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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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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聲氣急敗壞的怒罵,教敖夜發現了佘宴白的異樣。他連忙令霜華劍停下,然後攤開掌心,擔憂地望著在他手心裡不斷扭動的小蛇。

本是通體雪白,卻忽然從尾巴尖開始泛起一抹淺淡的粉霞,不過一會兒便蔓延至全身。宛若一朵粉梅不慎落到了潔白的雪地裡,汁液流淌出來後把雪也染成了粉色。

阿佘?敖夜低聲喚道,伸出一指輕輕地戳了戳此刻狀態格外異常的佘宴白。

不料已變成粉色的小蛇好像碰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貼著他的手指一圈圈地纏了上來,將他的整隻左手緊緊束縛住。而那橢圓的小腦袋貼在敖夜的腕間緩慢摩挲著,紅琉璃一樣的眼睛裡泛著迷離的光澤,已然失去了理智。

莫非你這是發

一個情字險之又險地被敖夜嚥了回去,他望著手上的小蛇一時有些無措,想將其扒拉下來,又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甚至擔憂小蛇會如剛才那般再次纏上他的右手。

忽然,佘宴白放鬆了對敖夜手掌的束縛,順著手腕慢慢地往他的袖間深處爬去,身軀像著了火似的一片滾燙,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炙熱。

敖夜無法,只得趁小蛇尚未爬到深處時,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尾巴尖,然後儘量小心地抽了出來。

佘宴白頭朝下,愣愣地望著地上在金色靈火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層暖色的厚雪,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緩緩抬起上身,豆子大小的蛇瞳裡倒映出一張普通卻眉眼間隱隱露出擔憂之色的臉,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這張臉變成了敖夜的臉,周正貴氣,鳳眸威嚴,一言不發時神情多顯得冷峻

但他的阿夜早就死了啊,死在三十多年前他看不到的地方,死在一個風華正茂的年紀小蛇的眼睛愈發紅了,像泡在了水裡,有一種晶瑩剔透之感。

別哭,你怎麼了,哪裡難受?敖夜眉頭緊蹙,只恨自己不通醫術,以致於此刻連如何幫佘宴白都不知曉。

是你麼佘宴白低喃道,忽而身子往前一竄,張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巧,這一下咬住了敖夜的鼻尖。

佘宴白用的力氣不小,痛得敖夜擰起了眉,若非他理智尚在,差點把佘宴白狠狠拽開。

敖夜深吸一口氣,一股冰系靈力漸漸凝聚在右手上,試圖驅散佘宴白身上的熱意,好令他恢復一絲理智。

痛嗎?

因還未鬆口,佘宴白話說得含含糊糊。

不痛。敖夜悶聲道,只繼續往右手凝聚冰靈力,直到右手錶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才罷手。

不痛啊,那看來是我在做夢佘宴白主動鬆開了嘴,反身纏上了敖夜冰冷的右手。

這會他身體很熱,忽然碰到了冰冷的東西,反而覺得很舒服,便纏在敖夜的手腕處不停地摩挲著,某處的鱗片甚至有了開啟的跡象。

敖夜垂下眼,盯著自己破了皮還滲出了一滴血的鼻尖,心中深感無奈。這回咬出了血,說不定下回這小蛇妖就會咬下他一塊肉來。

要是有幸再遇見前輩,他說什麼也要建議前輩管管這小妖,若是換做旁的修者幾次三番被這小妖咬,怕是會有恩也要變成仇了。

眠眠躺在褡褳內等了許久不見敖夜繼續前行,有些急了,便跳出褡褳落在了厚雪上,然後一路往前滾。

眠眠!敖夜帶著佘宴白追了上去,你要去哪兒?我帶你去。

眠眠滾得飛快,沒一會兒便滾到了一處死路,盡頭是一堵沒覆蓋著薄冰的山壁。敖夜以為他會停下,不想眠眠卻沒停也沒減速,而是直接朝著山壁撞了過去。

敖夜直接瞬移過去,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只見眠眠竟當著他的面憑空消失了。

眠眠!敖夜心中一片焦急,左手握著霜華劍正欲一劍揮向眼前的山壁,忽然看見眠眠又憑空出現了。

眠眠朝他所在的方向跳了一步,原地轉了一圈,忽然又朝著山壁撞了過去。

敖夜收了劍,走到山壁前若有所思,須臾之後後退了一步,然後猛地朝山壁撞了過去。

像穿過了一層水做的薄膜,柔軟而溫涼。

待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令敖夜微訝,他們竟從左邊洞穴來到了右邊,一個美好得恍若人間仙境的地方。

