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虛弱的看著他,又緩緩閉上眼。
他瞪著碼頭木地板上她剛剛躺過的地方的血跡,手往襄雅後腦潮溼頭髮一抹,上面的血水讓他驚恐的抱起她。
醫生看了眼雷克:“你是她的煞星還是衰神?”
“閉嘴。”
襄雅手腳有擦傷被包起來。頭上腫了一個包,正用包著紗布的冰袋敷著。
醫生正在她腳上纏紗布。
她把自己的手指舉起來看看,被包得像木乃伊。這樣就完全沒辦法工作,該不會是醫生被雷克指使的。
“可不可以不要包成這樣。”
醫生白她一眼:“只需要幾天。”
顯然醫生並不喜歡她,關襄雅想。
“有人攻擊你。”雷克換手拿冰袋。他非常確定,因為他找人把碼頭邊水中的托盤撈出來,清點廚房的東西和與盤子的供應商確認,確定是從他的廚房來的。
“我沒看到。”她勉強回答。
“避重就輕。”
“你想太多。”
“咳、咳。”醫生阻止兩個人繼續鬥下去。
雷克不悅的瞪著襄雅。
“不要逞強,請好好休息。”
“她向來不知道何時該停。”
襄雅不安的看醫生一眼,怕他會猜出她與雷克的關係。
等等,她和雷克並不是情人。襄雅在心裡糾正自己。
雷克不安的情緒讓她不解,自從她掉到水裡,他就不准她到單獨到任何地方。
“你不會放棄公司吧。”襄雅試探。
“襄雅。”
“嗯?”
“你會和我一起過平靜的生活嗎?”
“不要說傻話。”
她不相信雷克沒有其他準備,以他拿下她公司的方法,絕對不可能只有一招。
百密還是有一疏,接下來一兩天襄雅還是在大房子裡單獨與雷克的叔叔和妹妹碰到面。他妹妹在旁人面前對她很客氣,私下卻不然,完全是個被寵壞的女孩。他叔叔對她多所威脅,要求她合作對抗雷克。當然,她拒絕了。事實已經證明過她不是雷克的對手。
“回英國?”襄雅在聽到雷克要求她打包上飛機的時候吞吞口水。
“你真以為你能繼續過這種鄉村生活?”
“少侮辱我。”襄雅受不了所有的人都在強調她沒有百貨公司無法過活。雷克的叔叔還想以百貨公司當誘餌利誘她。雷克的妹妹笑她沒了百貨公司簡直和村姑一樣。
“襄雅,這是我母親的主意,你可以跟她說去。”
襄雅皺眉,她哪有臉去跟雷克的母親拒絕這種好意。當年她父親不伸援手毀了雷克的父親。
襄雅依管家要求送雷克的餐點到書房,卻不小心偷聽到雷克和助理在書房裡的談話。
“老闆,能買下的股票我都買了。”助理遞上詳細數字。
“有哪幾位大股東不賣的嗎?”雷克沒抬頭。
“支援您叔叔的那幾位。”助理不安地說。
原來雷克打的主意是讓叔叔和其他不好控制的大股東放棄,因為他已經有能力獨自維持一家公司,不需要任何的合夥人了,他也不打算將公司上市,要維持全面控制公司,所以才下定決心趕走想上市的大股東。
“關小姐。”助理走出書房門發現襄雅在門外,和雷克交換了眼神。
“午安,助理先生,你要一起用午餐嗎。”
“我……不,我還有事,您和老闆用餐愉快。”年輕的男人原本計劃用過午餐才離開,看到老闆示意眼神決定立刻離去,走安全路線。
“你該不會在偷聽吧。”雷克看著襄雅走進書房,身後的門緩緩關上。他提醒自己年底要記得給識相的助理額外的紅利。
“噢,那個啊,當然不是。”襄雅把餐盤放到他桌上。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從父親過世後到雷克報復而失去一切的現在她都還沒放棄生活。
