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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金陵市井人家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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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院子,推開正門打量著。

只見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唯有盤好的炕在室內,其他地方都收拾的很是乾淨,能看出主家對於房子的愛惜。

中人摸著炕:“這炕現在是沒有燒火,等到冬天火燒起來,整個房子都能暖暖和和的,這都是幾輩子的老手藝。”

“這也是趕巧了,這院子原本是丁嬸子帶著兒子住在這裡,當年孤兒寡母也不敢將這房子租出去,怕招來歹人,這不今年丁小郎剛替了亡父的職,在兵馬司裡謀了口飯吃,這才想著將房子租出去貼補些家用。”

沈意同樣的摸著炕若有所思。

將院子仔仔細細看過一遍,沈意終於示意可以離開。

中人又跑去前院找丁嬸子還鑰匙,這一通忙碌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丁家裡在兵馬司的兒子正好回家吃飯。

這次中人敲門,便是這個兒子來開的。

只見這兒子身高八尺,長得黑黑壯壯,若不說完全看不出是剛長成人的年歲。

“怎麼?”丁小郎聲如洪鐘問道。

“這位小哥,我帶著這兩位貴人來看房子,現在將鑰匙還過來。”中人被丁小郎的聲音震得瑟縮了一下,側了側身子讓出身後的人,同時笑容滿面的將鑰匙雙手遞迴。

順著中人指示的方向看去,丁小郎卻咧嘴笑道:“謝大人怎麼是你?”

謝愈定睛一看,這個丁小郎,卻是城門口的門將,也是考上那個丁小哥,會試的時候還是多虧了他,分配上位置好的考棚。

便忙著向沈意和丁小郎相互引薦。

既然彼此認識,這事就更加好談,沈意心裡本就看中了這個屋子,唯一的擔心便是屋主的脾氣,但這丁小郎看著便是個爽快的。

而丁小郎呢,心裡更加放心了下來,他白日裡要去當值,就害怕這房子租給什麼不好的人對家中的老母不利,一直不樂意將房子租出去,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在丁嬸子的堅持下,還是找了中人要將屋子賃出去,正當他每日提心吊膽的時候,看到中人尋過來的租客,是新科的謝狀元,什麼疑慮都沒有,拍著胸脯願意。

至於丁嬸子,一聽見謝愈是新科狀元,打量的眼神都柔和了幾分,本朝向來重文輕武,家裡這傻小子以後說不準還得靠著謝大人照顧,對於這租客,心裡是一萬個樂意。

就這樣,幾方很快便達成了一致,將租賃文書籤訂下來。

中人捧著文書,拿著中間介紹的紅封,也笑得合不攏嘴。

接下來的兩天假裡,謝愈和沈意更是行動迅速的將屋子裡需要的東西全部添置齊全。

就這樣,謝愈和沈意便在錢家百般挽留萬般不捨下搬離了錢家,搬進了自己在京城的小家,正是開始了在京城的生活。

作者有話說:

第87章

寅時,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沉入黑甜的夢鄉,就連脂粉巷裡的燈籠都取了下來, 停止了歌舞, 只偶爾能聽見打更人敲著梆走過報時聲。

就在如此的寂靜中,靠近皇城正門的那條路卻有了些動靜, 騎馬的坐轎的紛紛在此彙集, 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步行著走入皇城。

這,就是一旬一次的大朝會了。

作為新科狀元,這次的朝會他也忝列其中,不止他, 同科的進士同進士們都列在其中。在以後的很多年中,這可能是他們唯一參加朝會的機會, 這次朝會之後, 這科考生們的去向便定了下來,絕大多數都是直接去往各地縣城擔任通判教諭等職, 在地方歷練經年後, 才能重新回到京城。甚至對大部分人而言,這次朝會竟是他們一生中唯一能參與的一次。

冗長的朝會還在繼續, 歌功的頌德的問安的, 種種聲音此起彼伏, 不一而足,昌永帝端坐高臺之上,垂眸望著朝臣, 無悲無喜。

北地的朔風呼嘯而至, 從廣場上垂首而站的人身上吹過, 袍服被凍得硬邦邦的,涼意順著朝服的縫隙鑽了進來。

著紫服朱的大人們尚能在殿內有一席之地,清晨的寒涼被高大的宮殿遮擋,倒還算暖和,但廣場上的大人們,被這風一吹,嶙峋的身子打了幾個哆嗦,顫巍巍的好似立即要倒在這廣場之上。

就連那些正當壯年的大人們,臉色也不禁蒼白了幾分。

而此等煩惱,謝愈並未能體會,晨起時沈意特意讓他穿上的羽絨夾襖將寒風抵擋在外,胸前後背處很是暖和,在一眾凍得臉色青白的人之中依然如青竹般挺拔,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請新科進士入內。”

