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不在乎臉面,不在乎罵名,更不在乎揹負上被豪門闊少養著的小白臉的稱號,他之所以不捅破窗戶紙,是不想讓謝霜寧面對家族的刁難。
如今的裴舒還不夠優秀,至少在他本人看來是這樣。
他沒像上輩子那樣成為叱吒風雲的影帝,他只是火爆男團的一個小小隊長,在娛樂圈或許風風光光,可放到雅爵集團,放到顯赫的豪門面前,就顯得十分渺小而微不足道。
二人一旦在一起,壓力是相互的。
裴舒給予謝霜寧的壓力,就是家族的為難和逼迫。
就像周念一樣。
你怎麼找了個這麼普通這麼平凡的人?你可是上流社會的公子,你可是家族唯一繼承人,豈是那種窮鄉僻壤出來的雜魚爛蝦能染指的?趕緊斷絕關係!
雖然按照謝霜寧的性格,百分百會跟裴舒統一戰線,以一己之力對剛整個家族。
但裴舒不想那樣,他不想讓謝霜寧為了自己跟家人鬧翻,跟父親撕破臉,跟整個謝氏家族老死不相往來。
他要的是自己足夠優秀,足夠有資格站在謝霜寧身邊,可以堂堂正正的挽著謝霜寧的手,理直氣壯的跟謝家說這個男人是自己的!
謝霜寧垂下眸子輕笑一聲。
其實現在這種關係也沒什麼不好。
彼此心照不宣的努力著,奮鬥著。
他們早借著魏遠和周唸的嘴達成了共識。
我不會在原地等你。
努力追上我吧!然後,一起面對。
我相信我喜歡的那個人足夠優異,他有能力得到我家人的認可。我不用在原地等待,因為他很快就能追上來。
惠風和暢,萬里無雲,難得的好天氣。
家務活我幹,飯我做,錢我掙,孩子我生,我他媽要你幹什麼用啊?我嫁給你不如嫁頭豬,我還能殺了吃肉!
草,你別打我胳膊!
桑塔納失控轉向,眼見著要朝人行道衝過去,男人情急之下往左側狠打方向盤,桑塔納原地左轉,輪胎壓過馬路牙子,筆直的朝站在樹蔭下遮陽的謝霜寧撞去
砰!!!
桑塔納撞上樹幹,車頭整個凹陷了進去。
安全氣囊彈出,夫妻倆全蒙了。
過往路人驚聞巨響,紛紛側目圍觀,有的立即拿出手機拍小影片。
沒事吧?及時將謝霜寧拽到安全地帶的裴舒聲音都在發抖。
謝霜寧遭遇這種生死一瞬間,臉色煞白,愣了好幾秒才緩過神來看向裴舒。
這一看,謝霜寧受到二次驚嚇。
裴舒比他臉色還要嚇人!
你怎麼了?謝霜寧一剎那以為裴舒受傷了。
裴舒心臟都被狠狠揪緊了,抬手將謝霜寧整個人摟進懷裡,又驚又怕又暗喜: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那一瞬間,他的靈魂好像都飛了出去,直到現在腿都是軟的。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同樣的場面差一點就上演了第二回 。
真的,太可怕了!
裴舒渾身發抖,隨時都要崩潰。
聞聲趕來的助理小玉和小松一看情況,立即將謝霜寧和裴舒送上保姆車。
小玉,打電話給妖姐。小松轉身對還處在懵逼狀態中的夫妻倆說道,你們撞到了人,醫院全套檢查沒問題吧?
兩口子委屈的不行:我們沒撞到人啊,他們躲開了。
你還想撞上?小松氣笑了,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來解決吧!
男的緩過來了,不忿道:我認出他們了,是不是裴舒跟謝霜寧?大明星了不起啊,大明星就能欺負人啊?
小松:小玉,你先開車送老師們走,不然等會兒粉絲圍上來就更亂了。
好的。小玉開門上車。
謝霜寧下意識抓住裴舒的手腕,唯恐裴舒情緒激動衝下車跟那兩口子幹架。
此事在當天下午就上了熱搜。
粉絲們被嚇得魂飛魄散,直呼阿彌陀佛哈利路亞保佑少爺平安順遂。吃瓜路人感慨世事無常生命脆弱,順便感慨自己身邊發生的意外,最後的結案陳詞就是珍惜眼前人。
[歪個樓,那個棕發小哥哥有點好康,素顏神圖絕絕子。]
[臥槽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寧寶怎麼染髮了?]
[是不是要有舞臺了?有綜藝?好久不見寧寶的通告了,我好急啊!]
[是拍戲吧?之前不就有少爺跟裴總的通告嘛,倆人都要進組拍戲,就是拍的什麼一直沒有公開。]
[連站姐都不知道嗎?]
