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霈火急火燎趕到酒吧包廂,那位法國朋友說起中文來跟唱歌兒似的。張霈不會法語,試著用英語跟他交流,結果人家英語水平還不如中文。
最後沒法子,小哥掏出手機開啟谷歌翻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出來:“張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他拒絕任何人接觸他。我只找到了你的聯絡方式。”
張霈此時此刻也沒空想他是從哪兒找到的她電話,因為張澤已經醉得不成樣子,靠在沙發上垂著頭,八成斷片兒了。
她道了句謝,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問:“哥?還好嗎?”
張澤聽有人叫哥,身子一晃人就醒了,醉眼朦朧抬眼看她,沒說話,只伸手摸她的臉。
張霈把他的手打下去,心想這可怎麼辦,自己也不知道他住哪兒;喝成這樣兒也不能拖回家,讓爸瞧見不是白擔心嗎。
思來想去只能先把他扔酒店,張霈把他架起來,他倒是毫不客氣,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往她身上壓。那位小哥在旁邊兒炸著手想幫忙,剛一扶他就被推開,小哥怒了,估計是見有人來了也膽兒肥了,嘴裡罵了幾句“酒鬼”之類朋友間常調侃的話。張霈小時候聽張澤學法語耳濡目染能聽懂幾個單詞,全是髒話,沒想到居然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張澤身上酒氣很重,酒精味兒催著他身上那種熟悉的、似乎是從骨頭裡發出來的熟悉的靡豔味道,他的呼吸就在她耳邊,帶著他的溫度,鼓譟著她的心臟。
-
費了好大的勁開了房,張霈把她五年沒見的親哥扔在床上,叉著腰立在旁邊看著。
這麼折騰神仙也睡不踏實,所以張澤醒了。
醒了,但沒完全醒,酒勁兒還在撞腦袋,因此他眯著眼睛看天花板發懵。
他瘦了。
五官比少年時更深邃,輪廓更凌厲,他是真正的大人了。他身上還穿著正裝,好心的小哥那會兒還不忘讓他帶上公文包,看來是剛從生意場上下來。
可聽媽媽說,他該是剛唸完碩士才對,怎麼會去摻和生意上的事情?這個檔口兒怎麼又突然回國?
張霈操心太多也還是個學生,哪裡想得通張澤在國外闖蕩這幾年能幹出什麼事。眼下最要緊的是給他醒醒酒,否則明天準犯頭疼。她打電話管前臺要了點醒酒湯,沒幾分鐘就送來了。
她拍拍張澤的臉:“醒醒,起來把湯喝了再睡。”
她哥睜著一雙水光瀲灩的眼毫無焦距地看她:“嗯?”
“嗯什麼嗯,起來喝湯。”她費勁把他拽起來,他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無奈笑道:“霈霈,又來了。”
“什麼?”
張澤盯著她看,她表面上不耐煩,其實心裡跳得很厲害。
假如他突然醒酒怎麼辦,他一走五年一定是噁心透了自己,可是又礙著親情放不開,所以即便回國也不吭聲。
她不躲也不避,在他的目光裡像接受凌遲,恨我吧,哥,討厭我吧,誰讓你碰上這麼個親妹妹呢!
張澤抬手摸她的頭,囈語般喃喃道:“你到底讓我怎麼辦呢......”
是啊,拋不開,撇不掉,就算再討厭再嫌惡也還有親情這條線繫著。被自己的親妹妹愛上,被自己的親妹妹吻著,但無法逃脫血緣的桎梏,你叫他怎麼辦呢?
張霈眼圈漸漸紅了,張澤的手順著往下滑,摸到她的臉。
他慢慢傾過身子,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裡,像少年時那樣抱住她——每次爸媽吵架時他都會做出這個動作,是保護她,也是從她這裡尋求慰藉。他的呼吸帶著溫度,張霈渾身都僵了。
這個擁抱,大約只是給年少時那個尚不知事的妹妹的;而眼下的張霈呢?
假如張澤知道她想著他自慰,他會是什麼表情?
假如張澤知道她對他的扭曲的感情有增無減,他會怎麼想?
假如張澤知道她在這漩渦裡越陷越深,已經幾乎無藥可救,他又會有什麼反應?
