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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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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來參加端靜小友的婚禮,但說到底還是約會的性質,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再好不過。

端靜採的花在天亮的時候就有些微微的枯萎了,瑤芳花上也淺淺透出了枯黃的色彩來,沈越趁著端靜一個沒注意,偷偷用法術煥發了花的生機,倒讓瑤芳開得更盛了。沈越這一手筆也算是挺奢侈的,拿靈力養著一朵野花。

不過俗話說,禮輕情意重,這雖然是朵野花,但野花背後還站著端靜呢。

有古話說得好:嫌花也要看主人……嗯,這句可能不大恰當,那就換一句,愛人及花。

天亮之後兩人回了村子,只看見一群年輕人東倒西歪,不過沒有姑娘家們,估計是回去自家裡頭睡著了。喜酒雖然喝得頗晚,但老人家們睡得都早,端靜等雞啼過三聲後就跟出門做事的老人家打了招呼道別,跟沈越離開了這處安靜避世的小山谷。

等離開了那個畫風跟整體迥然不同的小山谷後,沈越才突然想起來他還有個心頭大患——魔族猴哥君侯。

為了跟男朋友談戀愛連小命都不要了,這麼想想,沈哥也是挺拼的。

不過說起來,跟端靜在一起,就很容易忘記這些事,他似乎天生就有這樣令人安心的本事,總之與他在一起,除了滿腦子風花雪月,基本上就不會想到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情了。就好比跟闢風他們在一起玩只會想到吃,古昊然則會讓人想到斬妖除魔浩然正氣,至於軒寧他們……就差沒在臉上寫上八卦小分隊隊長了。

戀愛腦的沈越絕對不承認是個人偏見。

……

古昊然已經等了有一兩天了,雖然童子說端靜最近出門雲遊了不知何時能歸,但他最近這段時間還算是空閒,因此也很有耐性等端靜回來,而且據他掐算,端靜十有八九這兩天裡頭回來,不會白等太久。

但古昊然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端靜是跟另一個人一同出去雲遊的,自然,他們也是一起回來的。

有些話不必說,只要沒天生缺雙眼睛,也就心知肚明瞭。

端靜跟沈越牽著手走回小天塵峰的時候,就看見了古昊然坐在樹下的石桌邊。年輕的道長身形挺拔,坐如青松,黑色雙瞳裡似乎帶了些許惆悵與明悟,靜靜的望著他們兩人。

“古道長。”沈越微微頷首點頭,他與古昊然並不算十分熟識,覺得也很是無話好講,便只是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古昊然極為從容、得體的站起身來,合手入袖,露出與他嚴肅容貌不符的淡淡笑意道:“恭喜二位。”

有這麼明顯嗎?

沈越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只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混著興高采烈在心頭蔓延,過了好一會才彎起雙眸毫不自知的燦爛笑道:“多謝。”他跟古昊然不熟,也不知道對方修的是什麼道,是不是也談情說愛,於是不好說同喜同喜或是別的,便又道,“希望古道長日後也心想事成。”

他說來只是客套話,端靜跟古昊然也聽得出來,古昊然便又道:“希望承先生吉言,能叫天下太平,叫古某少疲於奔命些。”

“定然會的。”沈越聽了很是有點觸動,這話換別人來說也許會令人覺得有點虛偽,但古昊然來說就不會,他看著就像那種眼巴巴把自己送上去為天下犧牲的老好人,便忍不住說道。

氣氛無端沉靜了好一會兒,沈越對天下大事也不是很熱衷,加上古昊然實在長得很是古板嚴厲,雖然知道他是個好人,也曾經見過古昊然略顯得失措慌亂的模樣,但對上真人古板的面孔時,還是不免叫樹爺爺有點怕怕的,沈越就隨便找了個睏乏的理由走了。

兩人頗有默契的等沈越走遠才一同落座談事,古昊然帶來了一個好訊息跟一個壞訊息,好訊息是君侯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出現,壞訊息是他很可能破釜沉舟大開殺戒。各派雖已經有了戒備,但畢竟在明處,如果現在君侯非要跟他們打游擊戰,譬如說偷偷摸摸這裡偷襲一個弟子那裡偷襲一個弟子啥的,這戰術雖然噁心,但他們還真是沒什麼辦法。

