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雖然使江嘉言狀態稍好了一些,但長期的失眠還是導致她工作上頻頻出錯。
王之多次在會上點名批評她,可情況依然沒有任何改觀。
一份簡單的檔案在王之催了叄次後,她還是沒能交上。
“江嘉言,不想幹就走人吧。”王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東西摔在桌子上。
江嘉言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筆出神。
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左右看著兩人的反應。
萬輕壯著膽子開口,“王館長,學姐.....”
“你如果不想幹了也跟她一起走!”王之聲色俱厲。
關欣向萬輕使了個眼色,讓他按下肚子裡的話。
江嘉言這才動了動,她坐起身子將桌子上的檔案收拾好,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關欣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江嘉言正在收拾自己的桌子。
她忙上前按住江嘉言,不可思議地說,“江嘉言,不是吧你?”
江嘉言沒有回她的話,而是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繼續整理。
關欣將她收拾好放進箱子裡的東西又一件一件拿出來,“王之很明顯是氣話。”
“氣不氣話的也不重要了。”
江嘉言放進箱子,關欣拿出來。
“江嘉言,你在這兒幹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登頂了,館長明年退休,王之上位,你肯定是要去坐執行館長的位置的,你為什麼因為一個男人就這樣毀了你自己?毀了你的前途?值得嗎?”
聽關欣說出這樣的話,江嘉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看著關欣,“你覺得我這樣是在毀了我自己嗎?”
“難道不是嗎?”關欣氣不打一處來,“失戀了怎麼樣呢?你從前又不是沒經歷過。前男友是自己的上司又怎麼樣呢?實話實說,他公私分明,什麼人做什麼事他心裡清楚,面兒上擼了你主任的職位其實是為了讓你去更高的位置。你的前途一片光明,非得打成爛牌嗎?”
江嘉言沉默了很久,長嘆了一口氣,問關欣,“換做是你,你會像我這樣做嗎?”
“不會!絕對不會!”
“那就對了,因為你不是我。”江嘉言繼續低頭收拾東西,“我是個成年人了,我做一切的決定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必替我惋惜,每個人來世上一遭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你看來一片光明的未來未必是我想要的,而同樣的,你棄之如敝履的東西而我從沒得到過。”
關欣見勸不動她,也不再費口舌。
江嘉言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其中幾個箱子,有些書非常沉,她正發愁怎麼搬下去的時候,萬輕敲門來了。
“學姐,我幫你抬。”他走進來替江嘉言把箱子封好。
江嘉言沒有拒絕,她走前回身注視著自己空蕩蕩的工位,而後看了一眼關欣,“保重。過段時間一起吃飯。”
“江嘉言!”關欣喊她,“你確定?不後悔嗎?”
“有什麼可後悔的,一份工作而已。”她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她沒急著離開,去和其他幾個相熟的同事挨個打了招呼後才往停車場去。
萬輕幫她搬著箱子,幾度想開口勸阻她。
“用不著,我早覺得應該換一個地方了。”江嘉言將東西在後備箱放好,“行了,你上去吧。”
“學姐...對你而言這份工作應該是最重要的不是嗎......”萬輕問她。
江嘉言搖搖頭,“我以前以為我是個特別熱愛工作的人,但是後來我發現工作只是一個讓我避免直視自己人生的手段。”她回頭看著半知半解的萬輕,“你現在或許還沒辦法理解,怎麼說呢,我...我想去看看還能再做些什麼別的事情,多找些寄託才行。”
“學姐,王館不是真的想讓你辭職的,他只是...”
“替我謝謝他。”江嘉言開啟車門坐進車裡,搖下車窗跟萬輕告別,“保重。”
萬輕回到辦公室,王之正站在窗邊向下看。
他見萬輕回來,忙問,“她走了?”
“嗯,我幫她搬的東西。”
王之氣急,“我讓你去是去留她的,你不僅沒留住還替她搬東西!?”
“學姐說謝謝你。”
“謝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另外...她說想去做些別的事情。”
王之將憋在胸口的悶氣撥出來,叉著腰,盯著樓下看,而後又眺望著遠方,許久後說,“算了,隨她去吧。”
回到家,江嘉言將東西都放好。
屋裡暗暗的,已經很久都沒拉開過窗簾了。
江嘉言懶得收拾,她脫掉外套徑直上了樓,倒在床上,昏昏沉沉,閉上眼就頭疼。
她只能吞下一片安眠藥,蜷縮在床角合著眼。
江嘉言是在晃眼的燈光裡醒來的。
她翻了個身,看了看錶,“怎麼才睡了2個多小時。”她揉揉眼睛,開啟手機,發現十多個未接電話,看了看時間,猛地坐起身,頭暈目眩,“我靠,我睡了...兩天?”
