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買了些排骨。
兩人是大包小包,岑越現如今出門必帶菜籃子,這個裝東西真方便,出來時空籃子岑越拿,回去時沉甸甸的,齊少扉搶著拿,他怕越越累著了。
“回吧。”岑越說。
專門是走的街道大路,遠遠的,齊少扉是專往賣瓜的攤子那兒方向瞅,一下子蔫頭耷腦,說:“越越,沒人買。”
“咱倆買。”岑越一看還真是空空的,離著姜二苗瓜攤七八米外熱熱鬧鬧,因為時候不早了,大家菜賣的差不多,有的菜農那是大處理,很便宜的,大家都買菜,襯的姜家兄弟那兒孤零零的。
岑越帶著阿扉過去,姜二苗喊了聲岑夫郎,倒是不見氣餒,還說:“有人問了,就是沒吃過。”
“你試吃呢?”
姜二苗說在呢,他都切好了,但沒人來。
岑越拿了一小塊,就是一口的量,先給阿扉,又拿了一塊自己吃,一邊說:“還挺甜的,你要叫賣,以前賣草莓苗苗時怎麼說出口的忘了?”
那時候逼的沒法子,其實他也不好意思喊,還是岑夫郎先多看了眼他的筐,他才吶吶喊了聲野果子。這會聽到岑夫郎說的,姜二苗鼓了氣,喊:“不要錢的寒瓜,嘗一嘗。”
街面上有人看到那攤子前有人,本來是好奇,正猶豫要不要去瞧瞧,那桌上擺的綠皮紅心的,還真是沒見過,這會聽不要錢三個字,原是路過的腿愣是頓住了,往攤子跟前走。
“啥東西?真不要錢?”
姜二苗見來了人,高興說:“是寒瓜,清涼解暑的,這試吃不要錢,您吃了好再買,不愛了那就不買。”
“小老闆,你這怎麼賣?”岑越問。
姜二苗愣了下,忙說:“大塊兩文,小塊一文。”
“倒是不貴,得個稀罕。”岑越掏了兩文錢,“我要個大的。”
“好嘞。”姜二苗把大的遞給岑夫郎。
岑越接了遞到阿扉嘴邊,齊少扉啃了口,說好吃甜,岑越笑說:“辛苦你拿東西了,是不錯,甜滋滋的,回吧。”
“好。”齊少扉不想回,他想看二苗把瓜賣出去了沒。
岑越:……
“寒瓜好甜,你不吃嗎?”齊少扉問男顧客。
岑越:……
這把男的都問愣住了,不過也沒生氣,笑笑說:“那我嚐嚐這寒瓜。”反正一文錢確實不貴,結果試吃了一口,那是甜滋滋的水分還大。
“來個兩文的!”
姜二苗收了錢,高高興興給捧瓜。
齊少扉看到寒瓜賣出去了,高興了,這下跟著越越回家!回去路上,齊少扉還問:“越越,一會能再來看賣瓜嗎?”
“……可以,不過咱們就別說話了。”當‘託’當一次就成了,多了就假。
齊少扉好啊好啊的念,回去路上都高興蹦跳。
回到小院,梅香也到了。岑越把籃子遞過去,說晌午吃魚蝦,問梅香兩位姨娘可好。梅香說:“我帶過去,林姨娘還記得,說寒瓜,可高興了,說以前許老爺送來的,夫人給了她一塊嘗,一直記著味呢。”
岑越沒想到林姨娘也愛吃西瓜。
“當時林姨娘就讓灶屋拿去切了,我們幾個都得了一塊。”梅香在那兒還吃了一小塊,林姨娘太熱情了。
“程姨娘也喜歡,不過聽說是涼性的,就吃了兩口擺擺手不敢吃了,林姨娘也不敢勸,我看程姨娘是真喜歡吃,只是孩子重要。”梅香說著,想起程姨娘那個眼饞模樣,嘆息說:“當娘可真辛苦。”
岑越說:“回頭咱們第二個切開了,再給那邊送過去,你跟程姨娘說,等明年了,寒瓜多,還有的吃。”
“那可太好了,程姨娘聽了肯定高興。”梅香也高興。
劉媽媽從屋裡出來,問:“三少爺郎君,二苗同他哥哥那兒賣瓜賣的怎麼樣了?”
“賣了賣了。”齊少扉先說,“兩文錢大瓜。”
劉媽媽:“誒呦,三少爺手裡怎麼也捧了一塊。”
“我和阿扉給二苗開了個張。”岑越笑眯眯說。
劉媽媽很快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我買菜,那都是挑人多的,人都搶著來,那肯定要麼菜好,要麼便宜,跟前沒人的就覺得不怎麼好……”
小院開始備晌午吃飯的菜,魚殺的殺刮魚鱗、剝蝦殼挑蝦線,排骨泡著把血水泡出來,素菜洗洗切切,灶屋忙活起來。
等菜備好了,小院門響,小菊跑去開,還是二苗,不過小菊比早上那會好多了,可能也猜出來是二苗來了,因此並沒失落。
“岑夫郎,我們賣完了!”姜二苗可興奮了,叭叭說:“後頭來了個人,問我一半多錢,我就說二十文一半,我還想著貴,結果他說要了!”
“我後來想,人家穿長衫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岑越也沒想到這麼快,二苗這是回來‘進貨’來了,當即帶人過去,“我先給你兩個?晌午院子做好吃的,賣不完就先放著回來吃過飯,再賣?”
