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看了朝家大半輩子的戲了,還真不知道現在是唱那一齣?他本來都做好上前制止的打算,這下只能硬生站在原地,見老太爺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情勢怎麼看都是司倪佔上風。
「你??」
「爺爺反正他也不值錢,在這還會礙您的眼,讓您生氣,讓我帶走也算是替您省事。」
她說得體面,朝青民一瞬間竟無從反駁。
司倪繼續道:「查爾斯我也帶走了,畢竟狗都重感情,分離不了,把牠獨自留在這也可憐。」她低頭問查爾斯,「對不對?」
漂亮姐姐在前,查爾斯歡快地叫了一聲。
朝鶴:「??」沒人比牠更狗了。
朝青民拍桌:「你這是要把我身邊的東西都帶走?」
朝鶴本來想上前說話,卻見女孩子面色無懼,面具下那抹自信的笑容他今日總算看真切了。
「爺爺再買就有了啊,一條狗而已,爺爺有錢有權,還怕找不到血統更優良、純正的嗎?」她說,「孫子也是,您絕對可以再培養一位既聽您話也不會一天到晚忤逆您的繼承人。」
「是我就覺得賺了。」
「爺爺我拿的都是您最不在乎的。」
朝青民被噎了一頓,最後忍無可忍,氣得起身。「什麼時候還輪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來威脅我?」
「爺爺,是您說要賭,我們做人要願賭服輸。」司倪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朝鶴,「這點,您孫子就乾脆多了。」
遭到點名的人很是驕傲。
朝青民愕然:「你也輸?」
朝鶴坦然:「她是可敬的對手,您剛應該也見識到了。」
他在旁幾乎笑了出來,這餐酒館的伎倆都能用在老太爺身上。
他火上加油。「反正您本來就不待見我,我沒用,藍家的事處理不好,流連酒吧,整天跟在女人身邊跑,沒一點擔當,不如就將我送走。何況您輸是事實,這要是傳出去說您連和小孩子下棋都想佔人家便宜,朝家名聲怕是先毀在您手裡。」
朝青民這麼在意的東西。
「你們??我看你們就是專門來氣我!」他一頓惱羞,甩手離去。
前段時間,朝家上下鬧得雞飛狗跳。
朝青民見藍湘的事愈演愈烈,最後只得開口讓兩家的親事暫緩,蕭翠華一手計策的權謀瞬間化為烏有,自然心有不服。
將所有事怪罪到朝鶴身上,朝鶴依舊是那副不管事的態度,隨他們說,放任蕭翠華加油添醋,繼而惹得其他利益受損的親戚忿忿不平,滿室罵聲。
私生子這事又被人拿出來說嘴,朝青民見狀,乾脆說要把他送出國,讓他短期都待在國外好好反省。
孰料,本來事不關己的人忽然動怒。
朝青民第一次見他如此大動干戈,先是把蕭翠華這幾年做得齷齪事一條一條揭露。舉凡揹著家族與孃家人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擅自挪用公司資金,以及親戚間的吃喝嫖賭,他一樣也沒落下。
「先前聽信林進現這外人的話,把家裡鬧得不可開交。他林進現周圍都是什麼人大姨難道會不知道嗎?販毒、誘姦和黑道牽扯一樣不漏。大姨說我整日近女色,流連聲色場所,正巧我在那碰的都還是蕭家人,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懷疑你們暗地裡有交易?」
蕭翠華情急吼道:「你這小雜種??別含血噴人!」
敏感詞一出,朝青民奮力拍了桌,一瞬間鴉雀無聲。
這麼多年,大家都沒敢在老太爺面前說這句話。
朝鶴倒是習慣。
「這些害人不眨眼的事,隨便哪一條上新聞都比我是私生子這件事好看多了。」蕭翠華的手段他在酒吧見多了,這麼多年來他始終不想管,反正這家誰好誰不好都跟他無關,他沒必要樹立更多敵人。
他偏頭去看朝青民,挑釁道:「奇怪,朝家不是很注重名聲嗎?這種作奸犯科的事就不管了?」
當晚,蕭翠華又鬧著說要自殺了。
而那天大概是他見父母和他說過最多話的一次,尤其是林徽莉——他的母親。
他甚至花了點時間才想起她的名字。
女人哭得梨花帶雨,雪白薄膚,唇紅齒白,樣貌看上去不過是三十初的成熟女性。她很年輕,與朝廣良站在一起有明顯的年齡差。
