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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百萬美元債券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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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百萬美元債券劫案

1

“近來怎麼債券搶劫案這麼多啊!”一天早晨我邊把報紙擱在一旁邊說,“波洛,我們還是不要研究破案了,開始從事犯罪活動吧!”

“你是在想——那叫什麼來著?一夜暴富吧,嗯,我的朋友?”

“喏,看看最近這起案件吧,價值百萬美元的自由公債 從倫敦和蘇格蘭銀行送到紐約,卻在奧林匹亞號航行的途中離奇消失了。”

“這不像穿越英吉利海峽,只需要個把小時。要不是暈船,要不是這麼長時間拉韋吉耶防暈法很難奏效,我倒是願意坐一次大船去航海。”波洛輕聲嘀咕著。

“是啊,確實是。”我熱情洋溢地說,“有些遊輪就像完美的豪宅一樣,有室內游泳池、娛樂室、餐廳、棕櫚園——真的,簡直令人難以相信是在大海上。”

“我嘛,我對於在船上這一點總是心知肚明,”波洛遺憾地說,“而且你列舉的這些小事,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然而,我的朋友,想一想那些天才旅行時基本不用真名!你一上船,走進這些漂浮著的所謂豪宅裡,就會遇到傑出人物,那些犯罪界的高階貴族!”

我笑了。

“怪不得你表現得這麼熱情!你是想跟偷走自由公債的人較量較量吧?”

女房東進來打斷了我們。

“一位年輕的女士想要見您,波洛先生。這是她的名片。”

名片上印的名字是:艾絲米·法夸爾小姐,波洛彎下腰撿起一塊掉落的麵包屑,小心翼翼地扔進廢紙簍,然後向女房東點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過了一分鐘,一個姑娘被領進房間,她是我所見過的最迷人的姑娘之一。她二十五歲左右,長著一雙棕色的大眼睛,身材極佳。她穿著入時,舉止相當沉著冷靜。

“請坐吧,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他幫我解決一些小問題。”

“恐怕今天我帶來的是個大問題,波洛先生。”這個姑娘說著朝我欠身施禮,然後坐下,“相信你們在報紙上看到了。我指的是奧林匹亞號上的自由公債失竊事件。”波洛的臉上肯定是呈現出驚訝的神情了,因為女士連忙接著說:“您無疑要問我與倫敦和蘇格蘭銀行這樣的重要機構有什麼關係。某種意義上講的確沒有,另一方面來說又是關係密切。跟您說吧,波洛先生,我與菲利普·裡奇韋先生訂了婚。”

“啊!而菲利普·裡奇韋先生——”

“負責看管那些被竊的債券。當然沒人把實際的罪責歸到他身上,無論如何,不是他的過錯。儘管如此,他還是被這件事攪得心煩意亂。據我所知,他舅舅堅持認為他一定是不小心說漏了嘴,說自己在看管這筆債券。這是他職業生涯中一次重大挫折。”

“他舅舅是誰?”

“瓦瓦蘇先生,倫敦和蘇格蘭銀行的聯合總經理之一。”

“法夸爾小姐,能否給我敘述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的。正如您所知,這家銀行希望提升在美國的聲望,為此決定運送一百萬美元的自由公債過去。瓦瓦蘇先生選定他的外甥完成這次行程,因為他外甥在銀行工作多年,值得信任,而且精通紐約銀行事務的全部細節。奧林匹亞號於二十三日從利物浦駛出。當天早上,瓦瓦蘇先生和肖先生把債券交給菲利普,這兩位都是倫敦和蘇格蘭銀行的聯合總經理。他們清點了債券,當著他的麵包好並密封上,然後當即放進他的旅行皮箱鎖了起來。”

“旅行箱上的是普通的鎖?”

“不是,肖先生堅決要求專門配一把哈布斯的鎖。如我所言,菲利普把包裹放在了旅行箱最底下。東西就在要到達紐約的一兩個小時前被偷了。他們仔細找遍了整個輪船也一無所獲。債券簡直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波洛皺了下眉頭。

“它們絕不會消失,因為我聽說債券在奧林匹亞號靠岸後的半小時內就被分成一個個小包賣掉了!嗯,毫無疑問下一步我要見見裡奇韋先生。”

“我正要建議您和我一起在‘柴郡乾酪’吃午餐呢。菲利普會在那裡。他要和我碰面,不過還不知道我已代表他來向您請教了。”