廚房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
江嘉言僵直身體,有些不敢相信,她躊躇了半天,確認了的確是有動靜後,從床上跳起來,飛快地向樓下跑。
廚房裡閃著忙碌的身影,江嘉言來不及辨認就抱了上去,她趴在他的後背上,摟著他的腰,淚眼滂沱,“你回來了。”
當王之緩緩轉過身子的時候,她臉上換上錯愕的表情,鬆開雙手向後退了幾步,“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王之拿著鍋鏟,圍著圍裙,“你可真能睡,不是失眠嗎?睡得像是昏迷了一樣。”
江嘉言沒有好顏色給他,她原本激動的心情大大地落了空,再次有氣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沒事可以滾了。”
王之將圍裙摘下,走出來,“有事。”
“說。”
“先吃飯,然後去換衣服。”
“幹嘛?”
“快吃!然後快換!”
“不換!”
她幾乎是半拖半拽著被王之拉上車的。
“王之,你這樣我就報警了。”
“你放心,我絕不姦殺你。”
到了雪山景區,江嘉言坐在車裡,凍得哆哆嗦嗦。
“都開暖氣了,還冷啊!”王之將熱風開到最大,“再說了,你這不是還穿著厚棉襖呢嗎?”
江嘉言挖了他一眼,敞開自己的衣服,“穿棉襖是不冷,可我裡面穿的只有短T恤和大褲衩!”她抬起自己的腳,“和拖鞋!”她將棉服拉鍊重新拉好,“你有病吧?公園不能散心?爬什麼雪山?是要把我從山上扔下去嗎?”
“我讓你換衣服了,你自己不換的!再說了,殺你很容易,把你屋裡的煤氣開啟就可以了,犯不上跑這麼遠。”
“外行了吧,越是遠離受害者的生活環境,破案難度越大。”
王之換好門票,拉著慢吞吞的江嘉言,向山上走。
山上人不多,一眼可以望到頂,青黑的山頂蓋著皚皚白雪,像是巧克力聖代上一抹奶油。
山路倒也好走,木頭棧道的坡度平緩,一截一截向上延伸。
只是路程並不算短,而且天氣還陰沉沉的,陰冷的空氣中飄著雨點,遠處霧濛濛的。
江嘉言原本還在抱怨,眼下倒是安安靜靜。
王之低著頭走著,兩個人逐漸拉開了距離,一前一後地向山頂去。
眼瞧著江嘉言有些體力不支,王之突然開口“告別也要有儀式感一些。”
“什麼?”
王之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厚厚的棉服讓他看起來十分臃腫笨重,“告別!”
江嘉言跟上他的腳步,看著遠處的山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之抬抬下巴指了指遠處的山,“還要爬嗎?”
如果是半個小時前,她一定不會堅持,但現在,她點了點頭。
“那繼續。”
江嘉言攔住了要繼續向前走的王之,“我自己去吧。”
王之卻不同意,“那怎麼行,還有那麼遠,這麼冷的天氣,估計等下還要下雨....”
江嘉言抬手示意他別再說了,“我知道。”她看著遠處蜿蜒到山頂的路,“我想自己走。”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彎腰,重新系好自己的鞋帶,整理好衣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王之沒再堅持,說,“好,那你去吧,我在山下等你,注意安全。”他想了想又囑咐道,“鞋子可別丟了,等會兒下山還要拿著去跟小賣店的老闆娘換你的拖鞋。另外.....”他咬了咬嘴唇,想想還是決定跟她說,“如果覺得累了就休息,休息幾天就回來上班吧。”
“拖鞋是要換的,上班就不必啦!”江嘉言擺擺手,將他的話都扔在了身後的風裡,慢慢向山上走著,心情格外的平靜。
雨點飄在臉上,又冷又溼,她伸手擦掉。
一滴冷的,一滴冷的,一滴冷的,然後是一滴溫熱的。
不論是雨水還是眼淚,她都擦掉。
越近山頂的時候風越勁,她的步伐有些緩慢。
已經沒有別的遊客了,只剩下風吹著樹石的嘩嘩聲。
走到山頂的時候,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向山下望著。
她原本想叫出來,可最終只是呆呆地看著遠方。
因為寒冷,她止不住地吸鼻涕,撥出來的熱氣化作白煙,“從前我還不信什麼‘淨化心靈’一說,不過現在看來,是有效。”她自言自語,“我從前不是和他說過的嗎,我自己也可以。”
她伸出手,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笑著朝著遠方揮舞著雙臂,大喊道,“紀~綱!你能看到我嗎!我是江嘉言!上次!我還有話沒說完!感謝...感謝你出現過,不論你是誰、在哪,以後!以後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我!我自己也會好!好!過!”話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耗盡了力氣,她向後退了幾步,看著遠處,深呼吸。
雨小了很多,太陽有從雲層裡冒出來的意思,天空染上金色的邊兒。
江嘉言捋了捋頭髮,深吸一口氣,“我好了。”
我怎麼就寫不出那種又無力又悲傷又釋懷的那種複雜的心情呢!
有點難!
這幾章寫的我著實心情有點沉重,大概我情感太充沛但是又表達能力太弱導致的,寫的時候我眼前浮現這種告別的畫面,控制不住自己也想哭!唉!可就是寫不出那種感覺!!氣死我了!!
這樣說會不會好理解一些,江嘉言是把紀綱當已經離世的愛人一樣在告別的。
唉!!!我又想哭了!!!
!!!我想寫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