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版
首頁

搜尋 繁體

懷攏春腰 第85節

熱門小說推薦

那人自然指的是凝瓏。

當然,凝理也留給旁人別的選擇:“誰去誰留,各自隨意。”

大家面面相覷,良久,不情不願地說了聲“好”。

他們體內都被凝理下了操控蠱,凝理說得好聽,若他們真敢獨自乘船,估計腳還沒離地,人就已經沒了命。

山體滑坡,無一百姓傷亡,但冠懷生與凝瓏卻被困在山裡不知所蹤。外面,治山將士與衙門一幫人不分晝夜地找,卻遲遲沒有找到。

夜裡雨水漸小,直到次日,暴雨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小周山原本一片青綠,如今部分山體滑坡,洪水朝下流洩去,整個山脈只剩下黑灰二色。

令人看不到一點希望。

想是被陣勢壓暈了,凝瓏窩在一處狹窄的洞穴暈了一夜。腳邊是一窪水,她活動著筋骨,確認身上只有擦傷後,把身挪了挪,往水窪那處照了照。

衣衫殘破,鬢髮沾泥,臉龐發黑,看起來像個叫花子。

凝瓏想撕下一片衣襟擦一擦臉,可儘管她的衣裳飄著泥巴,她仍不願撕自己的衣裳。

她就不該穿一身好衣裳來!這衣裳貴得很呢,如今陪冠懷生演戲,可是下了血本!

再一瞥眼,見有塊蟹青的布料壓在一塊石頭下。凝瓏頭腦尚還發懵,來不及想這布料是誰身上的,直接爽快一撕。

“刺啦——”

布片子穩穩落在她手裡,她趕緊蘸了幾滴雨水,把臉和手擦乾淨。

冠懷生忽然覺得胸前有些涼。有股風穿破他的衣裳,直往他胸膛飄。

他翻了翻身,卻發現翻不動。有塊大石頭壓著他半面衣裳,大石頭擋住了他的全部視線。

徒手自然推不動,冠懷生艱難握起手邊的長劍,抵在沉石一側,借力慢慢移動。

他漸漸清醒了,垂眸一看——

好啊,這滑坡把他胸前的一片衣襟都揪走了!原本能遮住胸肌的蟹青裡衣,現在被揪得破破爛爛。他胸前直接空出一道長條,好巧不巧,沒了布料,他的胸肌直接袒露在風裡。

這滑坡未免有些不厚道,令他很難堪。

“轟——”

這塊沉石終於滾到一旁,嚇得凝瓏手一鬆,那片來源未知的蟹青布料直接落到了水裡。

“啊!啊!啊!”

這是她看清身側男人後的反應。

“啊?啊——”

這是他看清那片布料去向後的反應。

倆人大眼瞪小眼,她的驚呼聲高,他的驚呼聲低,交織在一起,一同震飛了歇在枝頭上的麻雀。

冠懷生瞠目結舌:“你倒真是從不虧待自己。都這時候了,要擦臉還得撕別人的衣裳。”

凝瓏自知理虧,可嘴上仍繼續埋怨:“呸,誰稀罕你的布料!貼在你身前的衣裳,我拿來擦臉擦手,我還覺得埋汰呢!”

說話時,眼睛總不由自主地往他胸前瞟。

他那身銀盔甲不知所蹤,被砸得只剩下一身貼身裡衣與長褲。臉上沾了些土有些黑,最白的卻是那搶眼的胸肌,配上他震驚的神情,格外滑稽,又帶著一股原始的魅力。

形象很糙,可在凝瓏心裡,彷彿冠懷生就該是這般模樣。

她那個小啞巴,穿著粗布麻衣,幹粗活時臉上抹得像花貓。汗珠流淌進每寸肌肉裡,以為他心也糙,卻不知只要她瞥去一眼,他立即會聽話臣服。

冠懷生想事已至此,乾脆把裡衣脫了,把肌肉虯結的上身爽利地展示給她看。

凝瓏回過神,又罵他不要臉。

“我看你還是冷得不夠徹底,”她嘟囔道,“就該把你的衣裳都撕了,讓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冠懷生利落地把臉抹乾淨,邁步朝她走來。

那件破爛的蟹青裡衣搭在他的臂彎,他狡猾地拍了拍裡衣上的灰塵。

那力道,彷彿是在拍她的臀。

凝瓏忽覺自己好像喚醒了一頭野獸,瑟縮地往洞穴裡躲,“你……你為甚這樣看著我。”

那是一道極具侵略性的眼神。

她把他當狼犬來調.\養,以為她還待在閨閣裡,能用她那一套降服他。

可她忘了,如今二人身處山野。

山野本就是狼犬的地盤,吞噬、掠奪、撕咬,她喜歡那套野性,可沒有想過,一旦把獸的野性喚起,她便無法脫身。

冠懷生走得慢條斯理,彷彿是一條優雅的野豹。

洞前雨水聚成一團,嘀嗒、嘀嗒地低落。

又一滴雨水滑落,他摁住她的裙襬,只要他彎下指節,她的裙襬便會被撕得粉碎。

她終於感受到他的危險,在這麼孤立無援的時候。

冠懷生攥緊她的裙襬,“你餓不餓?”

他是在宣告,他餓了。

第67章 突變

◎糟了!◎

落在她眼裡, 只看到他挑逗著她的裙襬。她的裙襬本不算乾淨,可在他手裡卻化作一股蘆葦蕩裡悄悄襲來的風,看不見,摸不著, 偏偏順著小腿肚往裡竄。

她問:“你想做什麼?”

