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直接氣笑了,繼續嗆人:“我傷口都好了,這回你買的那個粉色小浴帽可以留著自己用了。”
“……”
鬱南的臉色始終陰沉,楚究不想看到這張臭臉,目光下移,就看到了鬱南白皙的脖子。
剛才鬱南揹著他的時候,他頭枕在鬱南的肩膀上,視線正好落在了鬱南的脖子上。
鬱南的面板很白,也很薄,身板不算太結實但力氣還挺大,揹著他跑的時候呼吸很急促,但步伐是平穩的,眼神是堅定的,和醫生陳述事發經過的時候很冷靜,傷口做過哪些處理也說得很詳盡,甚至醫生都誇他包紮得非常專業。
鬱南救他母親的時候,想必也是這種專注堅定的姿態,在對待生命時,他和平時的閒散滑頭不一樣,表現得很強勢很果斷,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醫務工作者。
楚究:“你學過急救?”
鬱南刷手機的手指頓了下,接而若無其事往下滑,“急救是大學軍訓時必學課程。”
“就學這麼點時間,能這麼專業?”
“本人天賦異稟,學什麼像什麼。”
楚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給老闆擺臭臉,你現在並不像一個秘書。”
鬱南嗤了聲,“現在是下班時間。”
“算加班。”
“不加!”
“……”他不屈不撓的打工人的靈魂到哪裡去了。
鬱南繼續刷手機,他在查如果有人為他受傷要怎麼感謝,網友的回答總是五花八門,有說送水果的,有說請吃飯的,有說伺候到出院的,還有人說在古代已經可以以身相許的。
見他眉頭越鎖越緊,楚究生平第一次有耐心想讓某一個人開心,確切地說不想讓他老是臭著一張臉。
楚究:“三倍加班費,加不加?”
楚究噎了一下,“加”字也變了聲調,聽起來像嫁不嫁。
鬱南正好瀏覽到沙雕網友的神經病言論,別人都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了,你怎麼的都應該以身相許了。
楚究的話聽得他一激靈,“嫁不嫁?當然不嫁!想得美呢!”
楚究沉默了下,安靜地看著鬱南的眼睛,接而垂眸看向他手裡的手機,咳了聲,“你一天到晚在瞎看瞎想什麼?”
鬱南連忙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收起手機,矢口否認,“我沒有。”
“你該不會是說要嫁給我吧?”
鬱南嗤了聲,“為什麼不是你嫁給我。”
楚究思考了下,“也行。”
鬱南睨了他一眼,他現在算是摸透了楚究的脾性,越是逃避他就越上頭,鬱南笑了下,假裝很認真地再算,“跟你結婚,再離婚,能分走一半的錢嗎?”
楚究:“離能分一半,不離全給你,你怎麼選?”
鬱南:“……”
楚究:“而且補貼楚先賢的那些私房錢我都收回來之後上交,絕不留私房錢,每個月給點生活費就行,行不行啊鬱總。”
鬱南:“……”他和楚究之間真的越來越離譜了。
第34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或許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離譜,鬱南覺得他和楚究現在真的去結婚,也不算太離譜。
鬱南:“不要肖想我了,沒結果,我有慧根,以後是要出家的。”
楚究:“……”
冷靜下來,鬱南也不氣了,只剩下些許懊惱和疑惑。
懊惱的是楚究根本不用湊上來幫他擋酒瓶子,疑惑的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究突然開口:“關於今晚的事,你沒什麼要問的嗎?”
鬱南噎住,不知道從何問起,心想當老闆的多多少少是學過讀心術的。
他有很多疑問,依楚究的能力和行事風格,不可能拿這些人沒辦法,為什麼會任由他們這麼囂張呢。
周玉荷也曾是個事業型女強人,怎麼會對這些人這麼縱容呢。
楚氏很強大,也很龐大,但蛀蟲太多了,遲早有一天也會坍塌。
鬱南:“為什麼。”
楚究:“我父母感情很好,他們排除萬難,才能在一起。”
鬱南:“聽說了,伉儷情深,情比金堅。”
楚究笑了下,“你懂得還挺多。”
鬱南:“以為我在秘書辦這兩個月白乾呢,公司的創立發展史不得了解一下。”
楚究:“兩個月?你不是在公司一年多了嗎?”