“你還想把百貨公司搶回去。”
她意識到他竟然在開玩笑。
“我不認為自己有那種能力。”她苦笑回覆。
雷克沒有回話,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到往庭院大開的落地門,走進屋簷下的走廊。
襄雅以為他想在外面的藤製沙發用餐,拿起餐盤跟過去。
“你心情不好嗎?”她假裝天真無知地問,邊把餐盤放到低矮的沙發桌上。
雷克自認可以非常確定用銀製餐盤把襄雅打落水的人是叔叔那邊的人。他以前怎麼會看不出叔叔野心呢?直到叔叔想透過傷害他身旁很重要但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叔叔大概認為不傷自家人會比較安心。
他順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
“會被人看到。”
“噢,現在才怕羞會不會太晚。”
“我不當你的情婦。”
“你說過很多次。”
“可是你沒聽進去。”
“你頭上的傷還會痛嗎?”雷克眼光搜尋著她黑髮間的傷口。醫生縫了幾針。
“不太會。”醫生留下的止痛藥她只吃過一兩次。
雷克當然不相信她說沒看到有人推她落水。
他執起她的手,手上的繃帶已經被她拆開,改貼ok繃。
“腳還好嗎。”他低頭看看她穿拖鞋的腳。
“嗯。”
“今晚留在我床上。”
“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你也發現啦。”
襄雅聞言不悅的把手從他手中抽出。
“你會和我回英國?”
“我不能倚靠你生活。”
“你可以工作。”
襄雅苦笑,現在就算有人願意僱用她,也是看在雷克的面子。
“怎麼樣?你可以住在我的房子。”
“等你確定沒有丟掉公司再說。”她打哈哈。
襄雅從他腿上跳下來,沒有看見他冷冷的目光。
她走回書房,其實她已經和其他房子裡的僱員用過午餐,她還是雷克的員工,為了避嫌在不惹惱雷克的範圍內她會堅持一些事。
“唉,看這是誰啊。”
是那個在船艙內試圖引誘雷克被他趕走的女人。
“借過。”
戴著大沿帽女人擋住廚房入口,兩手手臂上纏著長絲巾。
“我勸你還是快離開,你以為雷克會把百貨公司還給你嗎?”
“那不關你的事。”
“我說,你不要傻了,你以為像雷克那樣的男人會對你一個手下敗將專心嗎?”
襄雅不耐的雙手抱胸瞪著眼前的女人:“他也不會撿破爛。”
女人聽出她話裡的諷刺,放下攔著她的手臂:“不要到時候說我沒警告你。我是死了老公,他留給我很多錢,不像你還要出賣身體存活。”
女人不屑的白她一眼才走開。
襄雅隱約覺得不對勁,她找不出理由這個女人需要這樣對她。如果雷克是她的目標,大概是嫉妒吧。
雷克用完午餐就出門,他只說要襄雅等他,不久就會回家。
“襄雅。”雷克的母親在她幫忙管家整理環境時出現。雷克母親和妹妹已經在他母親發現他妹妹對襄雅不友善搬到附近旅館去住。
“是。”襄雅轉身面對聲音來源。
管家識相的退下。
“我和雷克的妹妹明天一大早出發回澳洲。雷克忙完,你和他回英國。”
“這……。”
“我從來不認為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要承受。”
“您都知道了?”