總不能都到這等緊要關頭了, 他還想做那種事吧?

冠懷生沒回話, 把頭低著,繼續摩挲她的裙襬。她也不再說話, 垂下打量著眸子,細細盯他。

冠懷生把腿彎起,硬茬的頭髮時不時往她的身上扎一下。她看到他的脖側亙著一條藍血管, 彎彎繞繞, 若隱若現。

不免想起他曾試過用藍絲帶矇住她的眼, 但這藍色看得總不比紅色帶勁, 所以後來都換成了紅色。

再回過神,就見冠懷生已經把她腳踝處的擦傷包紮好了。

“你要是餓的話, 我就去獵只野兔或抓條鯽魚,再摘些野果,吃頓烤肉飯。”他接著剛才未說盡的話繼續說道。

凝瓏心虛地抹了把臉,“你要包紮不會直接說啊?又是脫衣服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冠懷生把她的裙襬放下, “那衣裳漏風,漏的地方還是不該漏的, 多不雅觀。反正正值夏日, 不穿衣裳也不冷,乾脆就脫了。至於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可沒想到那事上, 定是你想歪了。”

凝瓏無理自辯, 只是不理他。

山洪尚未過去, 待在原地是最安全的。這危險時候別說是野兔或是鯽魚,就是連個爬蟲或蝦米都難找。

但這一出畢竟是個計,冠懷生既然要說去做飯,就自有他的手段把食材取來。

凝瓏撿了些柴火,簡單把山洞收拾一番。

往凹石上墊一塊野草墊,算作床榻。再削幾根木棍支在火堆旁,當燒烤架子。最後在四周找了找,把凌亂的鎧甲與破布爛衣撿來,當作吃住用具與被褥。

做完許多零碎事後,凝瓏滿意地打量這個“溫馨”山洞。面上不由透露幾分得意,心想自己好歹還是有幾分能力的吧!

這時她尚沉浸在自滿裡,不曾察覺到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

山體滑坡,一整座山的地勢都變了幾變。沿著烏桕樹林往南走,走到盡頭會看到一條河。

治山站在河邊等待冠懷生的到來。聽見腳步聲逼近,治山轉過身,雖不知冠懷生為甚光著上身,卻仍一臉沉重:“岑夫人死了。”

冠懷生手指一鬆,一捆鯽魚掉在地上。

治山把腰躬得更深:“凝理提前安排一輛馬車送岑夫人與凝玥出境乘船離去,但行至半路,岑夫人硬是要獨自下車去山裡取些衣物,人沒攔住。剛來到山裡,洪水就順坡而下,把她沖走,最後淹死了。”

冠懷生把鯽魚撿起,拿帕子擦了擦沾在魚身上的泥土。

他的指節緊緊扣著捆魚繩,指節攢得“咯咯”作響,嚇得魚都不敢再胡亂甩尾蹦跳。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屍身呢?”

“找到時,屍身已經泡發腫脹,身體各處都脹了氣,鼓鼓的。屬下不敢耽誤,連夜將夫人下葬,就葬在凝檢旁邊。”

捆魚繩把他的指腹勒出一條深深的印,很快那印裡就冒出點點血珠,順著繩節,滴在了魚尾上。

冠懷生把魚往水裡涮了涮。水面漾起一層血花,很快就被沖走,消失不見。

有些人命亦如這血花,來去匆匆,出乎意料。

“做得很好。”

這誇獎的話非但沒讓治山放鬆,反倒令他心裡更緊張。

不怕人發瘋,就怕死一般得冷靜。

治山猶豫問道:“那這個訊息……”

“先瞞著。”冠懷生沉聲說,“等凝理回了蟲瘴山,等時機正好,再把這訊息散佈到他那裡。不過想瞞也瞞不住,那是他的娘,娘遇害,當兒子的一日兩日不曾發現,但等他處理好這裡的事,到時定會察覺。”

說罷接來治山遞來的兩件乾淨衣裳。一件捎給凝瓏,他把另一件衣袍穿在了身上。之後轉身欲走,剛抬起腳,忽而想起還有幾件事沒交代。

“蟲瘴山裡不僅有毒瘴氣,還有他們研製出來的各種病毒瘟疫。這些毒對他們無效,但對我們確實一殺一個準。你往京裡寄去一封快信,讓陛下知曉現狀。再與幾個待在蟲瘴山裡的臥底取得聯絡,讓他們在我方攻山前,務必把各種解毒藥方送過來。”

治山說是,藉此又說起私事:“京城來信,王爺自開了春就一直臥病在榻,病情始終不見好。御醫和大夫都說,怕是壽限將至,讓世子提早做好準備。”

所謂準備,是心裡要清楚家裡老人將走,也是要做好備棺槨、行白事的準備。

冠懷生幼時把娘送走,又剛把蘇嬤嬤送去不久,再把凝家兩位長輩送走,如今該準備送自家的長輩了。

他說知道了。到底於心不忍,讓治山給嗣王府寄一封信,囑咐嗣王把身體照顧好,旁的事不必操心。

*

冠懷生回程的腳步邁得無比沉重,每一步都走得緩慢,充滿著不想面對凝瓏的刻意。

有些人心腸不算頂頂的好,但也不算是十成十的壞人。人就複雜在這裡,看那凝檢與岑氏雖然心裡刻薄自私,但卻把凝瓏精心照料了十幾年。這對夫妻還達不到君子論跡不論心的程度,但一個上了賊船手染鮮血,一個死得莫名其妙,令人嘆息。

最近更新小說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