楚究反覆琢磨,兩個月前,正好是他倆發生關係的時間。
鬱南怔了怔,很快恢復常態,眨著大眼睛表現出強烈的求知慾:“情比金堅伉儷情深然後呢老闆?”
楚究當然看出了他強行掩飾。
“我父親的遺言是,管好楚氏,管好楚家,管好孩子,我父親是她的執念,她這麼多年,估計就是靠這個執念活著了,只要楚家能維持基本的和平,她對他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丹楓宮以前住著幾家人,我父親喜歡一大家子熱熱鬧鬧,他們後來陸續搬走了,她還守在那裡。”
楚究說得很平靜,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若不細看,並看不出他眼底的自嘲。
鬱南瞭然,所有疑惑豁然開朗。
原來丹楓宮之前住著這麼多奇葩,怪不得說是牢籠。
周玉荷的軟肋是亡夫,楚究的軟肋是周玉荷。
感情是很難解釋的東西,而老一輩人比較守舊,再精明的人都不太願意撕破臉,是怕別人看了笑話,圖個家和萬事興,不是旁人一兩句話說得清的。
鬱南:“所以今天你讓我幫你把這些事說出來,在周阿姨面前。”
楚究默了默,承認:“是。”
撕破了這虛偽的表面和平,楚究就無法回頭了。
鬱南沉了口氣,認真地看著楚究的眼睛,“我不懂管理,但現在公司一定是到了不得不動的地步,所以你才會這麼做,如果你爸看到你受傷,會第一個衝上去把他摁在地上打一頓,才不會管什麼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他一定會站在你這邊,所以去做你該做的事就好,你試著好好跟周阿姨溝通,她會理解你的。”
楚究輕笑一聲,突然就釋然了,“鬱總說的對,可形勢很複雜,不止楚先賢,鬱總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鬱南也笑了,“醒醒,你才是老闆。”
楚究輕鬆地吐出一口氣,他辦事向來滴水不漏,不會輕易露短,這些事他對李信揚都不能輕易說出口,但卻能輕鬆向鬱南袒露,甚至沒有壓力,不會害怕背叛。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像周玉荷一樣,無條件地信任鬱南。
“那三千五百萬,不是我的私房錢。”
“那是什麼?拆東牆補西牆啊?”
楚究笑得愜意,“是楚城和楚平的私房錢。”
鬱南:“?”離譜。
鬱南都忍不住樂了,“他們是有什麼把柄在你身上嗎?”
“嗯,還不少。”
什麼把柄值這麼多錢吶!
怪不得鬱南說楚究用私房錢補漏洞的時候,這兩兄弟面面相覷,一臉幽怨,原來是大出血了,還讓楚究賺得了個顧念親情的好名聲。
楚究:“這些錢是他們賣掉了養小三的別墅填的。”
鬱南哇哦一聲,這兩兄弟本事沒多少,但喜歡在社交媒體上分享生活,立愛妻愛子人設,倒是吸引了不少粉絲。
沒想到啊沒想到。
鬱南津津有味吃瓜還矜持半推半就,心裡摩拳擦掌摩多摩多但嘴巴卻說:“你不用跟我說得那麼詳細,我怕我會外傳。”
算起來,楚究今晚這一局,虧的只有他的後腦勺。
如果他不撲過來,後腦勺都不虧,不動聲色就把局給攪了,事兒給辦了。
真是精明的老狐狸。
楚究:“我利用你,你不生氣?”
鬱南無所謂笑笑,半開玩笑道:“我佛慈悲,渡有緣人。”
不知為何,鬱南越不在意,楚究心口反而一揪,心裡空落落的。
就像伸手擋風,明明填滿了手掌,手一握,卻連餘溫都抓不住。
*
最後一瓶點滴打完,已經快十一點。
鬱南問:“老闆,你是要家裡人來接你還是自己開車回去?”
楚究看了眼表,“你餓不餓?”
這單純是一句廢話,現在已經快午夜十一點了,他吃的一肚子瓜早就新陳代謝完了,現在餓的是前胸貼後背。
鬱南反問只吃了理論上的瓜的人,“那你餓不餓?”
楚究:“餓。”
“那就早點回家吃飯?”
“你不吃?”
“我也回去吃點麵條。”
“好,那一起。”
“?”
楚究掀開被子下床:“走吧,吃麵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