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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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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去了,」我大聲道:「只能從右邊樹林繞過去。」

「只要到得了就好,」露兒也大聲回道:「隨便你怎麼走。」

我於是直接右轉走進樹林,在那兒我截了兩段樹枝,用藤蔓緊緊縛在露兒的腿上充當夾板,然後又削了一根粗細合適的木頭給她做柺杖。

「你終於累了。」

露兒邊說著邊接過柺杖,臉上表情古怪,既像是生氣,又好像有點不捨。

「我不是累,」我連忙道:「只是再往前會遇上敵人,所以…」

「既然你都知道會遇上了,像之前那樣躲開他們不就行了?」「所以敵人前揹你

「你不知道,這裡的敵人是頭目,躲不掉的。」我解釋:「這裡是關卡,不打敗頭目,就過不去。」

「不用說,這一定又是你的遊戲記憶了。」她似笑非笑,「走吧,看看這一次你記的準不準。」

她柱起柺杖,一拐一拐地跟在我後頭往樹林內走去。

樹林內古木參天,落葉和溼氣在空氣中混合出一種特殊的難聞氣息。我手握著烏瑪刀,腳下一步接一步緩緩移動著,心中不敢有絲毫大意。露兒被我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氣氛感染,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問道:

「是什麼敵人?看你這麼緊張。」

「紅細胞。」我簡短答道,同時被一隻突然竄飛出的大怪鳥嚇了一跳。

露兒臉一沉。「又是他們!這次有幾個?」

我伸出左手食指比了比。

「一個?那還好嘛。」

我不答話,又橫過手上烏瑪刀,和左手食指交疊比出了一個十字。

「什麼?十個!」她差一點驚叫出來。

我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見她一臉驚慌失措,忍不住笑了出來。「騙你的啦,只有一個而已。」

她斜目瞪了我一眼,兩片微微噘起的嘴唇顫動著,看來很是惱怒地轉過了身去。我正為自己這一時興起的無聊舉動後悔,瞥眼間卻瞄到她有如花朵綻放般偷偷笑著。

「嘿嘿,我還以為她身上沒有笑這種細胞呢。」

我心中正暗暗竊喜,突然間周遭氣流一陣不尋常的波動,當即直覺不妙,於是一攔腰抱著露兒撲倒在地,只感覺頭上倏地刮過一道勁風,緊接著「啪啪啪」響著一片振翅之聲飛離開去。

「是什麼東西攻擊我們?」露兒強忍著腳上痛楚問道。

「飛魔德羅巴巴。」我按下暗摯,烏瑪刀瞬間從短刃變成長刀。

「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

「他的面板會隨著四周環境變換顏色隱藏形跡。」我邊說邊扶起她,「肉眼要看到他很難,除非是有紅外線感熱裝置。」

「那怎麼辦?我們的頭盔都掉了,哪來的紅外線?」露兒道:「不然我們也啟動隱形裝置,至少誰也看不見誰,打起來公平點。」

「沒用的。」我搖搖頭,「他的眼睛可以看見紅外線,就算隱形了,他也偵測得到我們的體熱,更何況少了頭盔,我們的腦袋也隱不了形。」

露兒沒再說話,眼中略略閃過一絲難以和對方抗衡的懼意。

德羅巴巴在我們頂上倏乎來去,翅膀拍動聲加上他的尖銳叫聲,交織成驚心刺耳的奪命音符。我一手持刀,一手拉著露兒,摒住呼吸隨著頭上聲響不停移動著視線。忽然間德羅巴巴落在我們前方樹上靜止不動,膚色轉換間依稀現出了完整形貌:貌似惡魔般頭角猙獰的臉孔,半人半蜥蜴的身體,大鵬展翅般的巨大翼膜,右手箕張著五支刺刀一般的尖利鋼爪,左臂自肘以下則是可同時發射機關砲和小型火箭的多重槍管,各種互不相容的特徵活生生地湊在一起,構成了眼前型態可怖的異型生物。

「這傢伙…」露兒迸出一句:「長得可真醜!」

與此同時,德羅巴巴的身形好似和空氣融為一體般從眼中瞬間消失。

我料想他的目標必定不會是我而是露兒,於是奮不顧身搶上,假想著從他剛才的位置撲下的可能途徑,對著露兒面前的空氣看似漫無目標一劈,怪叫聲傳出的同時,我的手上也明顯感受到刀鋒斬過物體的短暫遲滯,緊接著半截尾巴突然在地上現形,還兀自噴灑著綠色的汁液抖動不已,然後便聽一陣振翅聲夾著勁風往上頭迅速竄離。

