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曆未來的繁盛,是百姓安居樂意的根本。”
“你們一個個除了不可不能外,還會說什麼?撞柱子是吧?”歷無病冷笑一聲,“往那箱子上撞,這沾了你們攻訐功臣的汙血銀錢,百姓用起來才是大善。”
“撞吧。”
這下那些跳出來的官沒了聲,因為沒人攔著他們不說,真撞了箱子死了,那不是忠心耿耿以死諫言的忠臣,而是誣陷功臣的小人了。
這等汙名誰願揹負?
後來這一日便被記在史冊,対後世影響重大,哥兒自此後可科舉入仕做官,但前提是需要家族有対大曆貢獻,亦或者三名擔保人,可是鄉紳,或是舉人、官員都可,才可有了科舉的資格。
雖是比男子科舉有條件限制,但是這是踏出的第一步。
十日小朝會上,光武帝連發三道聖旨,其一哥兒可科舉入仕,政令頒佈,通告大曆。其二,封王堅為昭海伯。其三,立皇子歷天蒔為皇太子。
這下子,是大曆上下皆是譁然。
第251章 盛世一統36
玉米、辣椒、番茄……
內閣顧閣老又有的忙了。
此時快過年了,可顧閣老伏案几天,經常往工部去,叫了經驗老道的農工來,每日帶著過去幾年選的兩屆進士們急匆匆的出門,是忙不完的政事。
內閣中黃大人見人影晃動,還以為是人回來,而後才發現是他老眼昏花看錯了,不由看著還留在內閣伏案的幾人,恍惚中十分陌生。
這內閣竟都成了顧兆的天下。
全都是青年才俊,年輕氣盛風華正茂,聽著顧閣老排程指揮,而同他一起入內閣侍奉三朝聖上的老臣子,如今是退的退,病的病,莫名的黃大人心中也升起一股想退了的倦意。
這些年他看明白了,聖上信重顧兆,鬥不過的,如今還要立哥兒為皇儲,以待繼承大寶——
黃大人嘴上並未諫言,可心裡對聖上封歷天蒔為皇太子是很不滿的,這大曆竟要一個哥兒做皇帝,那能治好這個國家嗎?倒是顧兆家中哥兒科舉入仕,黃大人是看明白了。
聖上是借這次海上回來的大功績由頭,看似提黎照曦科舉,實則是給皇太子鋪路的。
罷了罷了,年後就告老還鄉。
……皇帝血脈不正,這天下是姓歷的又不是了。
像黃大人這般不滿的朝中老臣多得是,可拿著聖上沒辦法,如今的大曆是光武帝打下來一統的,國庫私庫豐盛,過去朝中科舉選拔,都是顧兆選的能臣,悉心培養到各處,不缺錢不缺當官的,還能拿什麼要挾?
時日匆匆,到了過年。
告老還鄉的摺子多了不少,顧兆全都遞給歷無病處理,看是挽留然後批准,還是直接批准不搞場面,這都是帝后決定。如今天寒地凍,京裡下了幾場雪,京郊溫泉莊子工部的實驗大田還在看海上帶回來的種子苗苗,顧兆把專案交給底下人辦,終於能過個好年了。
黎府熱鬧多了。
王堅沒回去,天寒下雪,乾脆留在京裡,等年後開春回去,倒是孟見雲隊伍護送到了,沒怎麼停留就啟程回家了。
李霖和元寶在的地方,對孟見雲來說才是家。
過年要回家一家人團聚的。
“京裡寒冷,氣候你要是不習慣了,就同我說。”黎週週跟王堅道。
王堅笑說:“是冷了些,之前出海什麼都見識過,現在倒是身體皮實,什麼都能扛過去。”
“都到家了,可別扛了,該休息休息。”黎週週道。
王虎在一旁就說:“就是就是,俺就這麼說的。”話剛說完,就被王堅看了眼,王虎立刻老實巴交嘿笑一聲,說:“俺家老闆說啥就是啥。”
“……吃東西吧你。”王堅把剝好的栗子給王虎,“我不吃了,太甜了些,你吃。”
這是王虎剛給王堅剝了一碗,如今剩下來的,全進了王虎肚子。
黎週週看兩人相處坦然又帶著親暱默契,是真的為王堅高興。
兩人是在船上拜了天地大海結成了夫妻的。當日海上遇難,九死一生的活了下來,後來就成了親,沒吹吹打打,沒三書六禮,有的就是兩人生死交付後的真情,抵得過世俗種種規矩。
後來外頭傳教的說,海有海神,倆人婚禮就是海神見證祝福的。
是另一種的浪漫。
黎照曦可喜歡來王堅哥哥這兒聽故事,全都是外頭來的故事,對此很好奇,可惜他今年春要科舉,不能天天扎這兒聽故事,只能帶著小思源去複習。
“你們好好考,考完了,我跟你們好好講。”王堅說道。
“哥你和虎子哥不走嗎?”
