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照曦聽了連著點頭,“知道知道,最早還沒這麼多花樣,我們在外頭踢球太熱了,我爹去他家買水……”
叔侄倆說的就嘴饞,當下要下人做綠豆冰來喝,黎照曦還吩咐:“加牛乳和蜂蜜,我也試試。”
“多來點蜂蜜。”元寶說完,“叔叔,多來點吧?你別跟我阿爹說好不好?”
黎照曦一聽小侄兒要求,這也是愛吃甜的,一副長輩做派說:“今天可以,不過以後不能多用,吃多了甜食要壞牙齒的。”多開明又成熟穩重的長輩呀!
“我知道,阿爹也跟我這麼說,還說小叔叔愛吃豆沙包,以前早上吃三個,爺爺怕你牙壞不讓你吃這麼多。”
黎照曦:……你這小孩怎麼什麼都知道呀。
後來宮裡放了假——聖上要辦大宴,還有黎照曦心思也沒在學堂了,太傅們乾脆就應了康景帝傳下來的習慣,七月放農假。雖然滿勤學殿的學生除了黎照曦就沒一個會務農的,怕是麥子苗和雜草都分不清。
放了假,黎照曦就帶著元寶到處玩,去踢球,去逛街,把昭州衣裳拉了出來穿,頭髮是高馬尾戴著小元寶送他的珠子,一甩一甩的,還去了天橋,給元寶買糖人。
小黑最近是樂不思蜀,天一亮就往黎府跑,找老大哥和小侄兒玩——他自認也是元寶的長輩。因為他叫老大哥,元寶是老大哥侄子,那就是他侄子了。
元寶倒是不介意這個,因為收了小黑叔叔的見面禮。
於是太平正街上多了不屬於京裡的風景,高門大戶府邸出來的少爺、哥兒,皆是一身‘奇特’衣裳,打馬上街,往人聲鼎沸熱鬧的天橋去,半點都沒遮斂含蓄,什麼帷帽不戴,什麼轎子馬車不坐。
如同男兒郎一般出街,坦坦蕩蕩光明正大的。
就是連順親王府的少爺、小姐都出來了。
京裡百姓一見,誰還能不知,這就是顧閣老家的獨哥兒,也只有這位才能攢出這樣的局,高官大臣家的孩子,連著皇家的孩子,也是跟著一起玩,簇擁著,是人群中最中心的人物。
“思源,你聽,是不是蛐蛐叫的更亮些?”
梁思源仔細聽,分辨不出來。歷朝思就說:“全買回去就好了。”
“那不行,我這個月買的東西多了,零花錢快花完了。”黎照曦仔細對比,還讓元寶小黑聽聽分辨。
歷朝思撇撇嘴,說:“本小姐給你買了。”
“不要,我就要挑個閤眼緣的。”黎照曦直接拒絕。
歷朝思臉就臭了黑了,旁邊歷延綿見了偷偷笑,他阿姐就是這般,想對黎照曦好,每次就法子不對,歷朝思一扭頭看歷延綿,“你在笑我?”
“沒有沒有阿姐。”歷延綿立即搖頭。
歷朝思打不了黎照曦,還打不了這個弟弟了?當即就敲了腦袋一下,惡狠狠說:“全給你買了,讓黎照曦沒得挑!”