端靜想了想,沉吟道:“不必擔憂,君侯藏不了多久,阿越同我說過,君侯的魔氣正在消散,因此想要開啟魔界結界。然而開啟魔界結界勢必要尋來生祭的生靈,這是一點。其二,他魔氣消散,能動手的時日越拖越少,定然近日就會露出蹤跡。其三,各大派均分出一支隊伍來巡視魔界結界入口處,不必驍勇善戰,只要機敏聰慧,一旦有動靜會立刻傳訊息回來即可。”

兩人又就著情況細細說了一番,最終才定下計劃來,然而這件事說完都已是深夜了,兩人沒了公事,氣氛忽又顯得沉悶起來。

畢竟也是,情敵坐在一起,能這般融洽已是不易,如今沒了大事好說,自然不免生出一點尷尬來。

最後還是端靜戳破安靜,他也是大方,並未忌諱,只淡淡道:“方才多謝賀語。”其實古昊然與他們二人的感情本就沒什麼干係,說死了也不過是古昊然方面的單相思,然而端靜還是微妙的生出一些柔軟心緒來,便不由溫聲道,“也祝你日後得償所願。”

他這句話與沈越說的相似,意義卻頗為不同。

端靜已經與沈越在一起,是得償所願,是兩情相悅,自然不像當初剛得知心意時的小心翼翼,揣著些許小心思。他如今已經擁有了,便沒什麼遺憾,對感情方面,自然也不會太過拘謹,生怕行差踏錯,因此也從從容容顯得很是大方得體。

按照現代話來講,就是叫做正房的底氣。

“哈……”古昊然不是什麼情腸多愁的姑娘家,對這話也並不忌諱,便笑道,“還是罷了。其實我也想過,如我這般說不準下一刻便要風裡風裡去,火裡火裡去的人,還是不要禍害人家的好。男子與女子只要動了情,哪裡有什麼區別,怕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不順,難道害了男人傷心難過便可以嗎?”

“若是我心意果決,現下哪有你的地方。”古昊然生得容貌嚴謹規矩,性子卻很是有些豁達有趣,笑語頻頻。

端靜搖頭笑道:“大言不慚。”

古昊然被說了一句也沒有反駁,只是搖著頭微微笑了笑,然後才正起臉色道:“其實你們二人都是良配,你自是不必說什麼,沈先生他性情善良……我雖然與他相處不久,然而與他相處時,我總是覺得歡喜開心的。”

端靜深以為然的驕傲著,很是開懷的點了點頭。

兩人具是沒有想到什麼叫做情以亂心,隨便就拍板了沈越是個好良配……至於年紀大,年紀大才顯得沉穩啊!

反正簡而言之就是豬油蒙了心,情人眼裡出潘安,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倆結作一對,不知道要傷多少人的心了。”古昊然說了句笑語,便很快告辭離去了,他還要去與其他掌門人說事,特意來與端靜說起君侯,一是因為君侯與端靜有大仇,二是因為端靜對此事也很是上心,他背後又是紫霄皇朝,怎麼說也能幫上大忙。

“對了……”古昊然走出去兩步,忽然一頓,轉過頭來對端靜說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端靜似乎看出他想說什麼,搖頭止住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千萬別講,我……我不想去揭阿越的傷疤。”

他們倆說的,是那一日沈越對上君侯時的倉惶恐懼,心中便都有了幾分沉重。

古昊然便道:“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其實古昊然對沈越一見鍾情,也只不過是一見鍾情而已,正如端靜曾經所言,人投契然後方可長久的在一起,互相刻骨銘心。然而古昊然對沈越雖有鍾情之緣,卻沒有長久之分,兩人也從未呆在一起多長時間,更談不上互相瞭解,可見有緣無分,自然沒有多麼的刻骨銘心,也談不上不肯放手。

世人修真,不參絕情斷欲,也參一個悟,命中註定沒有的東西,委實不必強求。

只是,道理雖然是這樣,可古昊然卻難免還是有些黯然難過。人初次喜歡另一個人,第一次做好為一個陌生人去奉獻、包容、接納的準備,卻發現對方早已有良配,長久以來沉默不語的心意皆作為灰燼,這樣的難過,也足以叫人刻骨銘心了。