昌永帝的召見被宦官們層層傳遞,終於傳到廣場。

來了。

謝愈眼神一凝,神色認真起來,他今日上朝最重要的時刻便到了。

在謝愈的帶領下,新科進士們走到太和殿前,順著宦官的指引,向著昌永帝叩首五拜,隨即聽著王太監尖細的嗓子唸誦聖旨,賜予官職。

和往年相同,謝愈作為這科的狀元,被賜予從六品官職,進翰林院,而一甲另兩人榜眼探花和二甲第一名的傳臚,被賜予正七品官職,亦是進了翰林院。而其他人,則根據考試情況以及前些日子的鑽營分散到了各地,官職也是有高有低。

聖旨宣讀完畢,眾人再次跪拜叩謝皇恩,此時的昌永帝才一改之前興致寥寥的神情,溫聲勉勵。

又換來一種進士的熱血忠心。

隨即側頭看向王太監,王太監立時宣佈退朝,護著昌永帝走下丹壁。

待昌永帝離開,太和殿的大人們也匆匆走遠,急著處理當日的事情。

等到太和殿裡的大人們也全都離開後,廣場裡站著的大人們才挪動凍僵的雙腿,有序告退。

“今日早晨真冷,可把我凍得夠嗆。”

太和殿裡皇城大門尚有一段距離,既然同朝為官了,自然不會一路沉默著,但皇城裡耳目眾多,誰又敢說些正經事情,自然天氣便是最安全的話題。

“是啊,真的太冷了。”故當某位大人說了這麼一句後,其他人紛紛應和了起來,說著這北地的寒冷。

“你們南方來的,沒有見過這麼冷的日子罷?”又有人這麼問道。

“是哩,我們江南寒冬臘月裡也沒有這種刺骨的風,我骨頭都要僵了。”

一時間從江南來的考生紛紛應和。

“不對呀,愈哥兒你也是金陵來的,怎麼臉色還是如此紅潤?”和人抱怨著這北地的氣候的趙澈突然想起什麼,湊到謝愈身前來回打量,謝愈同樣吹了一早上的冷風,但氣色依然很好,臉上的紅潤絕非是被天寒凍出的樣子。

謝愈抿嘴笑了:“內子尋摸了件名為羽絨的衣服,這真如織女的羽翼,穿身上半點不冷哩。”

這話一出,莫說趙澈等原本就熟識的人,就連那些早就苦於朝會寒冷的大人們,都將視線移了過來。

“京城裡的錦繡閣就有賣哩。”謝愈一本正經的指明瞭地方,並詳細的說著這衣服的好處。

就這樣,藉著這羽絨服,謝愈和他未來的同僚們初步搭上了關係。

而錦繡閣的尚娘子,卻發現這幾日裡突然來了許多大人的家眷,點名要買這新出的羽絨,在他們的帶動下,京城裡掀起了一股新的風尚,錦繡閣的生意做得愈發廣闊,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此時的謝愈,卻正和著榜眼探花和傳臚趙澈走在去翰林院的路上,開始了新的征程。

當謝愈謙遜的新的同僚見禮,等待掌院交代工作任務時,不遠處的將兵衚衕小屋子裡,終於有了動靜。

燒了一晚上的炕還帶著餘溫,瑩白的手臂從被衾裡伸出,取下燻爐上烘得暖熱的衣服穿在身上。

開啟房門,將兵衚衕裡的聲浪隔著薄薄的院門傳了進來。婦人的低語聲,孩子的啼哭聲,男人出門時的叮囑聲,不一而足,滿滿的都是熱鬧的煙火氣。

沈意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凜冽的冷空氣順著鼻腔傳入肺腑,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前一夜裡泡上水的赤豆已經被清水充分浸潤,摸上去溼溼軟軟,好像能擰出汁來一般,不大的灶房裡被柴火的火光映得通紅,灶膛裡的火光跳躍者投到牆上,閃爍著跳動的暗影。

火焰舔舐著鍋底,鍋中的水沸騰起來,連帶著放入鍋內的赤豆,也被高溫逼出了口子,圓潤飽滿的顆粒上表皮綻開,草木灰將過於熱烈的火焰掩蓋,只留下細火慢慢煨著。

雪白細膩的糯米粉被木勺舀出,倒入白底連枝喜鵲報春麵碗,陶壺裡的溫水緩緩傾倒,將糯米粉糅合到一處。

沈意挽起袖子,不疾不徐地將溫熱水流逐次加入,攪動的雙手比糯米粉更白。

溼乎乎黏噠噠的麵糰搓成長條,切成小塊,放入手心揉搓,一個個小小的糯米糰子便出現在手中,軟軟糯糯很是可愛。

鍋裡的赤豆已經被小火煨得酥爛,拿著勺子輕輕一壓,沙沙的豆子便溢了出來,糯米糰子灑上些糯米粉,放入赤豆湯中煮熟,再加上早已準備好的糖水,空氣中都洋溢著甜蜜的氣息。

沈意素白的小臉被熱氣燻得浮上紅暈,拿來同套的白底連枝喜鵲報春小碗,盛上那麼一小碗,稍稍晾涼後放入口中,赤豆的沙,圓子的糯,糖水的甜幾種風味在口中交織,沈意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等到一碗赤豆元宵吃完,沈意又將鍋中剩下的盛到碗中,用食盒拎著走出了家門。

