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底氣迴歸。
“表哥餓了能直接吃。”
沈嫿:“既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藏了。”
她抬著巴掌大精緻的小臉:“感動嗎?”
崔絨不可置信:???這個馬屁精。
女娘望著你時,眸中似藏了一把璀璨的星火,熠熠生輝。卻灼熱燙人。
崔韞指尖摩挲著那個漾字。
“感動。”
他嗓音淡淡,無情的撕開沈嫿畫的餅。
“表姐剝的南瓜子仁,絨姐兒剝的花生,沈娘子提供的荷包。”
荷包怎麼了?若拿去賣,可值千金。
宣嬡和崔絨出力,她出錢。
也沒錯啊。
“二叔,你別被她矇騙了。明明是她自己要吃。”
“她為了討好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明明好好長著手,又不是廢了。”
崔絨積怨已久:“瓜子剝不了,花生剝不了,我看她吃飯都要人喂。”
她小嘴叭叭說個不停。
沈嫿柔弱,她抬手捂著心口處配合道:“的確吃飯要人喂,看來又得麻煩小郡主了。”
崔絨:……
她承認,她的確鬥不過沈嫿。
宣沉見崔絨這般,眼底的陰霾也散了些去。
可有些事,的確該儘早決斷。
“阿姐。”
“隨我去母親院子。”
宣嬡的面色倏然蒼白。她其實不傻,這幾日被留在家中,父兄多次議事,就察覺出不對勁來。
宣沉看向沈嫿:“沈娘子不若也一道?”
沈嫿有些錯愕,不等她迴應,就聽身側崔韞淡淡應了一聲。
宣沉同宣嬡走在前頭,沈嫿和崔韞落後好幾丈遠。
沈嫿遠遠的瞧見宣沉同宣嬡說了什麼,宣嬡抬手拭淚。
宣家婚事已過,崔宣氏,喬姒久久不曾歸府,崔韞三番四次來宣府,如今更是有久住之象。
女娘抿唇。
宣嬡這人其實很不對勁。
身側,牽著崔絨的崔韞低頭去看小女娘喪喪的揪揪,半響哂笑一聲。
崔韞溫聲:“手剝疼了?”
崔絨可委屈了:“沒有。”
“我只是心裡堵得慌。”
沈嫿的思緒被打斷。
沈嫿沒忍住:“哈!”
崔絨幽怨:“得,更堵了。”
“沈娘子。”崔韞喟嘆,忽而出聲。
沈嫿看他。對上崔韞深不見底的眼眸。
“你及笄了。”
而崔絨才六歲。
崔韞說著話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沈嫿好似很少能看到他真正的情緒外露。她經不住的想,如若這是年少的崔韞會如何。
大抵懶懶散散將公子哥的矜驕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會嘴裡擒著笑說。
——同我委屈又什麼用?
——沈娘子,絨姐兒到底不如你,她臉皮薄,你好歹也給她留點面子。
崔韞沒有情緒:“你同她一般大?”
沈嫿癟嘴:“嗯。”
“那你可能不信。”
她低頭去踢地上的石子。
“我就是長的著急了些。”
崔韞止步。
“看不出來。”
他淡淡道:“我以為沈娘子是到了能嫁人的年紀了。”
——
這廂,宣父宣母早已等候多時。
宣母宣鄂氏坐主位,宣父永昌伯背對眾人負手而立。
屋內,氣氛凝重到詭異,壓抑的讓人沉不住氣來。
崔韞入屋前,妥善將崔絨交給影五,他對崔絨交代幾句後,影五帶著不太高興的小女娘退去隔壁用膳。
崔韞這才帶著沈嫿入內。
沈嫿見眾人齊聚一堂後,眸中閃過微微驚訝。然後被安排在喬姒身側坐下。
她對面坐著的女娘,正是宣沉新婦——溫國公府的娘子。兩人先前在姬紇成親那日,也有過一面之緣。
宣溫氏見沈嫿後,有些驚訝。很快她收好面部情緒,對沈嫿稍稍點頭,以作招呼。
沈嫿不失禮的清淺迴應。
人到的太齊了。可見宣嬡身上的事不容小覷。
以至於讓沈嫿恍惚。
宣家可真不把她當外人。
女娘心尖滾燙,正襟危坐的充當一份子。
宣鄂氏總算髮話了。
她細細的看著宣嬡:“我們商議過了,今日把你叫來,是想你自個兒做決斷。”
她沒廢話。
“重秉文養在外頭的小賤蹄子,亂棍打死,用草蓆一卷扔去亂葬崗處置,你覺得如何?”
宣嬡心口一跳。
“阿孃。”
她不忍心道:“她還懷著身孕。”
“就是她懷著身孕!”
七個月,宣家上下被瞞了七個月。
重家真是太大的本事。
“幾棍下去一併打死,難不成這孽種你還打算讓她生下來?”
“他重家敢這般行事,如此噁心人,我宣家自敢洩憤。”
宣嬡眼圈泛紅,她不善言辭。
她怯怯道:“人命可貴,不該如此。”
宣伯公沉沉嘆息:“的確如此,稚兒尚且無辜。大人的恩怨,怎可讓他揹負。”
他也是不贊同的。
他是文官,迂腐了一輩子。
何止是宣家女性子軟,宣伯公亦是如此。
“你住嘴!”
“當初就是你說重家千好萬好,如今是我嬡姐兒受了罪。無辜?管他是男是女本就不該存在。誰比得了我嬡姐兒無辜?”
“成親多年不錯,宣府給的夠多了。他呢,他又做了什麼噁心人的事!”
重秉文若硬氣些,說要納妾,宣鄂氏沒準還敬他是個男人。宣家有怎會不肯?偏偏他窩囊,還要裝情深的模樣,又自以為是妄圖將宣家刷的團團轉。
宣伯公見狀,蒼涼坐下,不再多言。
說到底,他是最心疼女兒的。這幾日沒一個安生覺,好似有人在耳旁一直反反覆覆的說著。
——你的嬡姐兒,被你親手給毀了。
是他識人不清。
崔鄂氏平復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