但這樣的難過,卻只能是自己品嚐的,與那個人,毫無關係。

至於這份心意,也沒有說出叫對方徒增困擾的必要,便湮滅於心底吧。

古昊然長長的嘆了口氣,望著樹梢上的一輪皓月,只覺得清風明月相伴,這條走了百年也未曾後悔的獨行路,忽然就生出了那麼一點孤寂出來。

那曾經腦海中幻想過並肩同行的身影,也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極快的消散了。

那……終究不是我的。

第57章 聽聽老人言

其實古昊然想說的那句話,也是端靜數次想問沈越卻難以問出口的事。

但這世上,畢竟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去做;也不是想問什麼,便能毫無任何顧忌的去詢問。

近來天下頗亂,早先那些日子裡,古昊然也來了多次天玄宮與端靜商談議事,兩人或明或暗,也算一同解決了不少事;古昊然向來有話直說,有一日閒暇之時,他忽感慨對端靜表示了羨慕,羨慕端靜做事沉穩,為人又聰慧無雙,哪怕局勢如何危險緊急,也能及時冷靜下來,力挽狂瀾。

可古昊然卻不知道,端靜這時也就像他羨慕著端靜一樣的羨慕著他這般心懷天下,一往無前的勇氣。

畢竟一個人一旦考慮的越多,算計的越多,那麼他需要擔憂的,掛懷的事情也就會越多。

更別說這件事相關者還是沈越,世間利刃千百種,唯是情字最殺人。

即便是端靜,也會因為沈越猶豫。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說來,不外是這個道理。

孤自困於情謎並非是端靜的作風,尤其在許多事情上,比起語言,他更喜歡行動。所以端靜直接去找了一個人——掌門師兄,他不知道師兄能不能解決他的問題,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答案,然而掌門師兄時常能給他一些提點,所以端靜想,便去問問掌門師兄吧。

掌門住在雲霄宮,而云霄宮的燈燭還沒有熄。

端靜求見的時候,掌門正在擦劍,他那柄虹光跟了他數百年,早已不用,卻依舊時時擦拭,塵灰未染。

“師弟啊。”掌門在細細的打量著虹光,劍芒鋒利,泛著冷冷的寒光,他蒼老又慈祥的面孔上忽然流露出了分明與溫柔的神態來,“昨日師尊入夢,我又想起當年那些時光來了。”

說起師長,端靜不由一愣,不由流露出些難過的神色來:“師尊他……”

“哈,難過什麼,萬物生靈皆有消亡殆盡的那一刻,不過是早是晚,又有什麼干係呢。你倒是還與兩百年前一模一樣,明明看著性子冷清,卻最是喜怒無常,高興與不高興,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來。”掌門較端靜大出百歲,看著他長起來的,這句話普天底下除了端靜父母,也就只有他最有資格說了。

“我那時很是忤逆,只以為長劍在手,天下哪有什麼地方去不得。”掌門微微笑道,“後來我也的確不曾遇上什麼太大的敵手,便漸漸有了名氣,跋扈激進起來,師尊愈發對我失望。我那時不明白,只當師尊偏心,便想要證明自己,最終吃了苦頭。師尊卻在那時救了我,然後對我說:你還記得拿起這柄劍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嗎?”

端靜入門的時候掌門已經是那個嬌小可愛又無害溫柔的師兄了,他從來不知道掌門的黑歷史,乍一聽不免有些發愣。

“我那時候拿起劍,想的是名。”掌門淡淡道,“可我最開始拿起劍,想的,卻是證。名,是給別人看的;證,卻是自己的。”

“就好像傲氣這個東西,放在心裡是骨氣,擺在臉上就叫戾氣……”

“對了,說起來,我那時候……還喜歡過一個姑娘。”掌門呵呵一樂,忽然換了話題,“你現在的模樣,就很像我那時候的樣子,又忐忑又歡喜。”

端靜微微吃驚道:“那師嫂是?”