“雷克不會對家人隱瞞,起碼在這件事上面。所以雷克的妹妹對你不友善,但是我相信有天會改變。你並不知道你父親和雷克的父親認識,雪莉的事我想你只是想幫朋友。”
“但是雷克認為我和我父親一樣。”襄雅苦笑。
“聽我的話,和雷克回英國,你不該過這種生活。”
“我想我沒有經營公司的能力。”
“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襄雅沒有回話,她低頭看著手。
“如果是你,你絕不會當個婚禮的逃跑新娘。”
襄雅抬頭看著雷克的母親。
“你比雪莉適合雷克,雷克當年或許以為她的沉默是種深沉。你明知會失去公司卻敢迎戰雷克到最後。”
雷克母親離開後不久,雷克就回到家,告訴她晚上會舉辦化妝舞會,她知道雷克顯然胸有成竹。
遺憾的是,她就連想逃跑都沒有錢。
“這是你的服裝。”雷克把一個袋子塞在她手中。
舞會請來專門安排活動的公司打理,不出幾個小時就把房子內外變成另一個感覺,原本的海島風變成天堂風感覺。
她的服裝是英國古代仕女,雷克是英國古代紳士。
多半時間雷克被人圍繞著,她也不想與人多接觸,但是叄不五時要應付幾位認得她的客人。雷克的母親則是以女主人身份出席,沒有變裝但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理她。
“會議已經結束?”所以明天不光是雷克家人離開,所有人都要離開了。
“你不知道?”打扮成埃及豔后的雷克妹妹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雷克贏了?”
“我哥哥怎麼會輸。”
襄雅看著不遠處與人談話的雷克。他像是感覺到她的注目,轉頭看向她,舉起手上的杯子朝她和妹妹致意。
化妝舞會過後,她還沒來得及在船艙把衣服換好就被雷克助理敲門聲打擾,被帶回到房子裡的書房。
雷克沒有多說話,把一支錄音筆推到她面前。她身旁站著的助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按播放。”雷克命令她。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遲疑的放在錄音筆播放鍵。
雷克不耐煩的按住她的手指往下壓,然後像是著火般立刻放開。
傳來雷克叔叔的聲音和……她自己的聲音。
中間穿插那個企圖色誘雷克的女股東聲音。
關襄雅睜大雙眼,雷克叔叔和那個女股東和她說話都是故意的!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她看著雷克的眼睛。
“每字每句都是你說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襄雅微弱的說,她知道證據擺在眼前,自己沒有說服力了。
雷克的母親和妹妹已經離開回到旅館準備離開,她找不到會幫她說話的人,就算雷克的母親相信她,他的妹妹很明顯在雷克叔叔這件事裡插上一腳,才會有晚上那種反應,否則他妹妹在語言上是更具攻擊性的。
“你要相信什麼都隨便你。”
“你一直讓我失望。”
雷克強迫她上私人飛機回到英國後不久,她再度被雷克帶離熟悉的地方,到了法國諾曼第地區非常郊區的一棟大房子裡,搭乘直升機來時路上她就知道自己連房子庭院都走不出去,因為這個地方看來開車要很久才會到有大眾交通系統的地方,房子範圍大到她無法用走路走完。據說這以前是法國貴族的產業,後來沒落,雷克買下的時候房子就已經是改裝成完全現代風格,雷克以前曾將大方這個地方出借給友人辦婚禮,所以在雜誌曝光過,身為百貨的前負責人她很注意時尚新聞,一眼就認出來。
“雷克真是笨蛋。我如果要把百貨公司奪回來一定不會和他叔叔合作。”襄雅邊走邊罵。
這幾天她試過搭來送日常物資的人便車,也差點騙過每天早上送牛奶來的人,但就連隔幾天來一次的菜販也都沒上當。
雷克奸詐的只安排不太會英文的老先生老太太在此工作。她只能另尋出路。
“真奸詐。”襄雅邊念邊踏上階梯走到庭院裡最高的花園瀑布裝飾牆上方觀景臺,停下腳步拿起她從房子裡找到的望遠鏡朝四周觀察。
“四周什麼都沒有隻有草,光剪草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買這種房子真不實際。”她喃喃自語。她在英國和新加坡的房子地段佳、生活機能好,不幸雷克接收後就轉手賣掉了。
“用走的到大門我就腿軟了。”手機和電腦她都沒有,連自己正確位置都不清楚。她只大約記得來的路上看到幾處火車站和可能有公車牌的大路。
“你在做什麼?”