我們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提議,於是乘計程車趕去那裡。

菲利普·裡奇韋先生比我們到得早,他看到未婚妻帶著兩個陌生人來似乎有點驚訝。他是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個子高大,瀟灑整潔,雖然可能還沒過三十歲,不過鬢角的頭髮有點灰白。

法夸爾小姐走到他面前,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一定要原諒我沒有跟你商量就擅自行動,菲利普。”她說,“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赫爾克里·波洛先生,你肯定如雷貫耳吧,還有這位是他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

裡奇韋看上去驚訝萬分。

“我當然聽說過您的大名,波洛先生,”他邊握手邊說,“不過我沒想到艾絲米會想起來就我的——我們的麻煩向您討教。”

“我怕你不讓我那麼做,菲利普。”法夸爾小姐溫和地說。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嘍,”他笑著說,“我希望波洛先生能在這件謎案中稍加指點,因為坦率講,我擔憂得都快要發瘋了。”

的確,他看上去臉色憔悴,面容枯槁,一看就知道被內心的苦惱折磨得不輕。

“好了,好了,”波洛說,“我們吃午餐吧,吃完飯我們湊在一起研究研究,看能做點什麼。我想聽裡奇韋先生親口說說這件事。”

餐館的牛排和腰子布丁非常棒,當我們品評這些美味時,菲利普·裡奇韋講起了債券消失的過程。他講的故事與法夸爾小姐講的如出一轍。他一講完,波洛緊接著問了個問題。

“裡奇韋先生,究竟是什麼事讓你發現債券失竊了呢?”

他苦笑了一下。

“事實顯而易見,波洛先生。我怎麼也不會忘記的。我的硬皮箱從床鋪下面露出來一半,而且滿是劃痕和胡亂砍過的印記,說明他們試圖強行把鎖撬開。”

“但據我所知是用鑰匙開啟的吧?”

“是的。他們盡力去硬撬,但沒撬開。最終他們一定是用了什麼辦法給打開了。”

“奇怪,”波洛說,他的眼裡開始閃爍我所熟悉的綠光,“太奇怪了!他們浪費了太多太多的時間設法撬開鎖,然後——見鬼!發現一開始就有鑰匙——而每把哈布斯鎖的鑰匙都是獨一無二的。”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可能拿到鑰匙。我的鑰匙是晝夜不離身的。”

“這一點你能確定嗎?”

“我敢發誓,此外,假如他們有鑰匙或是另配了一把,為什麼要費時費力強行去撬顯然撬不開的鎖呢?”

“啊!這恰恰是我們要問的問題!我大膽預測一下,我們能否找到解決辦法就取決於這個奇怪的事實。我想再問個問題,希望你不要感到厭煩:你是否完全肯定沒把開啟的旅行箱丟在一旁過?”

菲利普·裡奇韋只是看了看他,波洛做了個道歉的手勢。

“啊,不過這類事情有可能發生,我向你保證!好吧,債券從旅行箱裡被偷了。這個賊是怎麼處理它們的呢?他是怎麼設法帶上岸的呢?”

“啊!”裡奇韋大叫一聲,“說的是呢。怎麼辦到的?海關當局進行盤查,對每個下船的人都做了詳細檢查。”

“而那些債券,我想是有一大包吧?”

“確實。幾乎沒有辦法藏在船上——而且不管怎樣,我們知道它們不在船上了,因為在奧林匹亞號抵達後的半小時裡,遠在我發出電報上報具體數字之前就有人公開叫賣了。甚至有個掮客發誓說他在奧林匹亞號進港之前就買了一些債券。但是債券總不能用電報發出去吧。”

“不是用電報,那附近有拖船吧?”

“只有些官方的船,而且是在警報拉響,大家都警覺起來以後才來。我自己在留意著是否有人用您說的這種方法把債券轉移走。天啊,波洛先生,這件事都要把我逼瘋了!人們已經開始說是我偷的了。”

“可你在上岸時也被搜查了,不是嗎?”波洛溫和地問道。

“是的。”

這個年輕人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我看你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波洛神秘地笑著說,“現在我想去銀行打聽打聽了。”

裡奇韋拿出張名片,在上面草草寫了幾個字。

“把這個遞上去,我舅舅馬上就會見您。”