這是一處寬敞開闊的山洞,山壁上皆是裸露出來的各色極品礦石,地上長滿了珍稀的靈植,中心處還有著一處冒著熱氣的熱湯。

眠眠在靈植中歡快地滾來滾去,只隱約露出一個白色的頂端。他所過之處,靈植皆枯萎凋零,瞬間失去了一身精華。

敖夜掃了周遭幾眼,沒發現危險,便由著眠眠自由進食去了。

走了兩步,一低頭,看到腳邊生長著一小片青蔥的小草,約莫三寸高,只有七片細長的葉,無花。敖夜瞬間便明白了佘宴白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只因這種看著普普通通的小草名為迷迭草,散發出的味道對蛇類有著強烈催.情效果。

他立即驅使著霜華劍把周遭的迷迭草全部挖出來,然後裝進自個常用的儲物袋裡,接著再揮出數道掌風,以驅散此處的迷迭草香。

過了一會兒,迷迭草的味道漸漸散去,加之敖夜覆著冰的右手緩解了佘宴白體內的熱意,他的神志終於恢復了清醒。

這一醒來,佘宴白就僵住了,如木偶一般咔咔地轉動身軀,扭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尾巴上的某處。

就很離譜,他竟然、竟然泛著粉的身軀瞬間變得紅彤彤,像熟透了的紅果,鮮嫩欲滴,看著分外可口。

佘宴白悄悄合上某處的鱗片,把差一點就要流出的滑膩汁液堵了回去。他想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然而內心巨大的羞恥感幾乎要把他整條蛇淹沒,不,是淹死!

他活了兩千多年,如此尷尬到教人絕望的遭遇還是頭一回!只恨不得時光倒流重新變回一枚蛇蛋,就算凍死在當年的冰天雪地裡,也好過兩千多年後差點把面子裡子都丟光了!

哧溜一下,佘宴白飛速從敖夜手上滑了下去,一頭埋進了鬆軟的土裡。

土裡殘留著一些迷迭草的根與味道,教佘宴白明白了他失去理智的原因迷迭草的效果本很微弱,可這個秘境裡的迷迭草生長了少說得有大幾千年,以致於效力隨著年份越來越強,最後竟令他堂堂一個大妖栽了跟頭!

敖夜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挖出佘宴白捧在手心裡,問道,醒了,還有哪裡不適?

佘宴白抖了抖頭上的土,一雙猩紅的蛇瞳死死地盯著敖夜,不斷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殺人滅口,只要這小劍修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他曾、曾只要一想到剛剛但凡他遲一刻醒來,就要顏面盡失的可怕場景,佘宴白就滿心的羞恥與後怕。

混賬!混賬!混賬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當著眠眠的面殺人,佘宴白張才勉強忍下心中的殺意,對著敖夜連罵了數聲,藉此發洩心中羞恥的情緒,

敖夜冷下臉,伸手捏住了小蛇的嘴,教訓道,不許罵人!我修為高於你乃是前輩,且自秘境遇見,我自問對你和眠眠照顧有加,數次包容了你的小脾氣。而你卻出言不遜,此舉著實無禮,難道前輩未曾教你何為禮數嗎?

佘宴白狠狠地瞪著敖夜,惱羞成怒之下心裡殺意再起,只要殺了這個人,他就不會再想起剛剛的尷尬事了。

佘宴白一動不動,敖夜還以為他太過嚴厲把小蛇妖嚇住了,臉上的神情登時柔了下來。他捧著小蛇站起來,徑直往熱湯處走去,到了後蹲下來,把手連帶著盤在手心裡的小蛇一起放進了溫熱的水裡。

此處熱湯富含靈力,佘宴白只泡了一會兒便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下次莫再無故罵人,我自不會再訓斥你。敖夜循循善誘道。

佘宴白被熱水泡軟了身子,仰躺在敖夜手心裡慵懶地甩了甩尾巴,只腦袋露出了水面,誰說我是無故罵人?你輕薄我,就該罵!

敖夜皺了皺眉,嚴肅道,望你慎言,我乃有夫之夫,萬萬不可能輕薄你!

他猛地抽回手,佘宴白猝不及防之下,整條蛇沉入了水裡。

佘宴白一怒,浮在水面上,惡狠狠道,你把我全身都摸了一遍,還不叫輕薄?你還好意思說我乃無禮之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無禮,不僅無禮,還是個流氓無賴,不對,你就是個登徒子,居然連你的晚輩你都能下手輕薄!還什麼有夫之夫,你如此不守夫道,我要是你的夫人,定會把你這個醜八怪休了,然後重新找一個比你英俊還比你年輕的男人!

敖夜被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咬著牙反駁道,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我與夫人之間情深似海,對彼此的心意如磐石一般不可轉移!便是彼此有鶴髮雞皮的那一日,也不會心生嫌棄!我們可是正正經經拜過堂成過親的,萬世也不會休棄對方!