“你全給我吧!”姜二苗現在是幹勁十足熱血騰騰,“我和我哥就不吃了,一氣賣完了,省的人家後來再來,我們沒人了,還以為不賣了。”
“剛買一大半的那位客人就是二道來的。”
岑越:“成,全給你。”
“回頭要是晚了,我給你們留著飯,都到我這兒就別客氣了。”
姜二苗本是不好意思,可一想到岑夫郎說把他當朋友,當即高興點頭說好。
揹著一筐三瓜,姜二苗氣勢洶洶的出門了。
齊少扉看的眼巴巴,岑越差點忘了,他家阿扉要看賣瓜,要是真等午飯吃了,那二苗瓜賣完了,還看什麼?
“走走走,去看熱鬧,反正早上吃的多這會不餓。”岑越當即說。
齊少扉可高興了。
劉媽媽望著三少爺和郎君背影,滿臉笑意,誒呦郎君真是疼三少爺,夫人在時,其實管三少爺管的嚴,都沒咋玩過,現在像是回到小時候了……
井水冰過的瓜,那切開時,響的脆,嘗一口更是冰冰涼,天氣熱曬得人快懵了,吃上一口解了暑氣,攤子跟前本是零散幾人,等瓜一切開,又來了一波。
這個寒瓜攤子有不要錢的,雖然就那麼一小口,不過吃完了,大部分人是都會買一文錢的,有的捨不得不買,可回去路上還咽咽口水,嘴裡都是甜滋滋的寒瓜味,於是折返回來,買了兩文錢的,自己是捨不得吃,拿回家給孩子吃。
“天熱,別放太久了。”姜二苗會叮囑一句。
岑越就和阿扉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條街本來就是鎮子主街道,多住齊家這樣的商賈宅院,有的或小一些,不過購買力上都不差——一個寒瓜而已。
他倆站了這一會,多是一文買的,兩文買的,正半端的沒有。
正說著呢,有戶人家跑的氣喘吁吁來,老遠看到寒瓜攤子圍著人,忙是繼續跑,都不敢停著,一邊大喊:“寒瓜攤子給我留一個,別賣完了。”
“越越,他要買一個瓜!”齊少扉貼著越越小聲說。
岑越點點頭,小聲回:“有錢。”
肯定是這邊住的大戶了。
如今寒瓜賣的貴,那也是青牛鎮獨一份,四十文一個瓜,要是量產多了,那肯定會便宜——這就是明年要說的了。
今年就這麼二十來個瓜。
岑越和阿扉看了會就回,回去時看了眼,轉眼就剩一個瓜了,估摸飯好了,倆兄弟能賣完,比他想的還要早。
晌午是糖醋排骨、雞蛋滑蝦仁、酸菜魚片——這魚是草魚,刺多,岑越出來時交代過梅香,魚收拾完等他回來片。
梅香在旁邊學著,看郎君片魚片,那是看的直嘆氣。
好厲害啊。
“越越好厲害啊。”湊熱鬧進灶屋的齊少扉感嘆出聲了。
岑越手下刀沒停,說:“那我確實厲害。”
買了兩條魚,他們今個吃魚,劉媽媽三人也吃魚,岑越片了一條,第二條讓梅香來,他在旁邊看著給說說。
梅香做飯也多年了,刀工還是有的,不過第一次做,有些扭曲,岑越就點點頭說:“不錯。熟能生巧,多片幾條魚,肯定就好了,這也搞不壞,怎麼都是吃。”
梅香膽子才大了。
這邊菜、肉下鍋,米飯燜好了,姜家兄弟就回來了,照舊小菊開的門,兩兄弟打了水在院子擦桌子,姜二苗說:“岑夫郎,桌子晾乾了,我們放回去了?”
“好。”岑越出來說。
姜大壯一人就扛著回去,姜二苗高興的不成,說:“岑夫郎,我們全賣光了,這麼多銀錢,比草莓銀錢還多……”
也不見外,直接把錢兜子倒在桌上,嘩啦啦一堆。
岑越:……
齊少扉哇,好多。岑越扭臉看阿扉,他家大崽很捧場的,不過相比銀子,普通老百姓看銅板更親切,尤其一大堆,有種好富有。
確實富有。
“數數多少。”岑越好奇。
姜大壯換了桌子,看著弟弟數錢,是眼睛都直了,咋、咋就這麼多,剛忙的時候光收錢給瓜了,也顧不上數。
一個寒瓜四十,半個二十,零散賣的要多點,一共五個瓜,刨去試吃的量——
“一百九十二文錢!”姜二苗都傻眼了,好多。
岑越:“不錯。”估摸的差不多。
零賣是賺,但試吃也有,整賣的話還是方便、快些。
“二苗你和你哥洗洗手,一會開飯,自己打水我就不喊人招呼你們了。”
“好。”姜二苗吶吶猶豫。
岑越:“怎麼了?有話直說。”
“我想分你銀錢,又怕你生氣,覺得我和你見外,其實不是,桌子用你家的,還管我們兄弟飯……”
岑越見二苗這樣,便說:“是要收一些錢,這般吧,你往後來,桌子啊刀啊我租給你,一天十五文錢。吃飯的話不算,我招待我朋友的。”
“可是我和我哥吃得多。”姜二苗覺得這樣岑夫郎虧了。
岑越:“我還是不能收朋友飯錢,不過下次你們自己帶乾糧也成,這次就算了,阿扉收錢,十五文。”
齊少扉便看二苗,二苗抓了一把,私心想多給,結果齊少扉一個個數,還了二苗四文,很認真說:“越越說了,你要聽的。”
阿扉就很聽越越的話,越越可喜歡他了!
“是了,要聽呢。”岑越幫腔笑說。
可真是夫唱夫隨了。
姜二苗收了銀錢,說聽聽,我以後不亂來了,便和大哥去自己打水洗手,只是想,以後岑夫郎要是用得到他,那他就跟那戲文裡一樣,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