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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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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殿地下橫七豎八躺了不下十具屍體,看來是經過不只一場槍戰,四壁人像都被打爛了,不過依稀可辨原本全是一樣的陰晦表情。我端著槍緩步而行,餘光瞄見右前方有人影晃動,槍口立即如電般轉過去,對方同一時間舉槍,電光火石間一照面,卻竟然是鐵鷹。

「喝,幸好你收得快。」他一縮臂將槍口朝上。「不然這一下死在你槍下,那可真死不瞑目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問,想到差一點就要扣下扳機,心裡不禁一陣狂跳。

「你這可把我問倒了。」他一笑說道:「這些地板要怎麼動,我也做不了主,它們移到哪,我就跟著移到哪囉。」

「為什麼不和隊友聯絡?」

「通訊器被打爛了。」他摸了摸腰間。「不過也幸好有那玩意兒擋了一下,不然這一槍打在腰眼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我心想這也怪不得他,原本要責備的話又吞了回去,只覺得心頭悶悶地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勉強點了點頭,說道:「弟兄們全走散了,不過敵軍也有點打亂了陣腳,竟然連戰犬都派出來,想必大殿現在已經鬧空城了,這正是大好機會,外頭就讓其他人來牽制,我們一道殺進去。」說著便往另一殿走。

「嘿,他媽的終於等到這一刻了,只可惜鬥魚現在不知跑哪兒去,不然我們三兄弟一起,正好把那個岡薩大帝大卸三塊!」鐵鷹先是說得眉飛色舞,接著又奇怪道:「咦,大殿不是應該在那一頭嗎,你怎麼往這方向走?」

我訝異停步,想不到他竟然是知道路徑的。「教官正循著一樣臉孔的人像過來,我們先去和她會合。」

「你還真是離不開她啊。」他臉色猛地一沉,笑道:「看來你們是打定主意,非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可了。」

我聽得胸口一熱。「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很快回復神色。「往這走,對吧?」說完槍一舉大步走在前頭,我反而變成在後跟著,既被撩得一肚子火,又對他這忽冷忽熱的態度感到很莫名其妙。

下一殿早有敵軍埋伏著,不過投射在柱上的影子卻露了形跡,鐵鷹迅若猛虎般逼近,一連四個點放便應聲倒下了四個。我暗道:「這幾槍可真快!」不甘示弱也朝向另一旁虛開幾槍,趁對方閃往柱後之際快步奔上,藉著前衝之勢飛身而出,人在空中手中槍再次開火,一個翻滾落地迅即轉過身來,兩名敵軍已經背貼著柱倒下,胸口的血還在不斷地噴,然後才聽見彈殼「噹啷噹啷」掉地。鐵鷹豎起大拇指說了聲:「好!」不過臉上卻是一副不甘示弱的表情,此時遠遠看見露兒身影在兩殿外出現。

我揮手大叫:「在這裡。」見她被一陣激射的彈幕擋下,著急地想要過去接應,廳殿卻在這個節骨眼又開始移動。

我忿忿地罵了聲「幹!」眼看前後左右分崩遷移,露兒身影很快便被隔絕在視線外頭,旁邊鐵鷹還語帶挑弄地說道:「嘿,這下牛郎織女碰不到面了。」聽得我胸中快要炸開,一肚子火全發洩在隨著牆面分開再次現蹤的敵軍身上,連環掃射將他們當成肉靶子般一個個貫得血洞紛湧,直到槍膛發出「卡卡」空響,還兀自怒氣未消地扣著扳機不放。

鐵鷹一把按住我的槍身,「省省吧,怕子彈打不完是嗎?」走到屍體間摘了幾個彈匣丟過來,又摸出了一把黑鋼格鬥刀,自語道:「這玩意兒搞不好有用。」將刀往腰帶一插,起身道:「怎麼走?你帶路吧。」

「我怎麼知道?」我回答,心中還在為他剛剛的話耿耿於懷。「你不是也知道路?反正怎麼走都是碰運氣,這回換由你來帶看會不會好一點。」

他笑了笑,「那就看我的吧。」端起槍毫不考慮往右便走。我也學他搜了把刀插在靴筒中從後跟上,見他高壯的背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心中不知為何不斷浮上一層又一層的陰影。