雷克的聲音像鬼一樣在她背後出現。
她手中望遠鏡差點掉到地上,連忙伸手接住。
他扶她站好。
“你查清楚了?我和你叔叔的計謀無關。”
“如果心裡沒鬼,為何叄番兩次試圖逃走。”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見過她的那些人回到英國之後會如何大肆宣傳看到她在他的房子裡?
“我不喜歡被當成犯人。”
“在這裡過得不舒服?”
“別開玩笑,這裡豪華得像現代皇宮,法國廚子、英國管家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你大小姐還不滿意。”
“你真把我當犯人關著?”
“你在這邊會比較愉快。”雷克已經接到母親好幾通電話詢問襄雅的去處,因為倫敦八卦滿天飛,他還是始作俑者之一。襄雅在開曼群島的意外現身引起股東們好奇心,洩露給媒體。
“如果你不喜歡我在英國,我想回新加坡。”當然她沒錢,所以需要他幫忙。
“做什麼?你又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襄雅大學畢業之後都住在英國生活工作,她念大學就到美國留學,在新加坡就讀的私人貴族高中同學、友人絕大多數不是當地人。
“我從小在那邊長大。當地人對我沒什麼記憶,我父親在那邊就是一個已經過世的生意人。”
“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讓你離開?”
“認為我是商業間諜是很可笑的事。”
雷克沒有說話,雙手放到口袋裡往房子的方向走。他知道襄雅會跟著他直到得到答案。
這個地方是他買下後花了些心思整理到現在的程度,裡面每個地方都是他喜歡的極簡風格,沒有改動的地方就是原本留下還可使用的。
有時候他很慶幸母親在澳洲過生活,妹妹絕大多數時間也在澳洲,不過近來越來越常待在英國工作,現在因為襄雅的事變得有些過度干涉他的生活,他後悔曾在妹妹面前說出對襄雅的不滿。
他本來還有點期盼襄雅會喜歡這裡,但沒想到他還沒有機會求證,她就又證明他不值得相信她。
“你來做什麼?”襄雅跟在他後面問。
“聽說你叄番兩次煩工作人員帶你離開。”
“我很無聊不行嗎。”
“你很快就不會覺得無聊。”
雷克踏進書房,指指桌面。
百貨公司的企劃案放在書房桌上,旁邊有電腦和辦公用品。
“我不想替你工作。”
“你不是公司員工,我也會付錢。”
“你可以僱用專業的行銷企劃案撰寫公司。”襄雅兩手一攤。
“百貨公司的人說從你開始在百貨公司工作就完全由你寫。”雷克走到桌子前坐下。
“那是我父親想省錢,你看不出來嗎。”襄雅搖搖頭。
“公司目前負責這部分的人說提案子去比價的人都沒有寫得比你好,所以要我找你。”雷克沒有多提全英國都認為她現在屬於他,要找到她透過他最快,希望她不會想到那點。
“夏天的半年季節折扣賣得不好嗎?”
