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o
夜半時被噩夢驚醒。
坐起身後,我低頭看著雙手,發現它們正不由自主顫抖。
想要大吼,但只能硬生生忍住。就這麼希望自己能冷靜下來。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你該做的只有一件事、就只有一件事……
只有一件事該做、無論如何就只有它不得不做、不得不去做……
那是你應該要做、本來就該做、必須得做的
無論夢見些什麼都一樣──
無論會因此繼續殺──殺掉更多無辜的人也一樣。
……
我坐在床邊,繼續要求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陣子,雖然冷顫難以平息,但至少呼吸已經恢復平穩。
我知道時間能夠帶走所有情緒。
無論是該帶走的,還是不該帶走的。
所以我繼續坐著。不讓自己又一次陷入睡眠。
避免再夢到那些景象,讓情緒再一次重置。
因為只有如此──想回去的心才能徹底堅定起來
……
就這麼坐著到了清晨,我留下一張字條。
『……等一切真正結束之後,會想辦法回來報答的,現在我有責任得去完成。』
微光初現,我便帶上刀和準備好的隨身行囊,趁所有人還沒醒來便獨自離開房間。
開啟房子大門,只回頭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逕直走出他們昨日設好的結界。
冬日清晨特別安靜,只有踩踏融雪的腳步聲,極細微地,一步一步響著。
如此安靜的環境或許適合思考,但我仍什麼也無法多想。
只能將一個念頭緊緊釘在思緒表層。
回家。
無論愛歐尼亞戰事在我離開以後變成怎樣,我都得要回去。
不能再逃避自己被賦予的責任。
不能再逃避他們──讓我生存至今的他們賦予我的職責。
原本抱持的僥倖想法──以為自己只要躲在這,一直到戰爭的一切結束,就能像個沒事人般回去的──近乎反叛的想法,如今也不能再有。
雖然救命恩情還找不到機會回報,但我現在已不能再留在此處。
在認清自己只是逃避;只是不敢繼續揹負責任以後。
『你只是因為害怕、因為懦弱才想留在這裡,根本沒有懷抱想要報恩的念頭。』
我這麼對自己說道。
拚了命地對自己說道。
然後,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暫且停下,從口袋拿出那東西。
伊澤瑞爾昨晚交給我的護身符,透過屋子結界時需要的鑰匙。
取出裡頭放著的,寫滿符文的草紙,將它撕成兩片後丟在一旁草叢。
如此一來,就再沒有任何能逃避的處所。
終於能重新展開步伐,繼續朝南方行進。
於是,讓自己只剩下一條路能走以後,我滿心只想著儘快回到諾克薩斯。
同時也不讓自己有其他想法產生。
但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在我盡力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的同時,我並沒有發覺,已然埋伏在周遭等待的陷阱。
────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