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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攏春腰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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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喪氣滿滿,可手裡提來的食材也是滿滿。

兩尾肥美的鯽魚,一隻處理好的野兔,還有一兜酸甜開胃的山楂果,以及一件乾淨衣裙。

凝瓏彎起笑眼,腳步輕快地去提這些食材,又拿來衣裙比了比,準備吃完飯再換上。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天都黑了。”她瞥了眼山洞外黑漆漆的天,頓覺恐怖。可又一想在這偌大的山野裡,好歹有冠懷生陪著她,也就不害怕了。

餓了一天,肚子肉往裡凹著,倆人皆是飢腸轆轆。

凝瓏把野兔與鯽魚都掛上燒烤架,坐在火堆旁,時不時把肉翻翻面,省得再烤焦。

冠懷生有意隱瞞他的喪氣,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頹廢不少。

凝瓏只當他是打獵累得不輕,調侃道:“你先前不是說,你體力很好,在戰場連殺數百敵人都不覺累嗎?怎麼現在懨懨的,難道先前都是在誆我,其實你是在吹牛?”

她興致很好,撞了撞冠懷生的胳膊。

冠懷生被撞回幾分心神,他對凝瓏的問話避而不答,反問道:“你先前不也說,有些必須要說的話要跟我說嗎?現在要不要說?”

凝瓏伸手指著放在草墊上的一封信:“喏,想說的都已經寫在了信裡。待會兒吃過飯,你自己拆開去瞧。”

她解釋道:“這事不勞你提醒,我心裡記得清楚。進山前,我提前要了筆墨。你打仗時,我就把紙摁在雲秀的背上,潦草寫了幾句話。之後將信封塞在裡衣裡面,時刻捂著,也時刻記著。信上字跡歪扭,你看了可不能笑話。”

她很期待冠懷生看到那封信後的反應,她確信,那信上一定寫了他想聽的話。

她沒對幾個人說出他們想聽的話,冠懷生走運,恰好是例外之一。

凝瓏把冠懷生的一些反常當作他太累,並沒有多問。簡單說過話,她便專心致志地給肉翻面。

很快,白肉上腥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美味的焦香。凝瓏摘下兩條魚,冠懷生一條,她一條,倆人各吃各的,不夠吃也別想多吃,夠吃也不必惹出你吃我的,我吃你的這等不必要的曖昧。

她把兩腮嘟起,吹了幾口氣,小心翼翼地品嚐起來。

側眼瞥冠懷生,他傻傻地捧著魚愣神。

“你怎麼不吃?”她疑惑問,“我嘗過了,很好吃。”

冠懷生無心滿足食慾,“你先吃吧,吃完我有事跟你說。”

聽他這麼憂心忡忡地一說,凝瓏反倒再也吃不下去。她把烤魚撂在蒲葉裡,“什麼要緊事?你先說。”

冠懷生也把烤魚放下,清了清思緒,落寞說:“岑夫人死了,被洪水沖走的。她原本坐上了去渡口的馬車,中途堅持折回。當時山裡已經清了場,她來得不湊巧,遇上了山洪。”

“啪噠——”

凝瓏硬挺挺地站起,那條被包裹很好的烤魚被她的衣袖拂落掉地。

烤魚滾了幾滾,滾到了火堆裡。那美味的焦香魚肉立馬散發出怪異的腐爛氣,令人作嘔。

凝瓏也的確想嘔。她心裡埋著一股憋屈的火,順著喉管“嗖”一聲地湧上來。

話還沒說一句,淚水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冠懷生匆忙站起,想安慰她。他身側那條烤魚也滾到了火堆裡。

野兔肉也烤焦了,白肉變黑,散發著陣陣惡臭。

溫馨的山洞,只在一瞬之間就變成了個臭囊,包裹著兩個不知所措的人。

要指責嗎?指責他沒有提前把岑氏與凝玥接回來。

要痛哭嗎?就像當初哭凝檢撞劍而死那樣。

……

冠懷生只看到凝瓏彎下了她的腰,背對他,走到火苗照不到的地方。

她的肩膀微微聳動著,整個人像被一把捶狠狠捶打一般。須臾,壓抑的哭聲彎彎繞繞地傳到他耳裡。

她已經經歷過親人的死亡,那次哭得狼狽,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再嚎啕大哭。

然而冠懷生寧願她放聲哭,她壓抑的哭聲似一把細刀,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心。

“我……我出去散散心……”

片刻後,她把腰桿慢慢挺直,抹乾淚眼,快步走出洞。

出洞的那一瞬,她的確對冠懷生有些失望。

也對自己有些失望。

她以為冠懷生能完美處理好與她相關的一切事,但卻忘了,他也是個人,是個人就會有疏忽的時候。

她知道岑氏也不是個好人,但此刻也想去無人注視的地方,好好哭一哭。

冠懷生怕她獨自出去不安全,走幾步想追,可又想給她留夠發洩情緒的時間。

夜深了,她走不遠,應該不會有壞事發生。

他在山洞裡待得心亂如麻,拆開信一看,只見信上寫著:

“此去蟲瘴山,唯恐有去無回。若回不去,我也算是個英雄。倘能回去,我決定要和你認真……”

“認真”後面還跟著一串字,但書信泡了水,這串字已經看不清了。

但他知道,她是說,要認真地去對待他,認真地去愛他。

“糟了。”

他趕忙衝出山洞尋她。

*

凝瓏一面抹淚一面摸黑走路,不覺間走到了個偏僻地方。

她再抬頭一看,四周靜悄悄的,這地方她不認識。

“糟了。”

說完話就轉腳往回走。

可剛轉過半邊身,猛地被一道黑影擒住脖頸。

“啊!”