她說,她非常感謝他。
總算讓她逮到蕭翠華的把柄,這些年無形的欺壓都讓她生不如死。
朝鶴嗤之以鼻。
「我知道你在這家受了很多委屈,你恨我,我能理解。但你別忘了也是我讓你擁有這一切,這個家說白了之後都是你的,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拿到這些東西。媽媽現在跟著爸爸工作都是在為你鋪路,蕭翠華再怎麼跋扈也只是一時,我就想忍忍就過了??」
「媽媽就是太愛你爸爸了??當年也是不得已。本來想自己把你生下來好好過日子,誰知道??」
朝鶴淡然打斷:「這麼愧疚的話,那你當年就該把我弄死,然後重新生活。」
林徽莉噤聲,眼淚停了。
「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假裝身為一位愛孩子的母親,逼迫我接受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這些話說得都太晚了,你應該從小告訴我,每日每夜灌輸我朝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在我還不懂得反抗,沒有自己的想法,陪在我身邊,將我教成嗜血的怪物。我以後也會和爸一樣,視錢權為命,只把女人當成生育的工具。」
「你??什麼意思?」
他冷笑,「這裡誰不知道朝家是為了孩子才讓你進門,這麼多年也沒給過你什麼承諾,你不會到現在還認為大家稱你一聲二太太就是認可你?你以為你每日陪在那個人身邊就是他寵愛你的證明?到死之前只要蕭翠華不離,朝廣良不娶,他的正妻只會是蕭翠華,合法妻子是她,以後寫進族譜的人也是她,甚至他的身家最後也都歸她。」
「你呢?就是一輩子的小三情人,替別人家賺錢。你對他有用,而他只把你當成可以睡的秘書。」
林徽莉瞪著他。
朝鶴啊了一聲:「都忘了你本來就是這麼貼上來的。」他說,「這麼多年,你一點也沒變,而你處的位置也和二十年一樣。」
多用點心計,沒有利用價值可就要被扔了。
「啊——」
她徹底崩潰大叫。
「你這賤種——我當初是這麼辛苦生下你!你是怎麼對我說話?沒有我,還能有你嗎!」
「你就和蕭翠華那賤女人一樣,見不得我好,恨不得我死!我當初就不該把你交給她養,把你養成這副模樣,沒血沒淚,人見人怕。你以為這個家有人是愛你的嗎?不!你也不過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棋子!」
「朝青民那老頭不過就看在你身上流了朝家的血,而蕭翠華生不出來??你以為你多了不起?終歸是朝家掌控了你的一切!」
朝鶴承認,「要不是有你,我本來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
林徽莉淚流跪地,朝鶴說的話她始終知道,只是被人這麼血淋淋的挖出來攤放在她面前,而讓她再次見證自己可悲的是她當時堅持生下來兒子,她用來挽留他父親的籌碼。
離去前,朝鶴說:「你要怎麼活是你的事,別再假惺惺地說都是為了我。我沒那麼大的本事,也對這個家沒有半點養育之恩的觀念。你唯一說對的只有一句,這個家最後都會是我的。」
林徽莉驚恐地看著他。
「我是不屑朝家的一切,但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會推託。」畢竟要是太窮,對姊姊來說可能是負擔,到時不是撒嬌就能解決的事。他有錢,小財迷也開心。
現在的他不會再輕視自己的存在。
他有人愛,有人疼,有人捨不得他這麼早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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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鶴:我有錢。
司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