吱呀一聲,關了好幾天的院門被開啟,將兵衚衕裡那些看似在忙著自己事情的婦人們,都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衚衕裡新搬進來的小媳婦。

京城地方,天子腳下,對於搬過來的人更是小心,謝愈和沈意定下丁嬸子家房子的時候,不僅和丁嬸子說明了自家的狀況,更和四鄰一一分說明白,這才換得四鄰的同意。

因此衚衕裡的人們,都知道了,這新搬來的一家人,是有大學問的,這家的男人是新科狀元,真是文曲星下凡,要是自家兒子也能這麼有出息,大了不用刀口舔血,拎著腦袋掙著嚼用,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因此,在謝家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早就成了衚衕裡關注的焦點,若不是他們剛搬過來,還不知道狀元娘子的脾性,擔心自己大字不識一個的讓狀元娘子看不上,謝家的門早被上門的嬸子嫂子們踏破了。

沈意自搬過來後,就忙著歸置帶來的行李,填補缺少的用品,確實沒怎麼在衚衕裡走動過,這日裡謝愈去上朝領了新的差事,沈意也終於將家裡收拾妥當,這才騰出手來去與衚衕裡其他人家走動一二。

而首先要去的,自然是他們的房東,丁嬸子家。

雖然和丁家是前後的兩個院落,但中間被封得嚴嚴實實,沈意還是從丁家外繞了一圈,才走到丁家的院門口。

“丁嬸子,丁嬸子在麼?”走到丁家門口,沈意慢慢地敲著丁家院門。

沒多久,院門被無聲地開啟,露出丁嬸子那張嚴肅古板的臉龐。

沈意一點也沒有被丁嬸子的臉色嚇到,簡單她的第一時間,臉上便露出討喜的笑容,臉頰的兩個小梨渦好似噙著一汪清泉。

“丁嬸子,我是租你們後院房子的哩,夫家姓謝,不嫌棄的話叫我意姐兒也行,我們家剛從金陵搬過來,以後就叨擾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沈意這笑意盈盈的樣子,丁嬸子板著的臉也輕鬆了幾分,略帶一絲笑影道:“這衚衕裡的人性子都好,你們年輕人多在一起熱鬧熱鬧,讓他們帶著你也認認附近的路。”

“哎,好哩。”沈意乾脆地應了,清脆的聲音在衚衕裡迴響,見丁嬸子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意思,沈意又將手上一直拎著的食盒遞了過去:“這是我們老家的特產,雖說離元宵也過了些日子,但這今年著急忙慌的,也沒過個好節,現如今可算安定了下來,我便做了幾碗元宵權當補上過節了,還請丁嬸子不要嫌棄。”

丁嬸子皺了皺眉,她家男人走的早,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些年她一個人拉扯著孩子,緊閉門戶從不和人多打交道,原本她也應該拒絕沈意的元宵的,但看著她的盈盈笑臉,心不由軟了下來,接過了食盒。

“你等等。”說完便匆匆回了家中。

沒多久,丁嬸子又將食盒遞給沈意:“多謝娘子的好意,這幾年是我自己做的醬菜,這些日子菜還沒長成,這醬菜多少也能爽爽口。”

沈意好像抱著寶貝一樣的抱住食盒:“謝謝嬸子,我正在為這事發愁哩。”

和丁嬸子告別後便美滋滋的拎著食盒回了家中。

衚衕裡那些豎著耳朵聽著的婦人們,對視一眼,暗暗點頭,看著不是那等目中無人的人。

於是沈意回到家還沒多久,便迎來了第一波來採訪的客人。

剛將醬菜在櫥櫃裡收好,小院的院門便被敲響,一開始沈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搬來才那麼幾天,還沒有能走動的人家,豎著耳朵再三傾聽,確認了的確是自家的院門,匆匆將沾水的手擦乾,打開了門扉。

門外站了好幾個身影健碩的嫂子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大碗,見到這家的女主人,都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大碗遞給沈意,看著沈意柔美的樣子,連聲音都輕了幾分:“我們都住在附近,你們剛來有什麼地方不明白的,儘管來找我們,這是我們家裡自己做好的冬菜,給你家添道菜。”

錯愕之後,沈意也笑了出來,眼裡閃著細碎的光芒,亮晶晶地看著這些嫂子們:“多謝嫂子的關照,還請各位嫂子進家裡喝口茶。”

說著也不等拒絕,便熱情的將門口的嬸子們迎入家門。

瓜子糖塊各種零嘴全部放到桌上,茶葉在沸水裡翻騰,隨即又將早上做好的赤豆元宵端了上來,給幾位嫂子們一人來上一碗,請他們品嚐金陵的風味。

沒多久,又有些嬸子嫂子們也上門送了些實用的東西,沈意也將他們留了下來,一群人在沈意家裡熱鬧了半天,等到要做飯才散。

就這樣,沈意也開始了在衚衕裡的新生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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