我們東奔西跑了一陣,中間又和敵軍交了幾次火,也和露兒通了話,但就是再遇不上,廳殿移來移去也一直湊不到四面一樣的人像,我不由愈感煩躁起來。不只是因為眼前進行得不順,更困擾的是心裡陰影似乎越滾越大,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但見鐵鷹始終一臉悠哉,還不時投來不明所以的眼神,既似關注又好像是在暗暗觀察較勁,我可不想在這時被他看輕,只能在臉上強作鎮定。

如此好像在受煎熬似地繼續逐殿闖蕩,漸漸地敵軍不再出現,間歇不斷的槍聲也越離越開,似乎已經完全被隊員們牽制在了外層,這表示我們也離大殿越來越近。牆上柱上人像或毀損或殘缺,露出的表情因此更是千奇百怪,比原本的不知多出多少變化,我們在其中穿來穿去,眼中腦中不斷拼湊著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已經幾乎沒什麼空間再來想別的,雙腳就像機器般無需經過大腦便自動帶著身體到處移動。就在近乎渾渾噩噩間眼中陡然一亮,四周終於再次出現了一樣臉孔,驚恐地張大嘴圍瞪著我們。

我如要盡吐胸中惡氣般大大地深呼吸一口。

「總算是給我們走到了。」鐵鷹咧嘴笑道,「他媽的,這些東西雕得像鬼似的,看了真讓人不舒服。」說著往一尊人像臉上拍了一下,我還來不及辨明方向,他已逕往右邊通路走去,我也只有跟上,心中卻為他這隨手一拍感到莫名一驚!

這些人像又不是像外頭走道上那些武士巨像有幾層樓高,加上離地高度了不起兩公尺多,鐵鷹本來就長得人高馬大,一伸手就拍得到臉事實上也沒什麼好奇怪。可是我內心深處不知為什麼就是有一股不安,總隱隱覺得這中間有些事不大對勁,似乎有個什麼始終沒被揭露的秘密就要爆發,一時還沒來得及想出答案,腳下已經跨到新的一殿,隨之出現了大批新的敵軍。

我和鐵鷹同時往石柱後一閃,子彈掃在柱上的聲音一時震耳欲聾。敵軍一手持防彈盾牌擋在身前,一手從盾牌上槍孔探出槍管開火,圍成一道半圓人牆逐步合攏進逼,我們反擊的子彈全成了在盾牌上飛濺的火花。鐵鷹隔著兩根石柱向我投來一個:「怎麼辦?」的眼神,我縱觀全場,除了牆就是石柱,既沒有可利用的地形地物,我們也沒有什麼更具威力的武器,唯一能靠的只有個人能力了,於是一咬牙向他比了個衝進去割喉的手勢。他眉毛清楚一揚,露出:「真這麼拼?」的嘴形,伸兩根手指比劃著示意交叉換位,我點頭答應,彼此互換了一個眼神,同一時間起步便衝。

敵陣中當然是立即槍火狂吐,我腳下有如踩著風火輪般,耳旁風聲呼嘯也不知是子彈飛過還是奔跑氣流,和鐵鷹一個斜向交錯各自往不同方向衝去。敵軍原本是從兩側往中間交叉射擊,如果火力要繼續跟,射擊面就變成從中間交叉後再往兩側移,可是他們是窩在盾牌後,透過視窗狀的防彈玻璃,從側邊槍孔伸出槍管射擊,這樣雖說是防禦得滴水不漏,不過當要轉換射角時可就不像一般時那樣只需要擺動手臂和槍管,而是必須要連人帶盾牌一起轉動,此時他們是盾盾相連著排成人牆,這一動之下盾牌和盾牌全擠在了一起,一下子陣形全亂,我和鐵鷹則趁機分別奔到了最兩側。

