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嬡:!!!
她細細的看著眼前二人。
男子疏離淡漠如皎間月,風姿冰冷列松如翠,女娘嬌柔婉轉間明媚生暈。
一靜一動間,好似一卷靈動相配的畫卷。
崔韞沒說公務,只是同宣嬡說了幾句話後,再對沈嫿道:“這幾日在宣府住下,我有事去尋宣沉,你在此處陪表姐,晚些我再來帶你去阿孃那邊用膳,可行?”
崔韞都為她入宮收拾爛攤子了,只要不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沈嫿都會答應。
她答應的很乾脆。
女娘會闖禍是不錯,可她本性純良,宣嬡不是陽陵侯府內那些心思頗多的表姑娘,崔韞自然不會擔心沈嫿轉頭騎到宣嬡頭上去。
畢竟,喬姒就是例子。
而且,沈嫿再傲慢,可她卻好似很吸引女眷的喜歡。
崔韞一走,屋內少了個人。
宣嬡正不知如何同沈嫿相處時,就聽女娘自來熟的喊她。
“表姐,有茶嗎?我可渴了。”
這是真話。
“……有。”
宣嬡忙招呼沈嫿入座。
沈嫿坐下,她端著婢子送上來的茶盞仰頭就喝。
一連喝了兩盞。
隨後,她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點心上。宣府上下心疼宣嬡,便是她的吃食方面,都格外上心。
“表姐。”
沈嫿看著沒動過的點心,側頭看宣嬡。
“我能吃嗎?”
宣嬡聽著她一聲一聲表姐,險些以為真的有這麼個表妹。
她將糖糕移過去。
沈嫿很有禮貌的同她道謝。
女娘咬著糖糕,她吃的很認真。腮幫子鼓鼓的。咬了幾口甜糕。實在討喜。
宣嬡柔聲問:“還想吃什麼?”
沈嫿矜持:“剛見表姐就要這要那,如何好意思。”
守在一旁的影五:……
“自家人,客氣什麼?”
沈嫿覺得也是,她扳著手指
“如果這時有南瓜子,就更好了。”
宣嬡讓身邊的婢女下去取。
沈嫿:“最好是剛炒好的,才最酥香。”
婢女:“是。”
沈嫿繼續扳手指:“我還想吃糖葫蘆,剝了籽的,糖霜厚一些,薄的我不愛吃。”
“還有茯苓餅、豌豆黃、雲片糕……”
影五的眉心挑了挑。
宣嬡微愣。
沈嫿清了清嗓音,端莊繼續矜持:“我是不是要的有些多了?”
宣嬡:“不會,我這就讓下面準備,你愛吃就多吃些。”
等一道道精緻的點心送上來。
沈嫿到底還是察覺出了宣嬡的不對勁。
她吃糖葫蘆時,宣嬡在愣神。
她吃雲片糕時,宣嬡目光無神。
她剝著南瓜子時手都染了一層灰,宣嬡呆滯。
雖然不知宣嬡發生了何時,可沈嫿好似知道崔韞將她叫過來作甚了。
沈嫿很糾結。
她低頭看向辛辛苦苦剝了一小盤的瓜子。分出一半,送到宣嬡面前。
宣嬡驚訝沒去接。
沈嫿又摳摳搜搜在自己留著的那份瓜子中,繼續分出一半,送過去。
女娘眼皮悻悻耷拉著:“不能再多了。”
————
書房。
宣沉同崔韞對弈。
他似嘲非嘲道:“重秉文倒是坐的住。”
至今,不曾來接宣嬡,更不曾給髮妻捎半句口信。
這是認定拿捏住了宣嬡,還是說以為他那些醜事遮掩的天衣無縫?
崔韞手執白棋:“今早他帶著那外室出沒於半閒居。”
隨著他話音剛落,圓潤的白棋跟著‘啪嗒’一聲落子。
宣沉沉臉。
他繃緊唇。
崔韞:“事已至此,不如早做決斷。”
“我知。”宣沉疲乏道。
“這段時日,阿孃和阿爹為阿姐一事起了爭執,府上老太太尚且猶被矇在鼓裡。”
“眼下有兩條路,可阿姐這人最是心善。我也就舉棋不定。”
崔韞淡淡道:“沒有宣府,重秉文什麼也不是。這些年看在表姐面上,一次又一次的扶持他,這些能給他,自然也能讓他吐出來。”
“舅父舅母關心則亂,表姐心善,左右你我去做惡人。”
宣沉苦笑。
他微微坐直身子。如何打算,他其實已有章程,就等著合適的時機。
他放下這些糟心事,稍稍正色詢問。
“你覺得三皇子姬謄如何?”
宣沉:“姬紇同他走的頗近。”
“我也留意出姬謄膽怯,倒是願意親近你。”
若不然,即清喊姬謄入宮,他怎麼二話不說就去了。
崔韞睨他。
他沒說姬謄如何云云。只是用最漫不經心的嗓音道。
“淮安王謀反,斬,父母妻妾子女,絞。闔府上下四百多條人命,一併處死。是當年官家下的令。”
崔韞淡漠:“皇命不可違,你可知是誰領命前去行刑?”
宣沉心口一跳。
崔韞涼涼道:“是我父親。”
第216章 既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藏了
崔韞骨子裡透著冷漠。
是,當年也許崔暘於心不忍,抄了淮安王府。故對母妃被貶去冷宮從神壇墜入泥濘深淵的姬謄暗中照拂多次。
可這又如何?
四百多條人命死前的猙獰和哀求,最後也是死不瞑目。
崔韞若是姬謄。
他會恨滿目算計心狠手辣的爀帝,恨高貴在上卻暗中多次下毒手的鄒後。恨整個皇室的無情,同樣也會怨恨目睹淮安王府一個個頭顱落地的崔暘。
可,姬謄上回見他,卻說感激。
你說荒不荒謬。
宣沉看了眼路被堵死的棋局,索然無味的時候身子朝後一靠。
“再來一局?”
“不了。”
“那你不走?”
崔韞看了眼刻漏:“不急。”
沈嫿多陪陪宣嬡,只好不壞。
兩人這邊說著話,那邊崔絨也從喬姒嘴裡得知沈嫿過來的訊息。她徒然瞪大圓溜溜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