“她退隱了。”掌門淡淡道,他眉間的喜色已經平下來了,“今日反正沒什麼事,我便多與你說說舊事吧。她是個很刻薄的女人,卻也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這個人很痴情,但要是狠心起來,卻是男人也比不過的。”

聽著倒是位頗為特殊的女子。

“我那時喜愛與人比劍,她總是很不屑,她比我看得要清楚的多。我那時強辯道是為了求證劍道,她卻看出我是愛慕名利,便很是嘲弄了我一番。”掌門微微苦笑道,“我後來做了許多錯事,她亦是好強,我久了也就對她很是有些不聞不問,感情一淡,便是相見相厭,我們終是忍不住爭吵起來。”

“我那時腦子發熱,說出許多傷人的話來,說出那些話只不過用了一會功夫,可我卻為了這些話,後悔了數百年。”掌門微微嘆息道,“其實我如今想想,起因也不是什麼很大的事,只是當初自以為是的很。”

掌門顧自感慨,端靜卻不由問道:“何以說她刻薄?”

“我與她爭吵時一心想證明是她錯了,她只難過的同我說:你與我吵不是為了感情,而是為了贏。”掌門苦笑著摸了摸鬍子,“我後來想通了,便去對她道歉,她惡語拒絕了數次,我心中難免有些氣憤,準備離開時,她對我說:愧疚,是為了折磨自己以得到世間寬容善良的理解;有些事情一旦錯了,再不可能有重來的機會,無謂的歉意,不過是徒增困擾。”

“其實她說的沒錯,我對她道歉,難道不是求一個心安嗎?”掌門搖頭苦笑道,“輕飄飄一句對不起,拂去多年心頭沉痾,她從前受過的痛苦委屈,便就這麼煙消雲散了嗎?”

端靜微微一嘆,竟不知說什麼是好。

“我們二人以前遇上過一件感情之事,她便同我說過:寬恕背叛的情人,就等於抹去自己在他心中的一切。”掌門嘆息道,“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將這句話用到我身上來。她說的很對,我若那時得了她的寬恕原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恐怕再也不會記得她了。”

“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的。”掌門長吁了一口氣。

的確是位與眾不同的女子。

端靜心中暗道。

“感情約莫是這世間最難的事物了,容不得一點拖延,懷疑爭執皆可原諒,唯有擱置與怠慢……”掌門漆黑的雙眼彷彿透過了端靜的心臟,看出了他潛藏的未曾說出口的疑問,“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就去問,如果連這一點互相瞭解的信任也沒有,又怎麼可能天長地久的攜手走下去。”

端靜像是被看穿了一樣,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掌門很是沉重的嘆了會兒氣,然後又抬起頭來對端靜說道:“對了師弟……你來做什麼?”

端靜:“………”

過了許久,端靜才默默說道:“沒什麼。”

掌門:“………”

…………

端靜步上小天塵峰的時候,腦海中似乎還回蕩著掌門師兄的那句話。

“傲氣這個東西,放在心裡是骨氣,擺在臉上就叫戾氣……但是感情不一樣,感情放在心裡會釀成酒,你醉了,他卻聞不到,不過是一頭熱;世人都覺得感情一事,言語說來泛泛,唯有真心實意默默奉獻才是最好,但你連說都不敢,又怎麼能指望你做?又或者你做了不說,那跟不做有什麼區別?”

不說,他要怎麼懂呢?

端靜低聲喃喃了兩句,心裡頭湧出許多溫柔來,他忽然就想同沈越說很多很多的話:譬如說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自己都一心一意喜歡著他,此心永不變;譬如說他若有什麼難言之隱,那自己也可以等,等到他願意說為止,無論他想說什麼,自己都是願意聽的……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端靜卻又突如其來的心生怯意了。

這種怯意並非來自於自身,而是來自於沈越,擔憂對方的喜怒哀樂,生怕觸碰到對方的傷疤與痛苦回憶。陷入戀情的人若是發起痴,動起真心來,那便不是什麼小事了,有多在意一個人,就有多容易失去理智,陷入掙扎與擔憂的漩渦之中。

“不進來?”

這世上很多時候,即便你不想走,也總會有人推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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