百貨公司每年會有幾次大折扣,平常會有零星折價商品,店裡和網路都有,百貨公司這幾年被有開暢貨店的同行修理得很慘,後來就算她因為是繼承人的關係逐漸移動到管理階層,只要半年季折扣賣得不好,公司的人就會受到父親的命令,特別要她處理她在美國唸書時從美國學來的感恩節黑色星期五和聖誕節檔期宣傳。
“報告在那些檔案裡。”雷克根本就沒看,從助理手中接到就急著從英國趕來。
他只想找個正當的好理由來見她,差點讓他叔叔奪走他的公司還堅稱不知情的女人。要不是他讓叔叔措手不及,讓支援他的大股東達到完全出席,然後以臨時為由,閃電開完股東會,讓叔叔來不及說服還不確定的股東和破壞叔叔在預定會前大買股票的計劃,他搞不好現在正在想辦法阻止失去公司的職位。就像他當初用在襄雅身上的計劃類似。
他很難相信襄雅不想報復他,畢竟那家百貨集團是她生來就要努力維持的目標,在他介入之前並非經營得不好,只不過她雖然在公關和販售部分做得不錯,但沒看到自家公司的弱點,大公司通常不可能光靠自身資金都需要銀行財務週轉,她在財務週轉上出小問題就爆發大問題,而她可能因為她父親沒在財務方面出問題,就連想都沒想過那是問題。
由於雷克坐在書房桌子唯二的椅子之一,背對著書房門口的訪客椅,既然主人不介意,她就走到另一頭主人椅坐下,找到銷售紀錄翻開。
“其實你來搗亂之前,我本來打算不再與退貨商和折扣商做生意,直接學美國的競爭對手開暢貨店,但是我還沒有足夠的資金就被你破壞。”
襄雅很快發現英國總店銷售沒有澳洲分店好,最差的新加坡店因為是父親的第一家百貨,建築久遠已經不符合現今的潮流風格和逛街動線,父親把事業重心移到英國之後也不太關心那邊的營業額,要重建需符合當地政府嚴格規定,在新加坡鬧區把一整棟大樓打掉重建不會是容易的事,只要附近有人出聲抗議,工程調整和延期的資金她就調不出來,所以一直拖著沒處理。
“新加坡店的土地已經在洽談出售。”雷克看著她眼光掃過帳目時皺在一起的眉頭。
“那也好。”
“你不反對?”
“如果百貨公司還是我的,我會勉強經營與家鄉的最後一絲關聯,但是,現在純粹以做生意的商業角度,或許那是對公司最好的。”
“我去看過,建築物太老舊,最好是完全重建,不過很明顯百貨公司經營重心已經很多年不在當地。”雷克暗示新加坡店的關閉即將來到。
“你親自去看過?”她有點汗顏,她並沒有親自去看過,完全是屬下口頭報告和照片。
“那塊土地原本是在你私人名下,你對我的債務清償包括在內,所以現在在我名下。”
“也是,你對自己的財物很重視。”
“說說你對暢貨店的計劃。”雷克不想往令襄雅不愉快的話題前進。
“我也是想想而已,沒有實際寫下來或是做正式的規劃。”
“說來聽聽。”
高階百貨公司經營暢貨店在美國不算新聞,多年前來不及跟上這番風潮的百貨業這幾年經營都有些困難。
美國一家百年百貨才剛宣佈第二波關閉收益差分店的行動,與中國網路商城的合作也沒帶來預期收益。
他以為關襄雅會堅持走高階百貨路線,她又一次令他驚訝。
“我知道網路銷售部門業績不好,但是如果增加暢貨實體和網路商店,他們可以同時負責網路銷售。”
“但是英國已經有名牌暢貨中心,你要如何取得品牌的同意在自家銷售。”雷克不是百貨業專家,但稍有耳聞。
“我只賣百貨公司已經從品牌買斷的商品,如果需要的話,從品牌專做暢貨店的工廠買貨。”
“百貨折購季剩下的商品有些可退貨。”
“是的。我想現在可以的話,退貨是最好的選擇。依照合約百貨公司會因退貨損失一些錢,但是有些錢回來比沒有好。”
“你想開在哪?”
“從英國倫敦和美國紐約附近暢貨商場開始進入,現在自己找地建商場太花錢,也不夠快。”
“你打算何時開始?”
“由我處理?”