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下一刻,嘴裡就被塞了布團。

一陣幽香詭異襲來,不過一瞬間,凝瓏就軟身昏迷得死沉。

與此同時,冠懷生的呼喊聲貫徹山野。

密道人走道空,唯有他喊的一聲聲“凝瓏”,久久未散。

第68章 被擄

◎異床同夢。◎

船支搖搖晃晃,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人裹緊,再把網拋在水裡,咕嘟咕嘟煮上旬日, 之後就到了該去的地方——蟲瘴山。

凝瓏這一路乘得迷迷糊糊, 路上凝理體貼細心地照顧她, 說:“大妹妹暈倒了,我帶大妹妹去我的地盤休養休養。”

凝瓏假裝什麼都不知情, “你的地盤?”

凝理神秘莫測地睨她一眼:“是啊,我的地盤,落地後, 大妹妹就會知道一切事情。”

他試探地問凝瓏:“大妹妹還記不記得暈倒前的事情?”

凝瓏掩下藏有心機的眼, “世子帶兵去攻打什麼巫教派, 非得要把我帶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沒對我關心一句。後來山體滑坡,山洪不絕, 我倆被埋在下面,我身上擦傷幾處,他摔斷了半條腿。我倆吵了一架,我出去散心, 結果鬱悶過度直接昏倒過去。幸好大哥把我救了,還把我帶到你這安全地盤, 真是謝謝你。”

凝理惻隱之心大動, 沒多想就信了她這套說辭。

實在是她這副柔弱模樣太可憐。烏黑的發,瓷白的肌膚, 妖媚的眼, 飽滿的唇與身姿。

她慢慢抬起鴉羽般的密睫, 挑起眉梢,彷彿在深情地望他。

他覺得此刻自己就是她的天,他要跟她貼心窩子。

也要逼她無路可退。

她以為他比冠懷生更值得信賴,殊不知,他就是能與冠懷生匹敵的巫教教首。

落地後,凝理特意換上教袍,他沒戴獠牙面具,反正整座山頭都是他的親信。

他朝凝瓏伸出手,溫文爾雅地笑道:“大妹妹,你來。”

凝瓏臉色突變,眼露驚恐:“大哥……你……你竟是教首。”

她淚如雨下,卻又哭得極其美麗。

看聰明女人犯糊塗,不失為一樁樂事。

凝理笑出聲,整個人陰冷狡猾的氣質盡數顯現。

他拽來凝瓏,“大妹妹,別哭啊。擦乾眼淚看看我給你打下的江山。”

凝瓏放眼望去,只見濃厚的瘴氣裡隱約露著數個人頭。他們目光溼冷地盯著她,彷彿是一條條蛇滾成大團,伸著長舌頭要把她咬死。

“放我走,放我走……”凝瓏不斷掙扎,看起來害怕極了。

凝理陰森一笑,“來者是客嘛,大妹妹暫且住一段時間。”他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就暫且住個百八十天吧。”

凝瓏聽了更是害怕,淚珠斷了線般地往下淌。凝理毫不在意,端來一盞藥湯,扣著她的下巴灌了大半。

凝瓏捂著胸口咳嗽,美人蹙眉啜淚,即便哭起來也是一道美景。

“大妹妹多喝些,這是防瘴氣的。你初到這裡,身子定不舒服,日日軟癱無力。也好,每日讓婢子灌你幾盅藥湯,給你續命。”

如此便被坑蒙拐騙到了山溝溝裡。

凝理表面一副自信模樣,實則他心裡比誰都慌。跑到蟲瘴山是最後一道自衛手段,倘若那冠懷生真有本事能衝破山,他也自有無數陷阱陣法拿出去對付。怕就怕冠懷生所向披靡,能把巫教逼得節節敗退。

因此凝理把凝瓏關在一個院裡後,並沒把心思花在她身上,而是整日跟著幾位有勇有謀的親信一起商討計劃。

這也給了凝瓏往外遞信的機會。

冠懷生的確總有辦法。原本她被關在一個小院裡,院裡常來往的只有兩個婢子一個小廝。院外亙著一座小山坡,山裡有野獸猛虎,外人沒法進院。偏山裡的臥底得了冠懷生的信,把兩個婢子與一個小廝都替換成了自家人,還換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婢子春藍說:“別看這蟲瘴山人多勢眾,其實人心不齊,彼此間都不熟識。所以頂替就再好說不過了。教首的親信,十個裡面有五個都是咱們的人,山裡的教徒,百個裡面也有一半都是侍衛假扮。看似是一座攻不破的山,實際只要世子點個頭,次日這山不攻就破了。”

凝瓏心嘆冠懷生手段高深,“這麼多臥底安插進來,難道就從沒被發現過?”

春藍感慨道:“夫人還當攻打巫教派是一時興起嗎?十多年前,在巫教派剛冒出個苗頭的時候,彼時還是榮王的陛下,與還是國公的王爺就已佈下了這場大戲。十幾年過去了,這場大戲終於要收尾落幕。咱們在外表現的是臨時起兵鎮壓的樣子,實則巫教要做什麼,咱們心裡都門門清。夫人且想,這能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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