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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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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有時候會出現在張霈的夢裡。

大多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朦朦朧朧帶著活潑色彩,夕陽永久綺麗,將他的眼角眉梢染上豔色。

張霈上初中、張澤上高中那會兒,兩個人放學後一塊往家走。張霈那時候還滿心思是吃、玩,以及搗蛋。有段時間特愛吃某家店的芒果聖代,天天路過那兒時眼巴巴看著。

她打小胃不好,吃涼吃熱都難受,所以家裡對吃食管得嚴——這點當然張澤管得最多。

因此她一有機會就想方設法往那兒跑,冰冰涼涼的冰淇淋和果醬滑過舌尖、喉管、食管,冰得胃瞬間瑟縮,全身毛孔都打顫,那種愉悅感簡直妙絕了。

等到天氣漸漸熱起來,張澤偶爾大發慈悲允許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一份小的,自己心情好就也來一份,他總是點香草味。他們坐在公園湖邊慢慢吹風,吃冰飲,等著太陽漸漸落下去,天色擦黑才回家。

張霈那時候還未意識到爸媽的感情或許已經出現了裂痕,只記得那段時間哥哥總是打球到很晚,她有時在教室等有時在球場邊等,等到學校快關門、好哥們都回家了,他才帶著她慢悠悠往回走,一路到處逛,逛到她唉聲嘆氣喊著餓肚子才往家的方向拐。

現在她才隱約意識到他那時候或許是不想回家的,回家做什麼呢?面對早已出軌的母親,還是滿是心事的父親?還是兩個人各自忙碌,空空蕩蕩、只有自己和妹妹的家?

那時候張澤也才十五六歲,他知道媽媽已經出軌時,心裡是什麼滋味?他回家一個人慢慢做飯,然後拖著長聲喊她:“洗手,吃飯——”時是什麼心情?他聽到無憂無慮的她問“媽媽今天怎麼又沒回家”時是什麼感覺?他在她生病時握著她的手,說“霈霈不要長大”時,又是在想什麼?

可她那時候沒心沒肺,只會舔冰激凌。

“等我長大,”張霈咂咂嘴,眯眼看粼粼的湖面,說:“一定要開一家冷飲店,就在學校旁邊。”

張澤叼著勺子含糊不清地:“先學會數學吧,還開冷飲店,賬算得清嗎你?”

“有收銀員呀!”她說:“我就負責試吃,只做喜歡的冰激凌。”

張澤慢慢挖空杯底,一抬手隔著條石子路咣噹一聲將空杯投進垃圾箱,隨手在她後腦勺毫不客氣一拍:“淨廢話,快吃。”

她冷不防被一拍,勺子碰到鼻尖,鼻子上也沾了奶油果醬。

張澤噗嗤一笑,扯著紙巾說:“笨成你這樣的全中國也就獨一份了,回頭出去可別說跟我是一家,丟人。”

她氣哄哄地瞪他,張牙舞爪抓過他的t恤下襬擦臉,掀起一點就看到勁瘦結實的腰腹。不知道觸了他哪根弦,張澤握緊她手腕順勢往額頭上一推,低頭覷著眼,嘴角不知是不是帶著笑:“膽兒肥了你,啊?”

張霈記得,那時候他剛吃過冰激凌,唇還是溼潤的,吐息都帶著香草味。

她不知不覺吻了上去,張澤乖乖垂著頭,她想,他怎麼會這麼溫順,睜開眼睛卻看到徐淼黑洞洞的瞳仁。

她一驚,猛地推開他,對方卻又變成了於程飛。

於程飛永遠是那副微笑的樣子,他動了動唇,聲音有點像電話裡傳出的訊號不太好的樣子:“霈霈,張澤的事情你不想聽聽麼?他過得不是很順意。”

她猛地醒了。

空調已經過了自動定時關閉,自己卻出了滿身冷汗。

外面好像在過飛機,隆隆的金屬摩擦空氣的低鳴。她踹開毯子,這是個夢。

年少時光是再也回不去了,現在已經是大二升大叄的暑假。爸爸也休息,她回家陪爸爸待幾天。爸爸沒有再娶,把全部心思投到教育事業上去,有時候為了給學生改論文廢寢忘食,身體又不好,她不得不擔心。