她感到有些溫熱的淚滴在她的脖子裡,她幾乎要心碎了。
他本來可以順順當當在國內唸完大學、碩士,然後像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而自己的齷齪心思是可以藏一輩子的。是當年衝動莽撞的自己逼迫他面對這個現實——對啊,張澤太早熟了,他考慮得事情太多,作為血親他放不下她,可是他又絕不能接受這令人作嘔的愛戀,所以才將自己流放到異國他鄉去。
他的胃也不好,他吃得慣外國菜嗎?他遭受過種族歧視沒有?去年法國某地遭遇雪災,大面積停電,很多留學生走投無路,他是怎麼挺過來的?當時爸試圖聯絡他卻怎麼也聯絡不上,好長時間後才打來電話報個平安。他想過家沒有?想過......想過她沒有?
他受的這些委屈,有人傾訴沒有?
她拒絕這個擁抱,這不是她想要的。
對,她任性、自私,想得到包含情慾的愛——誰讓她恰好是他妹妹呢?
她推開他,張澤眼角還溼潤,睫毛蔫溼搭在眼瞼上。他的面板好像比少年時更蒼白,興許是被酒液灼的,唇色十分豔麗。
這可是她親哥啊。
張霈起身想去端過醒酒湯,手腕卻被拉住。
他一定還沒醒酒,說的話卻字字敲在她心上:“現在別走,今天可以多呆一會兒。就今天。”
張霈幾乎以為他已經清醒了,她問:“為什麼?”
張澤眨了眨眼睛,鬆開手,自言自語問:“是啊,為什麼呢......”
他又想明白了似的抬起眼說:“你愛我。”
張霈笑起來:“對,我愛你。”
張澤再次握緊她的手:“那麼你就留下來。”
張霈看著他與自己相牽的手,輕輕問:“哥,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張澤點點頭。
張霈重新坐回床邊,認真地說:“你知道?我從小就愛你,你知道?”
張澤說:“我知道的。”
張霈說:“我想和你做愛,你也知道?”
張澤說:“能猜到一點,小兔崽子。”
張霈問:“那你愛我嗎?”
張澤搖搖頭:“我不能。”
張霈說:“假如我不是你妹妹呢,你愛我嗎?”
張澤說:“我從來沒想過這一點。”
張霈的眼淚落下來,你看,這就是當哥哥的。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就是不能給她想要的。
喝醉酒的張澤太乖了,問什麼答什麼,而且都是大實話。
張霈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了,索性問道:“當年我親了你一次,現在能還給我了嗎?也是就今天,就這一次。過了今天,我絕不再打擾你。”
張澤垂下眼睛,他說:“可以親。”
張霈伸手推倒他,慢慢靠近他的唇。
很軟的唇,帶著酒精的醉人香氣,張霈覺得自己好像也醉了,幾乎要飄起來。她耐心吻著,舌從他半張的唇縫中探進去,碰到他的舌。兩條舌相觸的一瞬間,張澤從喉嚨裡喘息一聲,唇卻被妹妹頑劣地阻擋啃咬,他只能小心地扶著她的肩。
情慾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生根發芽,她是絕不止滿足於親吻的。她扯開他的領帶,沒什麼章法地拽開襯衫紐扣,手摸上他的胸膛,指尖揉捏他的乳頭。張澤眼角被逼紅了,喘息聲更重,他一隻手掐上她的脖子,與此同時一條腿抵住她腿間。
一個天旋地轉,兩人的位置掉了個個兒。
張澤喘息著制住她,手握在她脖子上,腿半跪在她腿間,兩個人衣衫凌亂,狀態都很糟糕。
張霈也喘息著,口紅花了,狼狽地在嘴角蔓延。
張澤聲音很啞,他說:“霈霈,不能做愛,在夢裡也不行。”
張霈恨笑一聲,她說:“哥,你真是吃素啊,以為真是還個吻就完事兒了?”
張澤另一隻手垂在身邊,張霈這才發現他慣用的那隻手好像沒什麼力氣。
“你左手怎麼了?”
張澤沒說話,他撈過旁邊的領帶,不緊不慢在張霈兩隻手上打結。
張霈掙扎了,沒用。到底是成年男性。
兩隻手被捆在一塊兒,舉過頭頂,另一端綁在床頭上。
“神經病啊你!”
張澤對炸毛的妹妹置若罔聞,慢條斯理繫好襯衫釦子,說:“在夢裡也只能親,我不能......”
他慢慢地俯下身,髮梢搔著她的臉。
他說:“我還給你,那個吻。”
溫熱的唇再次貼上來。
張澤主導的吻溫柔纏綿,不自知地盡全力挑逗她的情慾。
就像是,把其他的遺恨和無奈,都注入這個吻裡似的。
-
ps:之前霈霈的偷親,哥哥沒發現;這回的醉酒,也是真醉,純斷片,第二天醒來啥都不記得。是真的笨蛋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