波洛謝過他,又跟法夸爾小姐道了別,然後我們倆一起出發去針線街,到倫敦和蘇格蘭銀行的總部去。我們出示了裡奇韋的名片,在員工的帶領下穿過迷宮般的櫃檯和桌子,繞過存款和取款的接待處,來到二層的一間小辦公室,銀行的聯合總經理在這裡接待了我們。這是兩位不苟言笑的紳士,在銀行供職多年,經驗豐富。瓦瓦蘇先生留著一小撮白鬍須,肖先生鬍子颳得很乾淨。

“我知道,嚴格意義上說你是名私家偵探吧?”瓦瓦蘇先生說,“是的,的確是這樣。當然,我們已經把這件事託付給蘇格蘭場了。麥克尼爾督察負責這個案子。我相信他是位靠得住的警官。”

“我也相信,”波洛客氣地說,“你能代表你外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關於那把鎖,鎖是誰從哈布斯那兒定做的?”

“是我親自去定做的,”肖先生說,“哪個辦事員去辦這件事我都信不過。至於鑰匙,裡奇韋先生有一把,另外兩把由我和我同事掌管。”

“那有沒有職員接近過鑰匙呢?”

肖先生轉向瓦瓦蘇先生,向他徵求意見。

“二十三日那天,我把鑰匙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之後就沒動過。”瓦瓦蘇先生說,“我同事不幸兩星期前生病了——就是菲利普離開我們那天。他剛剛康復。”

“對於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嚴重的支氣管炎可不是鬧著玩的。”肖先生沮喪地說,“不過因為我休假,瓦瓦蘇先生不得不承受繁重的工作,尤其是這個飛來橫禍。”

波洛又問了幾個問題。我猜他是在努力搞清楚甥舅倆究竟親密到什麼程度。瓦瓦蘇先生的回答簡明扼要,一絲不苟。他的外甥是一名值得信任的銀行職員,據他所知也沒有債務或經濟問題,而且過去也接過一些類似的任務。最後我倆禮貌地鞠躬告辭。

“我太失望了。”當我們來到街上時,波洛說道。

“你希望有更多發現?他們都這麼老態龍鍾的了。”

“並不是他們的老態使我失望,我的朋友。我沒指望遇到的銀行經理是一個有著‘鷹一般目光的熱心金融家’——你們喜歡的小說裡是這麼寫的,對不對?不,我是對案子失望——它太簡單了!”

“簡單?”

“是的,你沒發現容易得簡直像小孩子的把戲?”

“你知道是誰偷的債券了?”

“我知道了。”

“但是那麼……我們必須……為什麼——”

“說話別語無倫次,也別激動不已,黑斯廷斯。我們目前什麼都不用做。”

“為什麼?你在等什麼?”

“等奧林匹亞號。按計劃它星期二從紐約返航。”

“可如果你知道是誰偷的債券,為什麼還要等?他可能會逃走啊。”

“逃到沒有引渡條例的南太平洋小島上去?不,我的朋友,他會發現那裡不適合生存。至於我為什麼要等——好吧,對於赫爾克里·波洛來說,這個案子相當清楚,不過為了讓其他人明白,那些不太有天賦的人——比如麥克尼爾督察——為了解開謎團,我還要再做一點調查才行。人總得為那些天賦不如自己的人著想。”

“天哪,波洛!我真想出一大筆錢看你變成一個十足的傻瓜,一次就行。你真是自負得不可救藥!”

“別生氣嘛,黑斯廷斯。我確實看得出有時你簡直對我產生了厭惡!唉,我因自己的偉大而受到了懲罰!”

這個小個子胸脯一起一伏,嘆氣時滑稽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

星期二我們乘火車去利物浦,坐在火車的一等車廂裡。火車在倫敦和西北鐵路上馳騁著。波洛還是不給我解釋他的猜測或他認為的實情。他自己心滿意足,對我沒有和他一樣看清形勢表示奇怪。我懶得和他爭辯,假裝用漠不關心來掩飾我的好奇。

一到渡輪碼頭,站在那艘跨洋航行的巨大遊輪旁,波洛就變得活躍和警覺起來。我們接連詢問了四個船員,向他們打聽波洛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二十三日坐船去了紐約。

“是位上了年紀的先生,戴眼鏡。病得比較重,幾乎沒出過船艙。”

符合描述的似乎是個叫文特諾的先生,他在c24號客艙,就在菲利普·裡奇韋的隔壁。雖然沒看出波洛是怎麼推理出文特諾先生這個人和他的外貌的,我還是極為興奮。

“告訴我,”我大聲問道,“當你們到紐約時,這位先生是不是最先下船登岸的人之一?”