最後蛐蛐自然沒全買,歷延綿好說哄了他阿姐,只買了一個。
黎照曦選好了叫的響的,還給元寶付錢買了,回頭跟思源和小黑說:“等下個月我零花錢到了,我再給你倆補上。”
“好。”思源笑的軟軟的點腦袋。
元寶把手裡蛐蛐籠子給思源哥哥,說:“我們一起玩吧哥哥。”
“好。”
回頭黎府黎照曦院子蛐蛐叫個不停,到了夜晚都叫的響。
顧兆知道今個黎照曦帶元寶和小夥伴們出門去天橋了,此時聽著蛐蛐聲,睡不著,面上還挺得意的,大夏天也不嫌熱,湊過去挨著週週胳膊,說:“咱家黎照曦終於學會玩蛐蛐了,有點京中紈絝少爺模樣了……”
“……”黎週週哭笑不得,沒見誰家當爹的像相公這般,盼著孩子嬉戲玩鬧。
顧兆一眼就看出週週心裡所想,說:“玩玩嘛,咱傢什麼家庭,就是荒廢一兩年也是使得的。”
不急不急,孩子還小,一切都好。
第248章 盛世一統33
八月中宮裡舉辦慶典晚宴,正巧前兩日下了兩場瓢潑大雨,一下子涼快不少。這次晚宴是慶功宴,主要是給武將士封賞的,地點就定在太極殿前頭一片廣場上。
早上時太監們就拎著水桶一遍遍刷洗過太極殿前的石板。而後是佈置宴會場景。
以前宮裡也辦過大宴,不過是前朝後宮分開來的,到了光武帝這邊,前朝後宮都放一起了——後宮就皇后一人。於是光武帝下了令給內務院,說一起辦了。
“什麼意思這是?”內務院小太監還迷糊。
他師傅拍了下小太監腦袋,說:“就是面上意思,什麼意思。”
“啊?師傅,這可不合規矩——”
“你是不是不想要腦袋了?這宮裡的規矩是什麼?那就是主子。”
聖上願意如何那就如何,什麼時候輪的到他們做奴才的說話了?於是整個太極殿前佈置起來,是看著特別隆重氣派,因為位置多、人多。
到了這日,下午四點多就有人進宮了。
黎府也在收拾。
黎週週穿的是誥命服,還是顧大人所說公家情侶裝那身。到了李霖這兒,因他還沒受封賞,沒有誥命服可穿,前幾日就問阿爹,穿什麼合規矩。
“正式些就好,別緊張,這宴會是喜宴,聖上皇后都是仁厚人,不會因為穿什麼衣裳去苛責什麼的。”
至於言官,還不至於因為霖哥兒裝扮挑刺的,孟見雲可是為大曆一統幾次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的,要是因為其夫人衣著被參,那就要被天下百姓恥笑和罵了。
“那阿爹,我也跟您穿一樣男式的袍子?”
“可以啊。”黎週週跟霖哥兒把規制說了,像是繡的仙鶴和靴子底厚度還有紅線不能用——“今日宴會結束了,想必你也能用上了。”
霖哥兒笑的溫和,說:“之前老提心吊膽擔心他,其實穿不穿誥命服我都無所謂,他平安就好。”
“知道,小霖哥兒最乖最疼小孟了。”黎週週打趣,末了說:“以後也不必分居兩地了,恩恩愛愛的廝守。”
霖哥兒臉升起薄薄紅暈了。
能入宮的夫人都是有誥命品級的,自然也有沒品級的像是今晚的主角們,那就是武將還有一些在戰場上立了幾次大功計程車兵家屬,這些才是今晚的中心。
其他京裡高官貴婦都是點綴陪襯的。
不過能入宮,這種場面露臉,可以說是光武帝時期京裡得聖上看重的風向標了,像是林家就沒資格入內,不過長泰公主來了。
林康安去年去的戰場,立了兩次大功,還是至關重要那種。
京裡貴婦們見林康安立功,這次要得封賞,自然是酸,背後就說:“以前還真以為公主疼愛兒子,沒成想戰場那不要命的地方都讓兒子去了。”
“鬧不好真是要拿性命換富貴的,長泰公主真是心硬啊。”
意思為了林家前程這麼博。說是笑話,實則背地裡都酸著,恨不得自家孩子有這個出息能力,讓她們也能進宮露臉。
“容家這不也出了個。”
“你說容二郎?那可真是沒想到,說起心硬,長泰公主可不及容夫人,為了自家前程,送她家二郎過去,要知道,容二郎以前在京裡可是遊手好閒四體不勤的。”
有人便替容夫人說話,“那可能也不想的,誰讓他家四郎突然得了病沒了,不然這機會容四郎去定是大放光彩的。”
幾人一聽紛紛贊同點頭,當年容四郎風姿京裡誰能不知?
