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握著她的後頸,將她的小臉抬高,“別哭。”
他安慰著,然後輕柔地吻去她的眼淚。
“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沈讓心疼地開口。
儘管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但是姜毓寧仍舊搖了搖頭,“我沒事,哥哥,不怪你。”
沈讓看?著小姑娘順從地躺在自己?身下,烏髮散落,漂亮的眼睛紅彤彤的,可憐又招人,臉頰上還有淚珠殘存,看?上去那麼乖巧,即便這樣?,她還要安慰自己?。
沈讓輕柔而又鄭重地落下一個吻,他滾了滾喉結,壓抑著體內的欲/望,啞聲道:“寧寧,我再不會讓你離開我。”
姜毓寧抬高脖頸,在他的鼻尖上落下一吻,“寧寧也不想離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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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擁抱著溫存許久,最後還是沈讓剋制著自己?從姜毓寧的身上起來,姜毓寧許久未見他,今日好不容易回京,又經?歷了剛才的波折。
這時候,她正是粘人的時候,拉著沈讓的衣領不想讓他離開。
沈讓低頭看?著小姑娘白淨的手腕,上面有明顯的繩子勒過的痕跡。
剛才姜毓寧昏睡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給她塗了兩遍上藥,但是因為勒得太緊,尤其是手腕上,一邊一道紅痕,看?起來頗有些觸目驚心。
“疼不疼?”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手背。
姜毓寧搖了搖頭,“不疼。”
但怎麼會不疼呢?
自從小姑娘七歲到他身邊,別說磕碰,就?連蚊蟲都沒有被咬過,此時卻被折磨成?這樣?,沈讓單手輕輕在她的傷處拂過,垂落的眼底閃過戾色。
但縱使?他遮掩著自己?的情緒,姜毓寧也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波動。
“哥哥……”她一下子想到宣叢夢,問,“郡主怎麼樣?了?”
沈讓不願讓她擔心,回答道:“放心,有人救她。”
姜毓寧以為是樊肅或者?樊際,便沒有多問,只點了點頭。
沈讓看?著小姑娘如釋重負的表情,忍不住問:“你倒是擔心她。”
“郡主是我的朋友。”姜毓寧有些愧疚地說,“可我只顧著自己?開心,上次見面,我竟然沒有意識到不對,都怪我,是我太笨了。”
“胡說!”沈讓一聽這話,立刻蹙起眉,好像平日裡總叫人小傻子的那個不是他似的,“這不怪你。”
姜毓寧問:“哥哥,你會幫她的對不對?”
若是從前,沈讓根本不會理會旁人的事,對於?他而言,宣叢夢連棋子都不算。
但此時,沈讓答應道:“放心,她會沒事的。”
姜毓寧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就?算聽到沈讓肯定的答案,心裡仍舊很是不安,但她又怕沈讓還有自己?的事情,說了會兒話,就?十?分體貼地說:“哥哥去忙吧。”
沈讓卻甚至小姑娘的心底有多依賴自己?,他自然不會走,只是從她身上下來,平躺到她的旁邊,然後長?臂一勾,將人抱在懷中。
“沒什麼好忙的。”沈讓輕聲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你。”
姜毓寧勾了勾唇,在他的懷抱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沒一會兒就?睡著了。而已經?兩天?一夜沒有怎麼休息的沈讓卻一直沒有睡,他就?這樣?抱著姜毓寧,感受著她平穩的呼吸聲。
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只有門外有幾簇閃爍的燭光。
沈讓看?了一眼熟睡的姜毓寧,輕輕抽回痠麻的手臂,推門走了出?去。
藺池正守在門口等回話,聽到動靜抬頭,卻見沈讓滿臉憔悴,連鬍子都長?出?來了,他不由得愣了愣,問:“殿下,您沒休息?”
沈讓揉了揉太陽穴,邊走邊道:“擔心寧寧做噩夢。”
藺池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沉默一瞬,跟著沈讓進了隔壁的房間。
沈讓隨意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問:“怎麼樣??”
藺池回稟道:“除了成?王,其他人已經?都關押起來了。至於?臨水殿那邊,薛公公說還在封著。”
成?王這些年?培養的羽翼不少,否則也不能在樊肅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劫走姜毓寧。但當時因沈讓不想太過招搖,反而給姜毓寧招來禍事,所以當時護在姜毓寧身邊的只有二十?幾人,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沒有防備。
如今沈讓再不想估計什麼,半數的暗衛都被調了出?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成?王的那點人便也算不得什麼。他所仰仗的不過是和烏古烈的聯盟。
可烏古烈的汗王此時還被困在臨水殿。
整個上京城戒嚴封街,皇宮內外更是重重封鎖,只怕沒人會想到,沈讓真的敢擺出?這幅造反的架勢。
區區烏古烈,他也不怕得罪,他們本就?是大?雍的領土。
藺池忍不住問:“殿下,皇宮那邊……”
沈讓道:“備車。”
馬車一直等在樓下,沈讓親自將姜毓寧送回東宮,又派人點上安神香,以免她夜裡驚醒。
安置好姜毓寧之後,沈讓直接從靜安門繞回臨水殿的方向。
此時距離他離開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眼看?著東邊有稀薄的紅光升起,天?都要亮了。
沈讓走進臨水殿,依舊還是那群人,只是各個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
此時看?到沈讓,有人高興,有人憤怒,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再說什麼。
從古至今,有哪個太子敢封鎖皇宮,囚禁賓客。
沈讓簡直就?是個瘋子。
沒有人敢和瘋子抗衡,更何況還是一個手握軍權的瘋子。
最後,還是坐在沈讓對面的烏日格先?開了口,“太子殿下,您就?這樣?把我們晾在這兒,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是大?雍的客人,眼下卻被太子殿下這樣?對待。”
“若是日後回到烏古烈,我們的臣民知道他們的汗王今日受到這樣?的屈辱,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沈讓本想直接穿到後殿,不願理會在場的這些人,卻沒想到烏日格會主動開口。
他聞聲頓住腳步,回頭看?向烏日格,淡笑一聲,問:“怎麼?你這是在威脅孤?”