[拍什麼這麼神秘啊,還偷偷摸摸的沃日,該不會是我想的那種片子吧?]
[前排佔位訊息不保真,據說他們倆在一個劇組,拍的是同一個電影!具體證據就是倆人都在上海,出現在同一家醫院,上同一輛保姆車!]
[啊啊啊啊啊我信了別框我!]
[誰能打聽打聽到底拍的是什麼啊,古裝還是現代,正派還是反派,他們倆的關係怎麼樣啊,是好基友還是死對頭啊啊啊啊啊抓心撓肝!]
[好像是同性題材的電影。]
[?????????????]
[樓上的你別走,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
[耽美電影嗎?是我想的那個耽美電影嗎???]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身心舒霜石錘了!?]
[cp粉自嗨過頭了吧?且不說裴舒,謝霜寧就不可能拍這種題材的電影!]
[裴舒也不可能拍,裴舒是直男!]
[直說了,如果他們真的拍同性題材電影了,等上映的時候我包電影院!如果沒有拍,那麼請樓上那位口嗨造謠的公開道歉OK?]
疑似謝霜寧和裴舒拍攝玻璃電影的訊息很快在網路上傳開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念》的拍攝暴露也是早晚的事兒,對此張西顧和劇組人員並沒有多麼難以接受,相反,作為投資方對這種結果是喜聞樂見的。雖說這部電影的市場在國外,原本就沒打算在國內院線上映,但誰會嫌棄熱度高呢?送上門的流量和關注度不要就是傻逼!
於是,製片方投資方跑過來跟劇組交涉,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正式公開。
張西顧聽了直搖頭,說距離殺青至少還要一個月,他不想過早公開接受四面八方的輿論影響演員心態。
雖說是遭遇了車禍,但有驚無險根本沒碰到,按理說不影響拍戲進度,但謝霜寧和裴舒這倆當事人都被嚇得不輕,張西顧體恤他們,讓兩個主演都休息了一天。
今天劇組停工,你也別想周唸了,躺下睡覺。裴舒把劇本從謝霜寧手裡抽走,謝霜寧無奈道,在醫院睡都睡飽了,現在不困。
裴舒:不困就躺著,閉目養神。
謝霜寧看他一眼,被靠後躺到躺椅上:行了吧?
裴舒溫聲強調:閉目養神。
謝霜寧這回沒聽話,炯炯有神的望著裴舒,目光皎潔清潤。
裴舒透過謝霜寧明澈漆黑的眼瞳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心下微亂:看我幹什麼?
謝霜寧唇邊浸著溫和的笑意:就想多看幾眼。
裴舒心中顫動,勉強壓下溢滿心口的苦澀和後怕,故作鎮定的問:你現在是周念,還是謝霜寧?
謝霜寧抬眉:你說呢?
裴舒倒真希望此時的謝霜寧是陷在周唸的角色裡沒出來,不然這句話聽起來就不會這麼扎心了。
什麼叫多看幾眼?你我都活得好好的,想看隨時看。裴舒拿了條毯子給謝霜寧蓋上,別胡思亂想了。
謝霜寧看向別處,神色微怔,筆直坐了起來。
裴舒:怎麼了?
你這裡謝霜寧指著裴舒胳膊上的擦傷,怎麼沒跟醫生說?
裴舒把短袖袖口往上推了推,偏頭看了眼:我都沒感覺到。
謝霜寧掀開毯子下地,在揹包裡翻出一小瓶雙氧水,又拿了醫用棉籤和創可貼,走回到裴舒身邊說道:坐躺椅上。
裴舒本想說不用的,可看謝霜寧左手雙氧水右手棉籤整裝待發的模樣,便從善如流的坐下,欣然接受來自小少爺的照顧。
謝霜寧用棉籤沾著雙氧水對擦傷消毒,最後撕開創可貼貼上去。
裴舒情不自禁的轉頭看向他。
謝霜寧貓腰站著,他今天穿的短袖領子有些大,尺寸也大了一碼,這就導致以謝霜寧目前的這個姿勢,從裴舒坐著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謝霜寧胸前的景觀,一覽無餘。
裴舒有點上頭!
第51章 擅作主張
真的不要緊嗎?我覺得還是住院做個詳細檢查比較好。
真的沒事, 謝謝叢先生。
還叫什麼先生啊,叫我強哥吧!
謝謝強哥。周念揚起臉,笑的極為勉強, 褲兜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無可奈何的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魏遠。
周念果斷摁掉。
叢強看了一眼,笑道:跟女朋友吵架了?
周念抿了抿嘴唇,矢口否認道:沒有。
你不用故作堅強, 我混跡情場這麼多年,一眼就看出來你為情所困了。叢強上前一步勾住周唸的肩膀,朗笑著安慰道, 聽哥一句勸,甭管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不行咱就換,下一個更乖。
手機又響了, 還是魏遠。
周念心口疼的發麻,直接關機了。
強哥周念欲言又止。
嗯?
