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去了半個時辰就回來了,他趕到碼頭的時候馬玄生已經上了船,但是船還未開,所以他把馬玄生和陳達年都帶了回來。
袁方把佩德羅和卜加勞兒子的形象在馬玄生面前描述了一番,馬玄生馬上承認是他們綁架了這兩個番人。
“你們就綁了兩個?”
馬玄生答道:“就兩個,是賭場上的人出錢讓我去幹的。”
“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袁方這樣問是想知道那兩個人值多少錢。
“兩千。他們讓我把人關幾天。”
袁方問:“你不是說有好幾個番人嗎?”
馬玄生道:“回稟總督大人,兩個,就兩個,其他幾個是之前打劫番夷的時候虜來的。”
瞭解情況後,袁方對廣州城海道副使陳達年道:“你把馬玄生他們抓到的幾個番人嚴密地看管好來,還吃好喝地伺候他們,不許半點虐待。對了,看管的人還是用馬玄生的,你安排一下,我們的兵士不要出現在那幾個番人面前。”
陳達年一聽就明白了袁方話中的意思,他答道:“屬下明白。那幾個番人與我們沒有半點的關係,無論是抓也好,放也好,那都是海盜所為。”
袁方滿意地點頭,然後轉向馬玄生:“你聽明白沒有?回去之後,讓你的人嚴加看管,不能讓他們跑了,而且要好生地伺候他們,過一二天我就會讓人去通知你們放人。”
“回稟總督大人,聽明白了。”
袁方揮揮手:“辛苦你們多跑了一趟,現在可以走了!”
確定了人是馬玄生抓起來的,袁方不著急,他推遲了去香山縣的行程,閒下來的半日他讓李元慶領路,上街裡逛一逛,他換了便裝,讓永日布跟隨自己。
衙門的正對面就是三巴門,穿過三巴門就是香山澳的內街了。
過了三巴門前面是條三叉路口,右面的那條路不是商業街,左面的這條人來人往,一眼望去,商鋪林立,叫賣聲此起披伏。
才走到路口,走在擁擠街道上的行人自覺地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讓袁方他們透過。
袁方立住了腳,對李元慶道:“你這個父母官一出現,人人都怕你,唯恐躲閃不及。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街走一走。”
“制軍大人……”
“回去吧,你跟著我,我什麼也看不到。”
“你千萬小心,我就在街口這裡等你,有什麼事情馬上回來。”
袁方揮揮手:“放心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元慶那裡會放心,他安排手下遠遠地跟在袁方的前後保護他。
袁方和永日布走進街裡,沒有李元慶跟著,行人又開始擁擠起來,這裡的行人有一半是番人,街鋪上賣的東西琳琅滿目,有大明自產的,也有海外舶來品。
袁方隨意走進一家店鋪,這家店鋪不是很大,走進去才發覺這是一家胡椒店,因為一股嗆鼻的胡椒味充滿了整個店鋪。
店裡只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在看店。
老人見有客人到,熱情地迎上來。
“二位客官想買什麼?”
袁方道:“我們初來貴地,一時還拿不定主意買什麼。”
老人溫和地笑道:“那就隨便看看,看中那一種就言語一聲。”
袁方客氣地問:“老人家,你這裡不是胡椒店嗎?還有其它的賣嗎?”
老人知道袁方聽差了,於是解釋道:“我這裡就是胡椒店不假,我剛才問的是你看中哪一種胡椒,可以告訴我。”
袁方道:“是我孤陋寡聞了,不知道胡椒也分種類。還請老人家不吝賜教。”
老人端出了茶水請袁方坐下喝茶:“賜教不敢當呀!還請二位坐下來喝口茶。待老夫慢慢給你們道來。”
袁方也不客套,坐在了老人的對面。
老人對永日佈道:“年輕人,你也坐吧!”
永日布不會漢語,但能聽懂老人說什麼,他沒有動,立在那裡向老人微笑了一下。
袁方道:“年輕人站一站沒關係。”
老人立即明白了,坐者為遵,站立的不是跟班就是隨從。他對袁方有了幾分敬意,袁方看上去比立者還要年輕,然而舉手投足都顯得那麼的遵貴,不是個富商就是個高官。
老人沒再多說什麼,而是邀請袁方喝茶。
袁方可不是來喝茶的,他象徵性地呷了一小口,又問起了剛才的問題。
老者答道:“胡椒是根據其產地的不同而不合,我家的胡椒分為三種,一是果阿的,一是柯枝的,還有一種是古裡的。”
袁方問:“這三種的價格如何?”
老人道:“如果客官有心要買,看在我們有緣,我就給你個實價,果阿的十二兩一斤,柯枝的十三兩一斤,這古裡的最為值錢,我折本賣給你,十五兩一斤。”
袁方並沒有買胡椒的打算,只是他看到胡椒,聯想到用胡椒作為一種武器來對付韃子的可能。
現在他了解到胡椒的行情,感覺用胡椒當武器成本太高,一斤胡椒就差不多二十兩銀子,這可跟一個兵士的月餉不相上下。
如此高昂的價格,用胡椒當武器的想法就不可能實現,除非以後自已種植胡椒。
離開胡椒店,袁方走進了一家瓷器店,就家店鋪是專門做番人的買賣的,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專做出口生意。
店主是個二十上下的年青人,見有生意上門,店主笑臉相迎:“二位客官,你們想買什麼?”
袁方道:“我們先看看貨。”
這個店主的長相有點奸,雖然年青,卻似個老行商。
“二位是第一次來香山澳吧?”
袁方沒有搭理他,繼續往裡走,店主木著顧客是上帝的宗旨,並不在乎袁方的太度,看到袁方走了進來,更加的熱情起來。
“請隨便看,我這裡的貨全是景德鎮官窯燒製的,都是上品貨。”
袁方問:“有福祿壽嗎?”
店主笑道:“有你要什麼就有什麼,有褔祿壽,有觀音送子,五子拜壽,各式各祥皆有,你請裡面走。”
這家店此起剛才的胡椒店來就大了不是二三倍了,袁方跟著店主走進裡間,這裡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瓷器。
袁方問:“你們的瓷器都是銷往海外的?”
店主道:“如果你要帶回廣卅也不是不可。”
說起廣卅,袁方想起了廣交會,他問:
“你的貨也進廣州城?”
店主又看了一眼袁方和永日布,道:“二位是又是想帶貨呀?”
“帶貨,”袁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各詞,“何解呀?”
店主笑道:“二位的確是生手,連帶貨都沒聽說過。廣卅每年兩次的交易會,前些年還讓番人去,這兩年不知怎麼了,官家管控番人進出關閘,入廣卅城,番人的貨進不了廣州,廣卅的貨也來不了香山澳。但是上有管控下有對策,番人也不傻,人不讓走,貨總管不住吧!二位客官,你看我,我就是專門為番人帶貨的。”
袁方來了性趣,問:“你怎帶貨呢?”
店主道:“怎麼帶?光明正大地帶唄!官府不讓番人去廣卅,卻沒有不讓我們往來,我們就是那些番人的代理人,有了我們的存在,廣卅的交易會一樣的繁華熱鬧。”
袁方問:“你們進出廣卅交不交關稅?”
店主笑了,笑得很爽,道:“我又不是番人,交什麼關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