船員搖了搖頭。

“不是,先生,實際上他是最後下船的人之一。”

我頓時洩了氣,看見波洛在偷偷對我笑。他謝過船員,給了他一些零錢,然後我們就離開了。

“一切都很順利,”我激動地說道,“除了最後一句回答,那一定毀了你先前的推論,虧你還笑得出來呢!”

“跟以往一樣,你什麼也沒察覺到,黑斯廷斯。相反,最後的回答是我推論的壓軸一環。”

我絕望地一揚手。

“我認輸。”

2

我們坐在飛速行駛的列車上,去往倫敦。波洛花了幾分鐘忙著寫信,寫完裝進信封裡封好。

“這封信給能幹的麥克尼爾督察。我們路過蘇格蘭場時交給他,然後去福樂居,我約了艾絲米·法夸爾小姐在那裡和我們共進晚餐。”

“那裡奇韋呢?”

“他怎麼了?”波洛眨了下眼睛問道。

“為什麼,你不會是覺得——你不能——”

“你語無倫次的毛病又來了,黑斯廷斯。實際上我想過。如果裡奇韋是竊賊——這太有可能了——案子可就有意思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單純的討論方法了。”

“但對法夸爾小姐來說可沒那麼有意思。”

“可能你說的對。因此我完全是出於好意。黑斯廷斯,現在讓我們來回顧一下案情吧。我看得出來你正急著要這麼做呢。密封的包裹從旅行箱裡被取出並且消失,用法夸爾小姐的話說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們先不管那無影無蹤的說法,因為現階段的科學還做不到,而是考慮一下發生了什麼吧。每個人都堅稱包裹不大可能被偷運上岸——”

“是的,但是我們知道——”

“你也許知道,黑斯廷斯,可我不知道。我的觀點是,既然看上去不可思議,那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有兩種可能性:有人把包裹藏在了船上——相當有難度——或是扔進了海里。”

“你的意思是拴上根軟木?”

“沒有軟木。”

我愣住了。

“可若是債券掉進了海里,那就不可能在紐約出售了啊。”

“我讚賞你的邏輯思維,黑斯廷斯。債券在紐約出售了,因此沒有被扔進海里。你看這把我們導向哪裡?”

“我們又回到了起點。”

“才不是!如果包裹被扔進海里,而債券在紐約出售,那說明債券根本不在包裹裡。有證據表明債券在包裹裡嗎?記住,裡奇韋從在倫敦接到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沒開啟過它。”

“沒錯,可是那——”

波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讓我接著說。最後一次看到債券本身是二十三日早晨在倫敦和蘇格蘭銀行的辦公室裡。它們再次出現是在紐約,奧林匹亞號進港後半個小時,而實際上有人進港前就看到了,誰也沒去注意聽他的話。那麼能否假設,債券根本就沒上過奧林匹亞號呢?有沒有別的方法送到紐約?巨人號與奧林匹亞號同一天從南安普敦 出發,記錄顯示也是橫渡大西洋。用巨人號運送債券會比奧林匹亞號早一天到達紐約。一切都清楚了,案子的真相不言而喻。密封的包裹只是個幌子,肯定是在銀行辦公室的時候被調包的。在場的三人中任何一個都能輕而易舉地準備好一個一模一樣的包裹來替換掉真正的債券。非常好,債券送給了紐約的一個同夥,他收到的指示是奧林匹亞號一進港就去售賣,而同時一定有人在奧林匹亞號上策劃一起偽造的搶劫案。”

“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假如裡奇韋正好開啟包裹並發現是假貨,就會立刻懷疑到倫敦那邊。這可不行,所以隔壁船艙裡的人做起活兒來,假裝製造明顯的撬鎖痕跡,一下子把注意力轉移到失竊問題上,實際上用備用鑰匙開啟旅行箱,把包裹扔進海里,然後等到最後下船。顯然,他要戴上眼鏡遮住眼睛,也要為了避免碰到裡奇韋而裝作是病人。他在紐約登岸,再乘坐最早駛出的船返回。”

“可誰——他是誰?”

“這個人有備用鑰匙,定製了那把鎖,在國內的家裡可沒得嚴重的支氣管炎——總之,是那個‘老態龍鍾’的人,肖先生!有時候罪犯是身居要職的人,我的朋友。啊,我們在這邊,小姐,我成功了!可以嗎?”

於是,波洛喜不自禁地在這位驚訝不已的姑娘臉頰兩邊分別輕輕親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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