面對沈讓,烏日格其實是有些氣短的。
無他,只因為和烏古烈臨近的北燕是沈讓親自收回來了,去年?,若不是建昭帝下聖旨把沈讓召回,只怕現在的烏古烈也是他的囊中物。
可一想到成?王答應自己?的,成?王如今是靖邊侯的女婿,有了驍勇善戰的靖邊侯做保障,再加上烏古烈的將士,未必還要怕他。
他這樣?想著,就?聽到沈讓忽然開口道:“孤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孤剛才去做了什麼。”
“成?王謀反。”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凜冽的寒意,“孤是奉陛下的密旨,為君分憂。如今成?王已經?伏誅,諸位,可以自行?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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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臨水殿穿過之後不遠就?是太極殿。
這原本是象徵著皇權的地方,可在此時此刻,卻是安靜得有些瘮人。
沈讓緩步走進去,極輕的腳步聲成?了這座宮殿唯一的聲音,驚醒了龍椅上的建昭帝。
“你殺了諒兒。”年?邁蒼老的聲音傳來,建昭帝一身皮包骨頭,幾乎要撐不住華麗的龍袍。
對於?自己?的幾個兒子,建昭帝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可是此時聽到他們一個個離去,他忽然又記起了他們是血脈親緣。
沈讓道:“他還沒死。不過,我不會讓他活著。”
建昭帝看?著眼前的三兒子,看?他如青松般挺拔。可就?是這個人,讓他在兩年?間,接連失去了三個兒子。
“所以,你是來殺朕的。”
沈讓看?著建昭帝,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感情,他問:“是你告訴沈諒,寧寧是我的女人。”
“是啊。”建昭帝咳嗽兩聲,“朕的七個兒子裡,只有你最像朕,聰明,又心狠。”
他一生向權,自然不甘心成?為沈讓的傀儡,可他被看?管的太嚴實,什麼都做不了。直到他在當日封姜家女兒為郡主時,聽到了沈讓開口,他瞬間意識到,他們的關係不會一般。
於?是,他將這個訊息透給了成?王。
順水推舟,是他唯一能做的,卻還是失敗了。
“老六,朕沒看?錯他,果然是個廢物。”
建昭帝的語氣尤其厭棄,同時帶著濃濃的不甘心。
沈讓並不在意這些,他拾階而上,一直走到御案邊,看?著滿桌的明黃聖旨,淡淡道:“在你臨死之前,我還要一道聖旨。”
建昭帝冷笑,“你如今已是太子,繼位是順理成?章,何必多此一舉。”
沈讓卻道:“我要一道賜婚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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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曉,金光灑在臨雀殿內,姜毓寧醒來之後沒有叫人,自己?穿上披風朝外走去。
沈讓仍舊是昨日的那一身衣裳,看?上去有些疲憊。
可是在他的背後,旭日東昇,朝陽明媚。
天?終於?亮了。
第80章 賜婚
80.
刑部天牢。
沈讓一身墨藍色的錦袍坐在上首, 手?上端著一杯清茶慢啜,姿態分外悠閒。
若不?是底下扔著一個被全身捆綁住的成王,只看他?的模樣, 根本猜不?出是在天牢, 倒像是在遊湖賞景。
成王渾身上下都被?捆住,拇指粗的麻繩狠狠殺入皮/肉之間, 因為勒得太緊,血液無法?流通, 以至於臉色憋悶得發青。
他?跪伏在地上,看著上首的沈讓,艱難道?:“你不如殺了我……”
沈讓慢條斯理地把茶杯放下, 嗤笑道?:“六弟,你總不?會是在等著烏日格來救你。”
成王一怔,隨即意識到什麼, 不?可置信地開口, “為了一個, 一個女人,你竟然瘋到這?個地步, 你敢殺了烏日格?你可,別忘了, 那烏古烈的汗王妃, 可是,可是沈妙……”
不?等他?說出這?個名字,沈讓眸色當即一厲,隨即又實在想不?通地問:“你既想從我的手?裡搶東西, 卻也敢小瞧我?你當真以為,我這?十?年來都會被?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