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倪忍不住蹲下身細細觀察男孩子的五官,她幾乎沒有這麼直接的面對過他,更別提說話。
幾乎是出於一種好奇心,甚至是本能,司倪悄悄地朝他伸出手,就碰一下吧??她想知道在毫無裝扮之下朝鶴於她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她分明抗拒與人靠近,除了商佐,她認為所有人都是危險的。
商佐也是這麼再三提醒她,他始終不愛她戴著面具的那一面,可是他並不知道,這份工作對她來說來說偶爾是種喘息。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任何想說的話,她可以喜好分明,表達不滿的情緒。
現實生活中的她並不是沒有情感的機器人,她只是擅於隱忍,忍到最後便開始處處在意別人的想法。擔心說了哪一句話讓對方難受,憂心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而拖累其他人。
那她呢?她不值得被在乎嗎?
司倪深呼吸,也許是出於多年來累積下來的叛逆的心態,她一鼓作氣。
當指尖停留在男孩子的頰邊,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緩緩睜眼的人,眼底清晰,絲毫沒有睡意的痕跡,她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司倪想試探,朝鶴何嘗不是?
他的眼睛始終有神透澈,沾染了繁華世俗的圓融,也隱含著弟弟的狡黠與千百種心眼。
兩個人都是他啊。
下一秒,司倪的呼吸一滯。
盯著眼前的一幕,朝鶴竟主動用臉蹭著她的手背,肌膚相觸帶著一種奇異的癢,最後摩挲至唇邊,男孩子的體溫滾燙,他像隻被馴服的野獸吮吻著她的指尖,酥麻感自嵴骨攀升至心臟,而後在心窩築巢壯大。
司倪再次恍神。
待回神,她才驚覺兩人的行為已經越界,嚇得想抽回手時,卻像是被人抓住小尾巴一般被對方牢牢扣在手,朝鶴甚至惡劣的將她的手枕在臉下就這麼睡了。
司倪都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在做夢。
這姿勢一點都不舒服,司倪試圖抽手,卻被人更緊的攥在手。她心裡不願意,建設了千百種問話卻沒有一句敢開口,就這麼等啊等的,查爾斯都累得趴在一旁觀看這兩位人類到底要僵持多久。
片刻過去。
朝鶴忽而睜眼,微微撐肘起身,接著反手一拉,司倪便坐在他的腰腹上,臀線貼著他緊實的肌理,這個姿勢她再清楚不過。
「你??」
「啊,不是啞巴?」
長髮垂落,女孩子習慣性戴帽的舉動半遮住了她的眼,只看見她因驚慌而喘息的小嘴,胸口一起一伏。朝鶴冷靜地轉開眼,見司倪又安靜下來。
「不說話啊?」
「??」
朝鶴察覺她似乎在賭氣,他也不覺得惱,淺淺一笑,覺得有趣,這是之前在「姊姊」身上見不著的。心底的劣根性膨脹了一些,他刻意用下身往上一頂。
「呃!」
性器隔褲相抵,司倪倒抽一口氣,整個人都往他身上撲,雙手按著他的肩,柔軟的胸口貼上男孩子結實的胸膛。
朝鶴的身體一秒緊繃,有些後悔了。
「你故意的嗎??」
他張手抱住女孩子,雙臂圈住她的腰,感受到女孩子的身體柔軟且充滿香氣,接著就這麼將臉埋在司倪的胸口,堅挺的鼻子刻意湊上前刮過乳珠。
司倪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在毫無準備的狀態下低吟聲自她唇齒洩了出來。
他滿意:「這才是故意。」
「你??放開我。」
她沒有多餘的手可以遮擋,只能嘴上重複著毫無威脅力的話。
朝鶴想捉弄她都嫌可憐,決定給她一點退路。「喊我的名字。」
「不要??你不要這樣??」
「不喊?為什麼?」
「沒為什麼??」
「以前不都掛在嘴邊,喊我和喊狗一樣容易。」
司倪臉紅抬眼,半晌才乾巴巴地吐出,「以前和現在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司倪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想從她這聽到什麼答案。既然如此,不如一次說清楚。
「你對我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和你口中的姊姊是不一樣的人。現實中就如你所見,我膽小懦弱,自卑敏感,這才是大部分時候的我??我說過我不能見你,並不是欲擒故縱,也不是因為知道是你才刻意做出這種事來引起你注意??」
見他久久沒有開口,司倪也料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朝鶴,我沒想過是你。」
半晌,「那現在想吧。」
「??」
「就現在想。」
「朝鶴??我沒說清楚嗎?」
「清楚,非常清楚。」他反問,「所以是你沒聽懂我的話嗎?」
司倪久久無法開口,眼神反覆在自己和他之間確認,希望能看出一絲端倪,卻只見朝鶴眼底的認真。
「這不對,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不是我認知的模樣??我們沒有共識。」
朝鶴卻笑:「哦是嗎?那現在的你在這做什麼?」
司倪啞口,下一秒被人舉高手扣在沙發上,羞恥的姿勢。「在酒吧上對我的關心,送我去醫院,一個人來我家,包括和我做愛??」他刻意停頓,司倪心臟驟停,「你敢說從以前到現在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對我這個人沒有私心,我現在就放你走。」
面對他的氣定神閒,司倪啞口。
女孩子的眼睛飽含水氣,下唇被她焦慮的心情抿得發紅,惹人憐憫也讓人起了暴虐的心態。見她沒有開口,低頭評估著什麼,朝鶴第一次在公平這上面失了分寸。
他俯下身,視線下移地盯著她的唇瓣,司倪剛想開口,他使詐搶先一步:「是你不說話的。」
「唔!」
眼前的人垂首攫住她的唇,舌尖輕舔過她的唇色,如同久旱逢甘霖的人,嘗試解渴。潮溼綿膩的拉絲聲,混雜著女孩子的低吟,「朝鶴??啊。」
司倪身上的連帽衣本就過於寬大,推拒之間,帽子被撥掉,露出了柔白的肩線。朝鶴見她還有心思糾結凌亂的領口,張嘴去咬她的肩頸,司倪嘗試推開他時,混亂之中誤觸他腿間的熱物。
「呃。」
她生澀混亂得厲害,這模樣惹來朝鶴舒坦。
「用手幫我弄出來。」
「??不要,你自己弄。」朝鶴聽她還在抗拒,心緒也有些不佳,正想開口時,「你胃不舒服,我擔心弄痛你??」
他一頓,感覺心口被一團棉花塞滿。
朝鶴靠上前用鼻尖蹭著她柔軟的脖頸,「沒事,你碰碰就好了。」
司倪對於他信手捻來地撒嬌猝不及防,一時之間沒忍住地笑了。朝鶴有一瞬間的驚豔,忽然明白了商佐這麼寶貝她的原因。
幾乎是同時,司倪的手機跳出訊息。
這時間,以及她手機少得可憐的聯絡人,司倪大概猜到是誰,朝鶴也知道。
果不其然,螢幕跳出了訊息:到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