!我只是在想,這一步棋該怎麼走……”

遙光就像把成績單交給家長的學生,顯得很慌張。

“劇情挺出乎意料的。”梁訣似乎在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地尋找稱讚的話,說,“我有很多話想說,只是說不出來,你覺得……沉浸在ai模擬的虛擬世界裡,是幸福的嗎?”

“不。”遙光想了想,答道,“如果有一天這個技術真的成熟,你願意上傳意識嗎?”

梁訣居然有點猶豫,接著,他們一邊下棋,一邊討論著這個設定,梁訣的看法是,如果不知道自己在ai的伺服器裡,在意識上傳時被刪掉了這段記憶,那就挺幸福,因為不接觸外面的世界,擁有自己的小天地,這種虛幻又與真實有什麼區別呢?

身為作者的遙光,雖然搞出了這麼一個設定,自己卻也說不清楚,只能朝梁訣解釋,就像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一樣,ai是感官經驗的欺騙者而“我”則會質疑自己,那麼“我”從而可推論出是真實的。

兩人繞來繞去,聯絡到現實世界,梁訣下意識地看了下咖啡店的佈置。遙光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意外於他居然會在看完自己的書之後,討論起一些哲學問題,這些哲學問題是大學男生宿舍的常備觀點,在畢業之後,他以為梁訣再也不會關心了。

這讓遙光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龍劍錄是同性戀吧?”梁訣總算問了一個問題,“我要將軍了,別悔棋哦。”

“呃……他是雙性戀,”遙光把棋盤上的王后挪了一格,擋住王,問,“很明顯嗎?”

梁訣笑道:“我覺得他喜歡‘先知’。我挺喜歡龍劍錄這個主角。”

遙光點了點頭,有點不安,畢竟自己筆下的主角有同性戀傾向,事實上還在大學時期,包括梁訣在內的室友們就“覺得”遙光是同性戀,只是大家都看破不說破,遙光也沒有出櫃。只有梁訣知道遙光的性取向。

“唯一的遺憾是太短,”梁訣最後說,“只有十三萬字,在網路上發表,連公眾章節都湊不夠吧。”

遙光起初完全沒想到這件事,他現在也覺得短了,畢竟現在的小說動輒一兩百萬字,自己這本書只能算短篇故事。

“我寫不長。”遙光說,“不過下一本我會努力寫長點的,可能因為這個世界觀就沒法寫得太多。我現在回頭看,覺得挺無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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