可惜,竟是得了惡疾早早去了。
“不過話又說起來,你們覺不覺得皇后同四郎……”很相似?
“是相似,這天下人這麼多,幾個相似的也不算什麼,要真是容四郎,容家不得早早貼了上去攀上榮寵?能像如今一般,眼睜睜看著黎家出頭?”
倒也是。
幾人便不提了,換了別的話題。
且說這次入宮也有容家,容二郎確實是廢柴,就算是送戰場,心裡對家裡父母有些怨懟,可這些怨懟不能讓一個成年許久,過去遊手好閒拎不起什麼重物的貴公子搖身一變成了戰神。
剛開始那邊將軍因為容家關係還多番照顧容二郎,後來情況複雜多變,即便這樣,容二郎被意外突襲,差點沒了性命,多虧歷無病當時救下了,不然早都沒了。
再後來,孟見雲接手戎州這邊後,成了最大將軍,就把容二郎安排到管糧草運輸、還有後勤的,不讓上戰場了。
容二郎保全一條性命,如今大曆一統,戰事結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然是要封賞的。
不過今日進宮的就容二郎及其夫人了。
人到齊了,便是寒暄客氣交際。大殿前的位置佈置,一邊是女眷貴婦,一邊是男子官員,分三排落座,一桌兩人,中間是歌舞表演地方。
容二郎位置不算靠前,第二排有些末等。
等夜幕降臨,早早點了燈,聖上皇后到,眾人起身行禮,等再次坐定,容二郎早早聽說當今皇后姓容,也叫容燁,如今躲在人群中,偷偷看了一眼,儘管是距離遠,可容二郎一眼就認出來了。
就是容燁,他那四弟。
容二郎再看聖上親自執壺給皇后倒酒,有些明白過來,當日還是皇子的聖上為何救他性命了。原來如此。
他不再多看,就當不認識皇后,容家的容四郎早死了,只是喝酒吃菜時略痛快了些,心情也好,大口吃菜,容家想要的富貴榮寵,如今哈哈哈……
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光武帝不愛講話,行事利落乾脆,說了兩句就讓痛飲好好吃,今日在座的武官聽聞,也不再拘束,對著聖上更是忠心、喜愛。
這天下,是聖上打下來的,是聖上結束了戰爭。
之後就是封賞了,捧聖旨的太監就六人,苟貴開始念,從小到大的念,一張聖旨上出現十多人,什麼賞金、田地、屋舍,還有武官品級的,再後來就是官位提了,再再後來就是封爵的。
容二郎得了一座宅子,讓他去戶部報道,是個正五品的官。
挺好。
孟見雲封了鎮南公,子嗣可襲爵,其夫人一品誥命。
有的封爵是當爹的有,子嗣不能襲爵,或是有的可襲但是要削,現如今大部分是第二種,家裡孩子能繼承但是每繼承一次要削一等,最厲害的就是子嗣可襲,不削。
不過最後一種大曆是沒有,之前歷史上有很少。
孟見雲這個爵位屬於第二種。
這下可驚了滿場文官了,來時猜想到了,孟將軍肯定要封爵位,只是有了顧兆黎府這個鎮國公前,孟見雲乃其義子,不可能再封一個公了,最高頂了天就是候。
結果還真是公。
封了爵位,還有領地,就在戎州兩郡和以前蕃國如今打散開成了三個郡,就在那邊交接處再深一些。
林康安也封了,不過爵位低,是個伯,成安伯。
……
夜色深了,熱熱鬧鬧的皇宮也安靜了。
宮門口,各家的馬車早早等候來接,黎週週上了馬車,跟候在馬車旁的小孟和霖哥兒說:“天色晚了,回去就早早歇息,明日也不用來我院子請安問好,咱們家沒這麼大規矩。”
“知道了阿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