王虎笑說:“俺家老闆說了,不著急回去,放心吧。”
黎照曦這下放心了,拉著思源專心備考——
哥兒可科舉仕途此令一出,不用想也知道天下讀書人會說什麼,不外乎就是哥兒科舉做夢,等確認是真的,便有瞧不起哥兒的讀書人惱羞成怒氣急敗壞說些,哥兒能做文章滑天下大稽如何如何。
這聲音京裡就有。
歷無病是較這勁兒的,當即是發了令,言黎照曦雙親於社稷有功,免了黎照曦童生,直接鄉試會試。
正巧光武十年就是科舉年,正巧三月春寒就能考秀才了。
梁思源還要考童生試,不過思源不怕,他怕福寶哥哥緊張,外頭現在都打賭,賭福寶哥哥考不贏丟面子,思源氣的不成,不敢跟福寶哥哥說這些,主動說他今年也考,要和福寶哥哥一起復習。
於是倆現在鑽一處讀書了。
“你別緊張,以你這水平,童生是準準的。”黎照曦安慰小思源說。
思源乖巧點點頭,說:“福寶哥哥也是。”
“我覺得我挺厲害的,但是沒考過,不知道其他人水平在哪。”黎照曦是自信的,但第一次科舉,還是阿爹換來的機會,不緊張是假的。
顧兆幹了這麼多年閣老也不是吃白飯的,就說他在位快十年了,幾屆的一甲試卷都是他看的定的,這些人又到了他手下幹活。
“爹給你看,保證沒錯。”顧兆是這麼說的。
黎週週:“相公,你給他看,那是看什麼都好。”
“那自然了,我們黎照曦是一頂一的好。”顧兆老父親驕傲自豪。
黎照曦:……噘嘴。
“爹!你好好看認真看。”
後來這法子不成,當爹的對孩子有濾鏡,還是有下屬遞帖子要來府上拜年,顧兆才想起來,說:“正好了,爹把過去幾屆一甲全邀到府上,還有你那些文章做的好的朋友,全叫過來,咱們辦個交流會,你們好好聊聊,讓他們看。”
黎週週也覺得這辦法好。
這事後來傳出去了,自是有讀書人酸溜溜說道兩句,意思這麼多錦繡前程的文官去給一個哥兒看文章,真是白瞎浪費了,還有民間諺語說狗肉端不上席面——意思黎照曦一個哥兒,就是得了這麼多大佬補課看文章,一朝一夕,也不可能考上的。
讀書那是要苦讀,要十年如一日的。
哥兒就不是能做官的料子。
“聽聞閣老家的哥兒最是驕縱,之前打馬蹴鞠出去遊玩蛐蛐,哪樣都沒落下,根本不是認真讀書的人,如今卻跑來還說科舉,怎麼的,難不成他還想做官不成?”
“都這般年歲了,考什麼科舉,不如嫁了人安安分分的。”
“那定安伯也是,既是已經定了親事,為何遲遲不結親?莫不是眼饞這黎府風光,心底又嫌棄不願娶黎府哥兒?”
“這你就是說胡話了,一看就是沒見過,定安伯對黎府公子再好也不過了,鞍前馬後的,陪著出街遊玩,只是為何不成親,我也不曉得。”
“聽說黎府公子已經二十八九歲了——”
“又是胡說了,人家過了年才二十三歲。”
“都一樣都一樣,這般年歲還不成親,老大哥兒的。”
“那就不是你我能操心的,反正黎府公子吃黎府的,又不是吃你的,急什麼。”
民間是說什麼的都有,不管是吵得、支援的、看熱鬧的、不屑的,反正該說不說,都盯著三月春的院試。
與黎照曦一屆赴考的,那是暗搓搓火藥味好勝心更強,非要蓋了這位‘第一科舉哥兒’風頭,讓天下人看看,讀書科舉功名,還是男子更強。
終於到了院試日。這屆的科舉,顧兆是半點手不沾。
這日天不亮,黎府幾處院子就點了燈。黎大是半宿都沒睡好,早之前還去郊外廟裡給福寶求了福,如今穿了衣裳,問了時間,說:“福寶那兒亮了沒?沒亮先別驚動,讓他多睡會,不著急還早。”
“老太爺放心,府裡上下都吩咐過了。”
“兆兒和週週院子呢?”
“也點了燈。”
黎大點點頭,知道這倆也同他一樣睡不著,起了個大早。
時候差不多了,該出發了,不止是黎府出動,門前一排排的馬車早早等著,定安伯府的、順親王府的、嚴家的、梁家的、鄭家的、黃家的、陳家的、金家的……
來的都是各府的同黎照曦一輩的——還有表弟堂弟,大早到了黎府門外,也沒敲門叨擾,就排著隊在外頭等候,等車馬多了,下了馬車一同閒聊兩句,只是說的心不在焉,都等著裡頭的動靜。
等黎府大門開了,馬車備好了,出來人時,雙方打了照面——小輩們上前作揖行禮的。
林康安最是心機,叫了岳父。
顧兆對此等小手段不放在眼中,都是他玩剩下的,不過小林這危機感有些過頭了,在場的除了小黑、思源、歷延綿外,都已經定親成親,孩子都有了。
不至於的。
昭州三傑那三位——陳十七、黃郎溪、陳慶恩,這三位就是福寶童年玩伴,是堅實的友誼。至於沒成親定親的,那更不提了,小黑對外是小狼狗,可在黎照曦眼裡,只有小狗二字了,雖說痞帥痞帥能唬人。
顧大人看在二哥的顏面上,用詞修飾,沒用‘賤嗖嗖’三字。
人到齊了出發去考院吧。
太平正街上的馬車見過氣派隊伍壯大的,但沒見過是幾家合起來的,還都是京裡有了名的門第,圍觀百姓瞧著熱鬧,問:“……怎麼這麼多家一道走啊?”
“今日可是院試日子,黎府公子要科舉的。”
“就是第一個哥兒科舉的黎照曦?”
“可不是嘛,還能有誰。”
於是一道瞧熱鬧,還有數車馬人家的,百姓聽得連連咋舌,這位小公子科舉可不得了了,這麼多人送。
到了考院門口。
苟貴也在,還有一頂素色再尋常不過的馬車,不過看周圍便衣侍衛,還有苟貴那警戒模樣,就知道車馬裡坐著有誰了。
“福福哥哥!”小柿子先從馬車裡跳下來。
苟貴看的驚心膽顫的,“誒呦我的少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