緩了下,敖夜黑著臉,接著道,至於輕薄你?在我眼裡你就是條任性妄為、無法無天的小蛇罷了!若不是有前輩的面子在,早在你第一次言行無狀的時候,我就會出手教訓你!若是在凡間遇見你這條蛇,在我眼裡你不過是畜生而已!

第一次,敖夜不顧多年來的修養,出言罵了人。說不清是因為被佘宴白汙衊為登徒子,還是他做了個不該做的假設。

你不是修無情道的嗎?佘宴白被敖夜過於憤慨的樣子驚住,愣愣道,有你這樣修無情道的嗎?我還是頭一次見無情道修者居然有道侶,你這不是騙婚麼,人渣!

我夫人已經仙逝了。敖夜過於平靜的語氣與剛剛堅稱自己與夫人感情極好的樣子判若兩人。

哦,原來你是個鰥夫啊佘宴白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恐怖的猜疑,而這種事並非沒有修無情道修瘋了的修者做過,難不成你後來殺妻證道了?

敖夜氣得渾身發抖,握著霜華劍指向熱湯中的小蛇,紅了眼,厲聲道,我視夫人如命,你怎可有此惡毒的猜測!我原先當你本性良善,現在看來,竟是我看走了眼!罷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轉身欲走,不料眠眠被他倆的動靜吸引了過來,見狀不妙,連忙滾到敖夜腳前擋住他的去路。

眠眠,讓開。敖夜冷酷道。

眠眠捨不得他這麼快就離開,往上一跳,落到了敖夜的肩膀上,然後輕輕地蹭著他的側臉。

一下又一下,眠眠的不捨之情穿過蛋殼,傳達到敖夜心間,硬是磨得他軟了心腸、柔了神情。

佘宴白在水中游了幾圈,越遊心越虛,最後奈不住爬上岸坐著,上身化作人,下身則仍保持著蛇尾的狀態,在水裡擺來擺去。

他伸出手揪住敖夜的衣襬,低了頭,聲若蚊蠅,剛剛是我不對,不該胡亂揣測你

敖夜不是小氣的人,又從始至終拿佘宴白偽裝後的身份當小輩看待,聽到他開口認錯了,這心裡頭的氣便漸漸消散了,扭頭欲再說教兩句,好讓佘宴白長長記性,不想竟看到佘宴白寸縷未著的身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小妖太不知羞!敖夜背對著佘宴白,拼了命地想令自己遺忘剛剛看到的東西。但有些東西越是想忘記,偏偏就越是忘不掉,甚至那一幕遍佈他整個識海,令人不斷加深印象。

佘宴白僵住,泡這熱湯泡得太舒服,他竟忘記了這兒不是在妖皇宮也不是在他玉鐲內的方寸天地內。

少見過怪,都是男人,看個上身怎麼了?佘宴白嘴硬道,莫非你心虛了?你可是有過夫人的男人,難不成你實則男女通吃?

說是這麼說,佘宴白卻是手一揮,身上覆了件青衣,忙不迭從熱湯中出來,搶過敖夜肩上的眠眠和腰間的褡褳。

我夫人乃是男子!敖夜淡淡道,無論男女,我皆應避嫌。

佘宴白手握成拳抵在唇間低咳了一聲,努力忍住滿腔笑意,咳,原來是這樣啊,很少見你這麼恪守夫道的男人了,真是失敬失敬,啊不對,是佩服佩服。

敖夜卻不再理他了,拎著劍把此處寶地裡未被眠眠吃掉的靈植和礦石都收集到一個儲物袋裡,然後沉著臉丟給佘宴白,自己絲毫不留。

不僅如此,接下來直至秘境關閉,他們出了秘境,敖夜都不曾開口和佘宴白說過一個字,活像個鋸嘴葫蘆。

不過他在秘境裡收集到的天材地寶卻全給了佘宴白,準確地來說是贈予眠眠當食物。

佘宴白聳了聳肩,並不在意敖夜的冷漠與疏離,正好他也不打算再與這小劍修見面,免得再想起那件堪稱他人生最尷尬的事。

咦,快看那兒,怎麼忽然飛來這麼多妖族的鳥妖?天啊,太陽都差點被他們遮住了呢。

你真沒見識,還能是什麼,妖皇來了唄,三族裡就他出行最為高調,區區一隻孔雀,搞得跟上古時期的鳳凰一樣

呵呵,我族妖皇就高調了怎麼著?你嫉妒啊,嫉妒你這輩子也無法像我皇那般一呼百應!

啊,不過妖皇大人怎麼會突然來了呢?可這秘境都關閉了啊,真是奇怪

佘宴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突然想起來秘境前交待小田的事,不由得心道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 1、某草在阿夜哪兒呢,以後嘿嘿

2、他倆認不出對方,除了各自都做了掩飾,還有一個原因我猜你們中某些人可以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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