“我會提供需要的資金和人力。”
“有足夠資金的話,只需要你從百貨公司派人與商場談租賃場地,並選定地點和處理裝潢,還有與供貨商討論退貨和以後暢貨店訂貨事宜,然後把要放在暢貨店銷售的貨整理好從百貨公司送到店面和倉庫,這些由百貨公司原本負責相關事項的人處理即可。我們原本的網路商店倉庫和發貨中心就足夠。”
“我會請人去辦。”雷克承諾。
“這樣應該可以把折扣季賣不好和新加坡那邊的損失暫時止血,暢貨店如果可以趕工開幕,那今年底趕上節慶廣告也可以打出百貨公司暢貨店的名號。”
襄雅迷迷糊糊的醒來,她本來還坐在桌前趕工的,現在卻躺在樓上的床上。她推開棉被去找雷克。
她沒有找室內拖鞋就光著腳走出門,發現原本都緊閉的隔壁房間門竟然沒關好,還有燈光。她猜是雷克的房間,記得雜誌報導過樓上這層有幾間臥室和起居室。
她推開門走進去,浴室有水聲。
他今天來的時候看起來雖然有精神,不過大概在出發來找她前已經工作過好幾個小時了。淋浴似乎總是能讓他恢復精神和放鬆。
房間桌上有些資料夾堆迭。她好奇走過去。
企劃書已經寫好,印出來放在他房間桌上。
雷克是行動力很強的人,她早就知道。
“天,他是認真的,希望我不會害公司賠錢,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賠給他。”
正當她對自己說話的同時,她注意到另一個開啟的檔案夾,瞄過檔案標題,還來不及看清A4紙張上剩餘的內容,背後就傳出低沉的男人聲線。
“你不會的。”
雷克不知道何時走出浴室站在她背後。
他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大部分身體和頭髮還在滴著水。
他很明白關襄雅的信心完全被他打破,那是他原本的目的,因為覺得她不可一世,隨意操控別人的人生,但是現在他的確有點後悔。
“對不起,我一時好奇闖進來。”
“如果你自己送上門來我怎麼能拒絕。”
他手臂圈上她身體。
“雷克。”關襄雅試著推開他。
“不要否認你渴望我。”
“少往自己臉少上貼金。”
“是嗎,我有嗎。”
“當然有。”
“我們不應該......。”
雷克搖頭,拉起她的手,先去把房門關好,將她拉進浴室。
他將她壓到大理石牆上毫不客氣親吻。
他喜歡白色純棉床單。襄雅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雷克不知道跑去哪了。
襄雅昨天看到雷克房間桌上的檔案,那是私家偵探的調查,他應該已經知道誰推她落海。她沒想到開曼群島的房子有隱密的監視器,配合時間可以查出從海灘或是碼頭回到房子的人。
她穿好衣服走到他桌前已經不見那些堆得高高的檔案。
她不安的在早餐室裡走來走去,因為昨夜他什麼都沒提,所以有點奇怪。
“你在做什麼?”
“看風景。”
“很可疑。”
她知道雷克可能打算留下來幾天,她看見廚房準備法式方形甜甜圈,那是雷克最喜歡的甜點。
早上她回到房間已經整理過,房子裡的人知道她在主人房間過夜。令她臉上著火。
管家和廚子沒有像往常在寬廣明亮有面大窗戶開向溫室的廚房擺放早餐,是管家直接帶她到早餐室。
襄雅坐進他紳士的拉開的椅子。是傳統英國習俗主人旁邊的女主人位置。
桌子上擺好新鮮水果與現烤英式小圓餅麵包以及一些麥片,果汁瓶、牛奶瓶和咖啡壺也準備好,與一對骨瓷杯子一起靜靜坐在桌面。香蕉和草莓看起來都是進口貨。
“好像很貴。”白色杯子表面有浮起線條從杯底旋轉起到杯口的紋路,杯子看起有些透明,與杯子同款的盤子則是線條往外旋轉展開。
襄雅自認不是喜歡大肆採購奢侈品的人,是在百貨公司上班幾年給她好眼力。
“這個房子裡的東西都很貴,包括你。”
雷克把她關在這個房子裡就不能把房子借給他有錢的朋友來收費維持這座莊園。加上股東會的事,他不知道損失多少錢,加上招待那些股東很可能大部分是他個人支出,而不是公司,難怪他有點不高興。
“股東會......你損失了不少錢?”