她有點渴,去廚房喝了點涼白開,往回走時又路過張澤的房間。

這房間應該很久沒人住了,她在門口立了一會兒,摸了摸門把手。

咔嗒一聲,門竟然開了。

她屏住呼吸走進去,悄悄開啟燈,關上門。

屋裡幾乎還是空的,除了牆角多了兩箱舊書,估計是爸爸最近收拾出來的。屋裡的東西都沒落什麼灰,地面也乾淨。爸爸經常打掃這間屋子。

床鋪已經收了,只剩光禿禿的床板,她想起他搬走前一夜,自己是怎麼樣躺在他懷裡沉沉睡去的。

她忽然渴望擁抱。

張霈靠在門板上發了會兒呆,鬼使神差打開了衣櫃的門,迭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床單果然都在這裡,拿半透明的大型收納袋裹著,防止落灰。她屏住呼吸,慢慢地把被褥抱出來,重新鋪好、關了燈。

坐在床上,床發出輕輕的嘎吱聲。

她躺進被子裡,眼淚慢慢溢上來——這套床具明明已經洗過,可為什麼還是有他的氣味呢?那種近乎折斷的青枝和甜膩花香之間的味道,太熟悉、太熟悉了,只要是他穿過的衣服都會有這個味道,有時甚至覺得自己身上也有隱約的這種近似腐爛的香味。

也對呢,畢竟是親兄妹,他們還流著同樣的血呢。

她閉上眼睛,就像他還在這裡,就好像他正在緊緊抱著自己似的。

她咬著被子的一角,一隻手慢慢探向腿間。

指尖剛碰到敏感處,身子不自覺地一抖,床又發出嘎吱的聲音。鼻尖滿是哥哥的味道。

她碰觸揉捏陰蒂,穴口已經開始吐露體液,乳頭挺立起來,摩擦著睡裙——假如正在玩弄下體的是他的手多好。

她想起在鄉村月下他與自己十指交纏的那隻漂亮的手,如果那隻乾淨的骨節分明的玉一樣的手,沾滿自己透明的體液或乳汁,會是什麼樣子?他看到親生妹妹在他的床上、嗅著他的味道自瀆,會是什麼樣子?

床連續不斷地、輕輕地吱嘎作響。

她想象哥哥撫摸她剛發育成熟的乳房,指尖研磨乳頭,兩根手指順著溼滑插進柔溼穴道里。她輕輕皺起眉,呼吸變成喘息,半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呻吟。是他在伸出微涼的手撫摸自己,他似乎永遠懷著壞心眼,也許會在自己耳邊輕輕地問:“霈霈,霈霈,還清醒嗎?一加一等於幾?還記得我是誰嗎?”

動作越來越快,喉嚨裡壓抑著呻吟,床似乎也在呻吟,吱嘎聲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有液體一直在流,熟悉的糜爛氣味勾引她,誘惑她,她咬緊被角,那裡濡溼一片,她想起曾含在嘴裡的濡溼菸頭。腿越夾越緊,手幾乎不能動了,手指被困在軟肉裡蠕動,感受著緊緊的包裹、收縮。

“......哥....嗯...哥、哥.......”

近乎嗚咽的呻吟,床上的女孩——該是女人了——顫抖著,北方高空透亮的月光打下來,她叫著哥哥高潮了。

離家裡不遠的一條衚衕裡有兩條狗在交媾,髒膩毛髮糾纏在一起,旁邊就是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垃圾箱,他們從那裡翻到了一點骨頭,吃飽了就交歡。都是灰撲撲的毛色,這是一胎所生的兩隻狗。沒人知道它倆是兄妹還是姐弟,沒人在乎,因為是畜生。

畜生自由交媾而不受道德人倫桎梏,但人不行。

月光照古人,照今人,照萬物,一如既往,慷慨慈悲,清亮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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