「怎麼樣?」我忙不迭扶起跌坐在地的露兒,「有沒有受傷?」

「還好,肩膀上被抓了一下。」她略有餘悸地說著,「幸好你這一刀來得及時。」

頭頂上飛來竄去的聲響始終未停,我抬頭環視四周,唯一能見的只有一縷由斷尾之處湧出的綠血在空中盤旋穿梭,灑得四下一片噁心,旋即在我們正前方停住不動。

「快跑!」

我說著拉起露兒飛身一縱,堪堪躲過德羅巴巴左臂中激射出的一排機關砲子彈,起身時只聽露兒從齒縫中迸出一句:「好…好痛!」隨即虛弱地靠在我肩上,咬著牙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了?」我緊張地問道:「是中彈了嗎?」

「不…是我的腳…」

該死,我只顧拉著她閃躲,一時忘了避開她斷掉的那隻腳。

此時身後傳來火箭發射的破空之聲,我不假思索一把抱起露兒,好像抓小孩一般將她夾在脅下奮力一撲,側著身子從兩棵樹中間的褐土上滑了開去,回頭看時,只見原先所在之處已被轟出了一片凹陷。

露兒軟軟倒在我身上,一時無力起身,不過此時我可沒心情感受懷中嬌軀,就只一骨碌站起身收起烏瑪刀,雙手將她橫抱懷中,悶著頭就往樹林中逃竄。

背後德羅巴巴如影隨形地緊追不放,手臂上的旋轉機砲不間斷地怒吼著,轟得周遭斷枝塵土四下飛揚。我抱著露兒不停地從這棵樹後換到那棵樹後,藉著粗大的樹身阻擋好像在灑水一樣不停射出的子彈,慌不擇路中只覺腳下越踏越軟,忽然間眼前一片開闊,出現了一大片狀如灰槁的莽莽泥沼。

此時小型火箭再度襲來,我無奈只得往前飛縱,無可選擇地躍入了泥沼之中。

機關砲和火箭在四周轟起一灘又一灘的爛泥,我極盡所能在黏稠濃糊中費力移動,只覺身體越陷越深,沒多久爛泥已幾乎快要沒到胸口,我必須將露兒扛在肩上,才能使她不至於浸在泥漿中,心中正打算要兜個圈折返回樹林,不料腳下陡然一鬆,整個人已然深陷泥淖中,眼看就要沒頂,危急間露兒一手抓住我的衣領,一手掏出烏瑪刀一按,刀尖倏地飛出,緊接著迸裂成爪狀,連著一條細如毛髮的合金鋼絲牢牢抓住沼邊一株粗如檜木的巨大莖蔓,這才止住下沉之勢,千鈞一髮地將我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此時對方的攻擊驟然而止。

我掙扎著鉤上露兒手臂,相互攙扶著半遊半爬來到沼邊,氣喘吁吁地靠在莖蔓上,心裡正納悶對方的攻擊怎麼突之間然停了下來,就聽「噗噗噗」一陣收翅落地之聲,德羅巴巴已然傲立在對面沼邊,四周一片灰濛濛的景色使得他身上有如枝葉交錯的保護色暫時無所遁形,不過一陣光影繚繞後,瞬間又已化做一片灰土之色從我們眼前消失,只剩下一對紅光炯炯的雙眼四下掃視。

「他好像看不見我們?」露兒附在我耳邊低聲道,胸部不經意地抵在了我手肘上。

「應該是我們身上的泥漿隔絕了體熱的關係吧?」我強忍住被那股軟軟綿綿卻又彈性十足的觸感撩起的悸動回道。

德羅巴巴張著紅外線魔眼搜尋了半天,卻始終偵測不到我們,最後像似生氣的怪鳴數聲,旋即「啪啪啪」展翅飛走。

至此我和露兒總算暫時鬆了一口氣,全身黏答答地坐在沼邊溼地上,一時各都說不出話來。忽然間露兒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猛然起身,撐起柺杖沿著沼邊緩緩向林沼交界處走去。

我驚問:「喂,你要去哪裡?」

「我去引開德羅巴巴。」她頭也不回,「你別管我,儘管往河邊跑就是了。」說著已走出了好幾公尺外。

「開什麼玩笑!」我快步追上拉住她,「怎麼可以丟下你不管?」

她手一翻,反手抓住我手腕順勢一扭,逼得我不得不彎下身來。我又氣又惱出腳往她沒受傷的右腿鉤去,她重心頓失仰天便倒,我右臂一伸,搶在倒地之前將她攔腰抱住,冷不防胸口重重捱了她一肘。

她這一肘打得我幾乎窒息,心中不禁大為光火,一翻身抓住雙手將她按倒,後腦卻又捱了她膝蓋一撞。我忍住昏眩,橫過膝壓住她大腿,用最原始的姿勢將她強壓在地上。

任憑她擒拿博擊之術再精,在這種肢體交疊的情形下也完全施展不出,可是卻還不停掙扎著想要擺脫。別看她是個女的,力量可是一點也不輸男人,我如果不出全力根本制不住她,忍不住喝道:

「你別再胡鬧了好不好!」

「誰在胡鬧!」她邊掙扎邊道:「對方身在空中,隔著老遠用火箭和機砲轟我們,而我們卻什麼都看不見,你還要分心照顧我,跑也跑不遠,打又打不贏,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我想過了,反正我腿斷了,怎樣也不可能逃得掉,不如就犧牲我去引開他,這樣你或許還有一絲機會,否則我們兩個可都要死在這裡,你明白嗎?」