“沒有,倒是花了不少錢拉攏股東。”
他拿起咖啡壺倒咖啡,他很不喜歡有人在吃飯的時候走來走去做服務。
“你要嗎。”
“不,謝謝。我喝果汁就好。”
“現在才小心翼翼會不會太遲。”
“你這個大忙人到底來做什麼。”
“公務。”他把裝小圓餅的小竹籃子拿起來。
“這裡?”這附近是法國的鄉村地區,既沒有辦公大樓,也沒有什麼重要辦公室。他要亂掰個理由也用心點吧。
“不行嗎?”他夾了一個小圓餅麵包,把籃子推到她面前。
“這是你的地方,隨便你。但是你不能一直把我留在這邊無所事事。”
“有嗎,昨天還滿有生產力的嘛,你睡著我把你抱到房間,你還醒來跑到我房間呢。”他拿起裝麥片的碗。
“閉嘴。”她想起昨夜的事。
“放心,沒人會聽見。”他拿起牛奶壺倒牛奶到碗裡:“不過你昨夜叫得滿大聲的,不知道鄰居是不是聽到了。”
襄雅把鋪在腿上的餐巾拿起來,正要站起來就被他捉住手腕。
“不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他把裝著麥片和牛奶的碗放到她面前。
“早餐吃完我就出去,不會礙你的眼,請你把印出來的企劃重新確認一遍,公司負責這部分的人你知道怎麼聯絡。”
“噢。”
雷克沒有再說話,邊吃早餐邊看平板電腦裡的英國報紙。
當晚雷克並沒有回來。房子裡的人顯得很緊張,但也沒人告訴她發生什麼事。不過他並沒有說何時會再來,所以她把企劃書傳真到英國,下半天就跟平常一樣在莊園裡到處走走,用雷克留下的筆電上網。
晚餐後她一如過去幾天,在有許多雷克收藏書籍的書房看書。然後回房間睡覺。
“襄雅。”
門外急促敲門聲和女聲吵醒她。
襄雅匆忙拉過隨意掛在椅子上的睡袍,穿在睡衣外頭,連帶子都來不及繫好,立刻拉開門。
“夫人?公爵閣下!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們。”襄雅匆忙拉著睡袍遮掩好,倉促行個禮。
被她稱為公爵的男人連睫毛都沒眨一下:“快把衣服穿好。你需要出門一趟。”
直升機在房子旁邊地上寫有超大H字樣的降落地點等待,叄人低下身子減少直升機葉片打來的風阻止腳步。
襄雅見另外兩人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直接詢問:“請問發生什麼事,兩位閣下要匆匆忙忙來找我。”
“雷克出車禍。”安瑜婕看理查沒有說明的意思,就開口回答。
“他誰都不記得。只記得你。”理查懶懶的語氣好像不嚴重。
襄雅知道有公爵身份的理查應該不光只是紳士具樂部的成員,還是雷克的好朋友。
“別騙我。”襄雅壓根就不信。
“你可以自己去問醫生。”
“他母親和妹妹呢。”
“也受傷,雖然不如他嚴重。”
“他妹妹不會喜歡我接近他的。”原來雷克出門很可能是去接他母親和妹妹前來莊園。
“請你說謊不對,但是他想見你。你對他復原有很大影響。我可以付你錢,但我想你應該不要。以未婚妻身份你有較多權利和自由。”
“襄雅。”他的妻子對她使眼色。
“好吧。”襄雅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棄說服她。況且她也很好奇發生什麼事,或是雷克根本是在假裝。
由於螺旋槳風切聲很大,說話幾乎要用喊的,襄雅把飛行戴的耳機重新在耳朵上放好。
襄雅看看坐在她對面的兩個人。
理查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安瑜婕力圖鎮定的表情有一絲不確定和不安。
他們好像不是在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