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崔韞也不問了。
他全部看了一番後。改了五處後,從第三頁起,一路往下劃。
沈嫿攥緊小拳頭。
最後,就見崔韞在末位處留下一物。
她看過去。
是她夜裡總要抱著睡的兔兒玩偶。
沈嫿突然又沒脾氣了。
崔韞將名單交給倚翠:“收拾出來。”
“是。”
女娘懨懨的倒在椅子上。惆悵的看著房梁。唇一張一合翁動。
“沒了,都沒了。”
————
很快,一輛輛官員馬車跟在皇室馬車後,隊伍長的探不了盡頭,出了盛京。
陽陵侯府的馬車寬敞,沈嫿在角落吃著點心。
‘砰砰砰’有人在敲打車門。
崔絨跑過去,撩開車簾。
姬紇眼眸微挑:“我就知這次你二叔定又帶你。”
他騎著馬,與馬車同速,又有些意外的同車內的沈嫿打了個招呼。做好這些,他躍躍欲試。
“崔韞!出來騎馬啊!”
“你又不是養胎的婦人!”
車簾大開,風捲著寒氣,捧著書的崔韞稍一抬眸,對上姬紇的眼。
“須看顧家中女眷。”
崔韞輕笑:“七王爺同王妃新婚燕爾,合該多陪陪她。”
心窩處最脆弱的地兒,你時不時都要拿出來捅一捅是吧。
姬紇:……
他就是同樂伽一輛馬車,彆扭不已這才出來騎馬的。
傳聞的樂伽多情柔媚,這才將其兄長迷的丟了魂,可相處下來,姬紇知,她也就長相柔媚,卻是個缺心眼的。
上回失身一事,她才是受害者。卻有人指著她的鼻子罵。
她也不反抗,只是老老實實聽著。
別人罵一句,她真切的嗯嗯一聲。
得知此事,姬紇氣急。
——你就站著讓她罵?
樂伽公主用蹩腳的口音:“啊?那就是在罵我嗎?”
她沒聽懂。
她以為這是跨越兩國,語言不通的還能交流。
姬紇:“說的誰沒有家眷似的!”
崔韞看似恭敬,可神色卻淡淡:“絨姐兒,放下車簾。”
崔絨顯然很聽崔韞的話。
姬紇氣的直抽抽,轉身找了姬謄。
姬謄的馬車是隊伍裡最不起眼的,很好找。
“三哥,坐車裡有什麼意思,不如策馬來的暢快。”
姬謄羨慕的看著車外騎馬的姬紇,復他又搓了搓手指,支支吾吾的低著頭:“上回碰馬還是十多年前,我怕是不會了。”
“君子六藝早已還給了夫子。”
“字都識不得幾個了。”
姬紇難受不已,當年姬謄本是皇子裡頭最出色的一個。眼下隨意指一個世家公子都比他強上百倍。
“你也別太氣餒。”
“刻苦刻苦就追上姬霍了。”
他說:“在國子監時也慶幸有他墊底。”
“他倒是識字,但也只有去花樓點女娘牌的時候才用的著。如此想來還不如你。”
第276章 漾漾還是漾漾,阿兄……還會是以前的阿兄嗎?
車輪滾滾,為了趕在天黑之前進驛站,午膳都是在馬車裡用的。
便是天橫貴胄都能忍受,那些沒吃過苦的世家公子哥兒同嬌生慣養的女眷又怎敢有怨言?
好在馬車內墊著厚厚的褥子,一路也不見顛簸。
崔絨苦著一張臉,委委屈屈的做崔韞佈置下的功課。她時不時摳一下茶几,時不時又發一會兒呆。
反觀一旁的沈嫿。席上放了本繡法典籍,有一下沒一下吃著新鮮的瓜果,好不愜意。
可她的心思早已飄到千萬裡。
崔韞食指彎曲,對著茶几敲了敲。
崔絨連忙去看題。
崔韞監督崔絨的同時,留意到女娘的漫不經心。還不等他過問,沈嫿便湊近。
“謝世子這些年戰功赫赫,前有平定西北戰事,不久前又將善城奪回,接回質子。我聽聞一同作戰的金小將軍這次歸來,已被加封進爵,徹底光耀金家門楣,謝家那邊怎麼不見官家下詔書?”
崔韞的眉稍稍攏起。
早些年謝珣跟著金小將軍平定西北戰事舉國歡慶,可官家又如何願意目睹第二個崔暘出現?
起先,由金小將軍打頭陣。可最近幾年,謝珣的風頭已經高過他了。
“封賞一事本定在謝珣剿匪回盛京入宮述職時,可在前一日,輔國公曾為此面聖。”
沈嫿聽的很認真。
崔韞見她對此事感興趣,也便繼續道:“輔國公府只謝珣一脈。謝家不願再見他上戰場。有意讓其在盛京謀職。”
後,五公主宴席又出了事。爀帝近些時日仍舊在頭疼權衡。
一面收了謝珣交出的虎符,對其和顏悅色,一面又不願將盛京的好官職撥給他,卻又怕惹來非議。
這時爀帝的權利再也不是六年前的達到頂峰。
“真的?不再去戰場了?”
崔韞淡淡抬眸,凝視過去。
女娘很快收斂好情緒。用相當不在意的口吻道。
“如此也好,戰場上到底刀劍無眼。”
崔韞淡淡的用鼻音應了一聲。
沈嫿見他興致不高,也就沒再問。昨夜無法入眠,眼下興奮勁兒還未散。可到底困極。
車廂內很快恢復了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絨揉揉泛酸的小手,將功課交到崔韞手上。
馬車稍稍一抖,對面不知何時睡去的女娘身子往右側斜。還不待思考,崔韞已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沈嫿的身子。
車廂空間大,怕是也有數個時辰才會到驛站。
崔韞男子有力的手護著她的背,一路朝下又圈住腰身,這是一種極為親暱又佔有的姿勢。下頜抵著女娘的頭,再去檢查小女娘的功課。
崔絨也沒覺得不對。
她雙標。
二叔做什麼都是對的可若沈嫿這樣抱崔韞,她就會罵她。
這會兒胖乎乎的小手去拿沈嫿吃瓜果的盤子。
小女娘癟癟嘴,
“哪家表妹做成她這模樣?”
“我看她是橫到不行了。也不給我多留幾塊。西苑的薛疏月見著我,哪回不是畢恭畢敬的請安喊郡主。”
她說這話時,沈嫿其實已轉醒。
她眸光微顫,這種姿勢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就忍著沒睜眼。
“二叔您也不該見我同她還算交好的份上便對她過度照顧!”
沈嫿:?胡說八道!
崔絨:“誰家不喜那些又乖又軟的妹妹。”
這一句話到底讓沈嫿分了神。
她不免想起了沈墜。
沈墜便是又乖又軟的。
當年,沈雉對她多有照拂不說,便是自己都忍不住對她好。
可……阿兄明明死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