「不明白的是你,不是我。」我嘴上說著,手腳仍持續出力。「只要你一被抓走,這一關任務就算失敗,那就什麼都玩完了,你懂嗎?」

「什麼這一關,那一關的?」她道:「我只知道,如果不照我的方法,恐怕我們兩個都活不了。」她鬆了力,凝望著我道:「龍豹,戰場上總難免有人要犧牲的,如果你連這都放不下,又怎麼能當一個特種戰士,以後又要如何指揮更多的部下?」

「我既不想當什麼特種戰士,也不打算指揮更多的部下。」我大聲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論怎樣,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就算真要一起死我也不在乎!」

她默默看著我,眼神終於被我的堅決所軟化。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又能說什麼?」她幽幽嘆了口氣,又道:「對了,你剛剛鉤倒我的那一腳還真快,什麼時候學的?」

「你忘了?上回在訓練場對打練習時你教我的啊。」

「整個部隊那麼多人,」她淡淡道:「我哪記得教過誰哪一招?」

「唉,我在她心中,畢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兵。」我暗歎著,心頭正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就聽露兒叫道:

「你還不放開我,是打算把我壓到什麼時候?」

我這才驚覺,自己現在的動作,看起來就跟要強暴她沒什麼兩樣,當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鬆開手站了起來。

她坐起身,作勢整理了一下衣服,轉過來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別過頭去,臉上似乎微帶紅暈。我看在眼中,遐想著剛剛跟她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不由一陣如痴如醉。

忽然間露兒再度轉頭,「我想到了一點,既然泥漿可以隔絕我們的體熱,那我們何不就用這招,試試看可不可以逃得出去?」

「沒用的。」我搖搖頭,「你忘了我在還沒進入樹林之前說的,這一關逃是沒用的,非得要幹掉德羅巴巴才算過關。」

「你別再講你那套遊戲理論了,」她有些氣惱,「正視一下現實好不好?」

「別忘了,」我不甘示弱地反駁:「要不是靠著我這套遊戲理論,我們可是連走到這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倒說說看,在你的遊戲中,到底是如何透過這一關的?」

「那時我並沒忘記帶著頭盔和槍,所以打起來簡單得多。」說到此處不覺有點氣餒。

「可惜我們現在既沒頭盔也沒槍,唯一有的只有兩把烏瑪刀…」她冷眼看了看我,見我悶著臉不吭聲,便即停下了口,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其實什麼火箭還是機關砲的倒還不可怕,要命的是他從空中攻擊,而我們又什麼都看不見。」

「要讓他不能飛很簡單,只要破壞掉他的翅膀就行了。」我道:「至於他的匿蹤功能,當傷害值累積到生命力的一半,就會自動消失。」

「你這話說了不等於沒說?」露兒瞪我一眼,「現在我們面前並不會出現遊戲螢幕,哪有辦法知道他的生命值剩下多少?」

「這還不簡單?用算的就行了。」我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的生命值是兩萬,砍斷尾巴可以扣一千,破翼扣一千,刀砍八百,我打他一拳,按照力度和部位,大概可以扣三百到五百,你的一拳大概是四百…」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記得很熟。」露兒連連揮手製止我的滔滔不絕。「現在的問題是,他在天上飛來飛去,我們要怎樣才有辦法對他造成傷害?」

「嗯,要先想個辦法引他下來才行。」我沉吟道:「最好是能把他引到泥沼裡,第一個先破壞他的翅膀,讓他飛不起來,而那些爛泥,我想應該或多或少可以讓他現出身形,然後再慢慢來收拾他。」

「如果要引他下來嘛…」露兒抬頭看向我,「我倒是想到個辦法,就是拿我做餌…」

「喂,你很不想活是嗎?」我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幹嘛儘想一些要去送死的方法?」

「唉呀,你別急著生氣,先聽我講完行不行?」

「好吧…」我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德羅巴巴所有的武器,都刻意避開了我,只針對你在攻擊。」她平靜地說著,「所以我在想,紅細胞部隊接到的命令,應該是要活捉我,否則早在古城那裡就可以把我殺了。」

「這點倒是沒錯…」我喃喃道。

「所以囉,」她續道:「如果拿我當餌,德羅巴巴必定會飛下來捉我,這時候你不就可以埋伏在一旁給他致命的一擊?」

這方法乍聽下是蠻可行的,只不過對她來說,卻未免太冒險了一點。萬一敵人的用意,並不是像我們設想的那樣怎麼辦?

我一直以來遵行不悖的遊戲理論頭一回有所動搖。

「方法雖然是不錯,」我猶豫著,「可是…」

「唉呀,別再可是不可是的了,不然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嗎?」

我歪著頭想了半天,確實是也想不出什麼更可行的方法,無奈只得同意了。

於是我們開始著手佈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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