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沒有落魄的久。
這是司倪送朝鶴去急診時腦子裡蹦出的一句話。
她站在護理站聽從護理師的指示拿藥、付錢,最後聽了對方一句勸,「情侶要吵架就嘴上吵,喝酒鬧事這些都沒用,最後還不是苦了自己,有時間好好開導一下你男友??」
司倪來不及澄清就被趕走了,只好轉身走至一旁的開放式病床,照實把剛才聽到的話轉述給床上的男孩子,省略了護理師說他不成熟這句。
她盯著藥單,誦經一般。
朝鶴聽上去都覺得自己像是死了一回。他擰眉打斷:「知道了,不用唸了。」
司倪點了頭,稍微收拾手邊的東西。少了面具的遮掩,面對他的目光,她渾身都不自在。待無事可分心,她聽到一旁的人問:「忙完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w an g she.in
司倪沒少聽見他話中的揶揄。
「??嗯。」
兩人面面相覷,她率先轉開眼,「翁子靳是不是還在等你,讓他過來接你回去?」
「那他過來看見我們在一起你怎麼說?用不著林進現,他那藏不住事的大嘴巴隔天就能讓你紅。」
朝鶴的臉雖無血色,精神也透著委靡,訓人的氣勢倒是分毫不減。
司倪難以想像他剛才在路旁吐得一塌糊塗,因為一天沒進食,最後吐出來的都是膽汁。醫生說,他要是再繼續這麼喝酒,胃出血是遲早的事。
「不然我先走好了,你讓他過來接你。」
話剛說完,床上的人扶著腹部嘶了一聲,額間的冷汗都沾溼了鬢角。
聽見他的抽氣聲,司倪趕忙轉身看他,朝鶴順勢拉住她的手臂,痛苦地蜷曲著上身。見狀,司倪擔心地回握,讓他將部分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最後她只得在他身旁坐下。
「還很痛嗎?」
朝鶴閉著眼,蹭著她的頸窩,貌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把藥吃了。」
「沒胃口。」
「醫生說要吃東西,你空腹太久了。」
朝鶴沒應,司倪也沒辦法,以他們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她也不好干涉。
片刻,依偎在她肩上的人忽然說:「我想吃粥。」
大半夜的,去哪找粥?
話雖如此,司倪還是認命開啟外送app。
身旁的人再次不安分地動了動,髮梢撓過她的臉頰,連帶呼吸都打在她的脖頸,司倪這才意識到兩人靠得太近了。
「外面點的餐太油、太膩了,不想吃。」他若有似無地說道,「想吃清粥。自己做也可以,就是沒力氣??算了,我睡一覺就好。本來早該在家休息,怎麼知道會碰上這場烏龍,不過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見死不救。」
司倪也不是聾,這人貼在他耳邊比司蓉還嘮叨。
她收起手機,「我送你回去吧,家裡有廚房吧?」
「有,要什麼都有。」
見他精神氣似乎都來了,司倪忍不住看他一眼,只見朝鶴再度神情懨懨地靠回她身上,嘴裡重複著疼。
時隔多月,司倪再次踏進朝鶴家。在玄關換鞋時,她才意識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似乎不太安全,雖然兩人什麼該做、不該做的都有了,只差名而已。
朝鶴見她神色凝重地盯著地上的女式室內拖。「是新的,之前房東放的。」
聽聞,司倪回神,對方貌似在等她的迴應,她草草應了聲套上鞋,聽到他又補了一句:「他一開始是打算賣給新婚夫妻。」
「??」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團蜜金色的毛茸茸生物忽然從客廳衝了出來。
朝鶴差點忘記這傢伙。
他立即上前擋住牠,然而查爾斯的動作太快了,熘過他的手,朝司倪直奔。
關於查爾斯討厭任何人類這件事朝鶴早就知道了,翁子靳之所以至今不常來他家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隻像人的狗,誰都不待見。就連出門散步也是自己去追小鳥,孤僻得連其他狗都匪夷所思。
「查爾斯!」
然而這一幕堪稱朝鶴此生的不可能系列之一,那隻狗居然一屁股乖巧的坐在司倪面前,吐舌晃尾,一點都沒有平常看見生人的齜牙裂嘴,討好的嘴臉連他都自嘆不如。
司倪不知道查爾斯的性格,以為牠就是外頭熱愛和人玩在一起,性格溫馴的黃金獵犬。「嗨,又見面了。」她伸手拍了拍查爾斯的腦袋。「原來你叫查爾斯啊?」
「汪!」
「哇啊!你聽得懂啊,真聰明!」司倪驚喜,從剛就緊繃的神色總算有點笑容,抓了抓牠的下巴。
朝鶴:「名字我取的。」
「啊,是嗎。」司倪收起笑,直起身,「很好聽。」
司倪稍微詢問了一下廚房的器具之後便繫上圍裙開始做飯,朝鶴坐在客廳一眼就能望見女孩子纖弱的身影,連帶背嵴都顯得柔軟。
冒著煙氣的熱鍋,新聞播報的聲音,屋內頓時變得有溫度了起來。
朝鶴換了一個姿勢觀賞,餘光赫然瞥見女孩子腳邊的哪團難以忽視的生物。
見司倪移位,查爾斯也不厭其煩地跟上。
跟上跟下。
朝鶴捏了捏指關節,狗東西。
司倪好幾次都見牠乖巧,忍不住笑著揉了牠的腦袋。
這一次,朝鶴提前出聲道:「你在煮我要吃的東西,查爾斯再怎麼說都是隻狗,細菌不知道有多少,是想讓我真的住院?」
司倪想想也有道理,連忙收手。「對不起。」
朝鶴見她用了洗手乳洗了手後,重新攪拌起熱粥,之後再也沒碰查爾斯,滿意地一笑。
查爾斯:「??」
二十分鐘後,熱騰騰的白粥上桌,司倪還水煮了青菜和蛋。準備喊朝鶴過來吃時,見他撐頰睡著了。
她脫下圍裙,看了一眼時間。
等了一會兒,見他短時間內不會醒,司倪進房拿了毯子給他蓋上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平時看著高冷嚴厲的人,原來睡著了都一樣。毫無防備,也比平時看上去柔和多了。正因為這樣,逐漸不清楚他到底是冷漠的朝鶴,還是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弟弟?
似乎是察覺司倪瞬間凝重的心情,一旁的查爾斯搖尾跑來蹭她的腿,「噓!待會你主人醒來我們都倒大楣了。」
查爾斯不理,纏著她要玩,司倪拿牠沒辦法,坐下來揉著牠的腦袋笑說:「真不知道是你像主人,還是主人像你?這麼愛勾人一起玩,是不是最後玩完就跑啊?」
她說完沒忍住地笑了,湊上臉,被查爾斯舔了一口,樂得直笑。
「這麼說可就冤枉了,玩到一半說不玩的,不是我啊。」
摸狗的手一僵。
司倪看向不知道何時醒的人正偏頭倚著沙發。
同時,司倪丟在桌上的手機震了兩下,這時間,以及她手機少得可憐的聯絡人,司倪大概猜到是誰。
果不其然,螢幕跳出商佐的訊息:到家了嗎?——
司倪:「我送你回去吧,家裡有廚房吧?」
朝鶴:「有,要什麼都有。」
要我也行。
(論誰才是真的影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