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被夫子考校功課學童，讀得臉認真。他忽然就走了神，想著她若上族學會什麼樣兒，世家大族也有辦女學，過她應該沒上過，讀書寫字也知誰教，張賀應該沒那麼多閒工夫......

他沉思著挲手紫砂壺，視線卻落在她上。

她正讀到御史丞鄒繼平彈劾裴章那則，其有兩字特別僻，素娥蹙著眉越讀越慢，最後在邊打個滾糊過去，聲音又重新清朗起來：“......洎乎晚節，罔顧人倫，近狎邪僻，專務詐誕欺罔天聽......”

沈穆時忍住，想起自己剛跟祖父讀書時候耍過這樣頭，文嘉居士治學極其嚴謹，將他狠狠訓斥了頓，還拿戒尺打了他頓手心。小孩子薄，第天手掌腫得透亮，連筆都握住了。吃了這教訓，他從此才敢耍小聰明。

他那時候還想過，將來大了也要收幾個弟子，時時提溜來教訓頓，該有多麼威風。卻沒想到大了，所思所想就全然同了......

關於裴章奏議邸報最後節，素娥讀完，小小吁了氣，偷眼去瞧沈穆時，發現他也正在看她，只他神悠遠，似透過她想到了什麼別方。

素娥以為他在想朝廷事，敢聲打擾，沈穆時卻向她招了招手。素娥遲疑，繞著桌案過去站在他旁邊。

“這個字讀‘換’。”沈穆時從她手抽過邸報，指著剛才被她過小字，“車裂意思。”

素娥明顯瑟縮了。

沈穆時睨了她眼，“膽子這麼小？鄒繼平跟裴章同在御史臺，從前還曾保薦過他，如為了撇清關係，難免言狠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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