或許是真的需要有個人傾訴;或許他心靈其實很脆弱,難以獨自一人承受這麼大的創傷;或許正因為跟叢強剛剛認識, 因為不熟, 所以更能無所顧忌的說出心事。
如果, 如果你的戀人跟別的人周念沒能說完,但他覺得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肯定能聽懂, 你會怎麼辦?
叢強聞言失笑,笑容中透著幾分不懷好意:我嘛我會立馬找個人上床,他讓我綠,我也讓他綠。
雖然這話可以有開玩笑的成分在其中,但周念明白, 自己跟這位叢先生不是一路人。
他沒有什麼雛鳥情結,只是有點感情潔癖而已。
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很難接受別人,他並非瞧不起叢強的花天酒地管不住下半身,只是他自己做不到叢強那樣瀟灑。
叢強不留痕跡的往前湊了湊,伸手曖昧的摟上週唸的腰:不然,跟我試試?我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周念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本能要推開叢強。
叢強唇邊掛著笑,稍微低下頭靠近周唸的耳畔:你喜歡男人吧?我能嗅出同類的氣息。
被雨打溼的馬路旁,兩個人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站立著,從遠處看,彷彿一人在親吻另一個人的後頸。
屢屢被結束通話電話最後乾脆打不通了急著去周念家裡找人的魏遠站在公交車站,驚呆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魏遠怒不可遏,衝上去狠狠給了叢強一拳。
叢強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打趴在地,鼻血橫流。
周念大驚失色,急忙撲過去抱住暴怒的魏遠,唯恐魏遠發起瘋來鬧出人命。
你不接我電話躲著我,原來是跟他在一塊偷歡!魏遠眼底戾氣堆積,額頭青筋畢現,如同一頭身受重傷的野獸。
偷歡兩個字,說得真好聽啊!
周念忍著快要滿溢而出的眼淚,冷冷說道:你能朝三暮四,我就不能另結新歡了?
魏遠瞬間愣住。
分手吧。周念乾巴巴的說出這句話,呼吸之間都帶著腥甜,我跟你結束了!
他不能容忍沒有魏遠的日子,但同樣的,他也不能容忍魏遠的背叛。
魏遠抓住周唸的手腕,力度強大到恨不得將他整個捏碎:分手!?你為了這個混蛋你要跟我分手?
周念忍著疼,一語不發。
魏遠氣急,惡狠狠甩開周唸的手,宛如甩開垃圾那樣果斷狠絕:分手就分手!別他媽以為我離不開你!
拍攝在這裡結束。
裴舒眼中屬於魏遠的猙獰暴虐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跟雙重人格似的,快的明晚都緩不過來。
之前只是聽說裴舒演技出群,屬於老天爺追著攆著賞飯吃那種,原本還以為是圈內人吹的誇張,不料今天切實體驗一把,果然名不虛傳。
明晚揉了揉有些痠疼的鼻子,雖說是技巧性的假打,但裴舒出拳的那一瞬間,明晚真以為自己鼻樑骨要被揍骨折,也不知道是裴舒演技大爆發還是
裴舒在跟副導演聊著什麼,把謝霜寧也叫去了,二人並排站著聽副導演講話,裴舒一邊應聲點頭,一邊伸手在謝霜寧腰上摟了一下。
謝霜寧微愣,轉頭看向他,裴舒嬉笑著說了句什麼,收穫謝霜寧一記白眼,裴舒笑的更歡,又在謝霜寧腰上摟了一下。
明晚: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周念和魏遠就此分開,再見面就是八年後的同學聚會了,也就是謝霜寧和裴舒進組拍的第一場戲。
這八年時光用一分鐘的長鏡頭概括,謝霜寧飾演的周念和裴舒飾演的魏遠分別單獨拍攝,一個人聽從父親的命令出國留學,又變成了以往那個只知道學習,失去了自我的工作機器,偶爾路過籃球場,他會情不自禁的駐足圍觀,去的久了,自然有外國男孩邀請他一起玩,他也不扭捏,脫了外套挽起袖子跟他們三對三,運球,傳球,扣籃,贏得一片讚揚和掌聲。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籃球居然打得這麼好了。
另一個也一改往日陋習,憑著一口要報仇要出人頭地的怨氣,放棄了最喜愛的籃球拼命讀書,他拿周唸的分手二字當成汽油,拿叢強那張臉當成火把,沒日沒夜的學習,頭懸梁錐刺股,成績後來居上,順順利利的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成績單下來那天,他都沒想到曾經倒數第一的自己會成為市狀元。
一個人,玩起了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