我踩著牆面飛步高縱,另一頭鐵鷹則是在柱間迂迴奔竄,兩人同一時間衝入亂成一團的敵陣中,隨即便是一場使出渾身解數的瘋狂亂鬥。我一起腳將一名敵軍連人帶盾踢飛出去,連帶著後頭幾人也一併撞倒,回身伸手抓住另一人盾牌一掀,手上槍幾乎是抵著他身體開,子彈串連貫出絞肉般血肉模糊的彈孔,並在背後穿出好大一團血霧。旁邊一人見有空檔立即瘋狂開火,我連忙溜到一人身後,一出手制住擋在身前,子彈在防彈盾牌上不規則跳開又再彈到其他人盾牌上,周圍一時火星四濺好像突然綻放起了煙花。一人吼道:「太近了,別亂開槍!」我卻是想開槍可惜彈匣已空,見那人盾牌上防彈玻璃已經被子彈打得龜裂,索性將手中槍當做長矛使,一按槍把上開關,槍管「鏗」一聲伸出兩截閃亮亮四邊帶刃的刺刀,振臂一送貫破防彈玻璃將那人直挺挺地釘在牆上,待要解決面前之人,卻見他瞠眼伸舌,在我鐵臂箝制下已經窒息而死。一人施展拳腳功夫飛身側腿欲踢,我一起腳搶先一步將他從空中蹬落下來,在地下撿起把槍對著他胸口砸下,手上不小心按到槍把上另一開關,槍托上竟然也藏著有殺人利器,陡然間冒出了一排鋼釘,這一砸下去立刻胸塌骨陷鮮血洞噴。另一人持刀衝上,我側身一閃抓住他手腕一扳一送,整條手臂瞬間倒折回去將刀插進了自己眼中。此時我體內蘊藏的戰鬥潛能比起對決那些異形戰士時又已更上層樓,他們的行動在我眼中簡直就像是慢動作般,駑鈍遲緩不堪一擊。另一頭鐵鷹手拿盾牌狂亂揮舞,周圍敵軍就好像是保齡球瓶般一個一個被擊飛出去,手一伸按住一人的臉,拇指深陷入眼窩之中,鮮血淋漓地高高舉起重重摔落,頭盔下的腦袋頓時如同掉在地上的豆腐般爆裂,威猛殘忍之狀連我看了都不禁有點膽寒。眼前這些是守在最內層近身保護岡薩大帝的殿前侍衛,身手當然絕不可能會弱,只不幸遇上的是我和鐵鷹,任憑他們怎麼打怎麼閃,都逃不過被我們用更精、更狠、更猛的招數瞬間擊殺。眼看對戰人數從成群迅速遞減到只剩十個、八個、五個……一直到最後一人在鐵鷹手中倒下,周遭重又回復死寂,我默默一數,躺在地上的屍體整整有三十具之多。

這時廳殿又開始移動。

我們兩個再怎麼精力過人,畢竟還是血肉之軀,一番激戰下來哪能不累,此時誰也無力再走,只有靜坐著保持警戒看四壁進退挪移,不過這回再沒敵軍出現。

「看來這些應該是最後一批守護大殿的人了。」鐵鷹指著地下屍體說道。

「應該是吧。」我道,邊說邊小心地控制呼吸,以免顯得自己體力不及。

「其實是或不是還不都一樣。」鐵鷹又道:「就算再來十倍人,我們還是一樣要殺進去。」

「起碼少殺點人吧。」我略帶反感地回道。

「這倒也是。」鐵鷹笑道:「只不過聽你講得這麼有菩薩心腸,和剛剛出手的狠勁,似乎有點不太搭配。」見我悶聲不答,自顧自乾笑了幾聲,隨即轉移了話題:「他媽的好不容易走到了路徑,被這些傢伙一搞,又要重新來過了。」

「諸神要這樣整,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愛理不理地回了句,同時心裡想著,露兒現在不知走到哪裡了?

要真是到最後一刻都見不著她,我能有勇氣替一切畫下句點嗎?

「嘿,怎麼連你也信起諸神這一套了?」鐵鷹半笑半不屑地說道:「我才不管什麼神不神的,事情很簡單擺在眼前,要玩到底我們就是要繼續走,光坐在這可完成不了使命。」說著一骨碌站起身,嘴角還在泛著笑:「反正那個岡薩大帝是怎麼個情況你我都很清楚,只要能走到他殿前,一切很快就會了結,什麼神也保佑不了他。」

看他昂然站起的身影,我心中卻又是一震!

「奇怪,我為什麼每次見到他的背影和身高,就總是覺得怪怪的?」我暗暗想著,「他一伸手就可以拍到人像的臉,這景象怎麼好像似曾相識……對了!那天他殺掉四眼田雞之後,不也就是用同樣的姿勢把門上炸彈摘下來?」

一想到這,我腦中立刻如有一道閃電劈過,當日情況就像倒帶般歷歷浮現。雖然我並沒有刻意去記憶這些,可是眼中所見,自然而然就全都深印在了腦中,如今一旦想起,點點滴滴前後一串連,便如颳起了一道旋風盡掃所有陰霾,心中登時一片雪亮。

「不許動!」我顫抖著聲音喝道,手中槍穩穩地指著鐵鷹背心。「真正的內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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