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刑拷打數日後,終於有宮婢承受不住這般毒辣的折磨,親口承認是自己下藥毒害了大皇子,原因是曾被其日日怒罵毆打,懷恨在心。
面對如此滴水不漏,無錯可挑的認罪,又加之眾人皆知大皇子藺琮自被廢后精神便有些不大正常,暴力虐待宗人府侍從的行為已令人見怪不怪。
然憲元帝清醒後得知訊息,卻執意認為此事定有蹊蹺,又命人連查數日,可在天衣無縫的人為計劃下,他們的各種努力不過是徒勞。
就這麼過去了一個月,大理寺仍未尋到其他突破口,大理寺卿自認束手無策,遂上奏請罪。
逐漸接受長子身亡的憲元帝已無了起初的暴怒與執著,面對大理寺卿的請罪,沉吟良久,最後只吩咐他們迅速結案。
大理寺受命,狠絕處死宗人府一干人等,叄百餘人在一夜之間身赴黃泉,當是在皇宮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藺琮暴斃一案,便到此為止。
“吱吱吱!!”
“嘎!蠢貨!蠢貨!”
側躺在貴妃榻上正準備閉眸小憩的窈窕身影聽到動靜後驀地睜開眼來,蹙眉低呵一句:“小灰,不許打架!”
氣焰囂張對峙良久的一兔一鳥聞言頓時止住動作,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當瞧見她暗含警告的兇狠眼神後皆弱弱的縮回了頭。
自從她將那隻鸚鵡帶回宮後,小灰便自覺失了寵愛,整日與這說著一嘴人話的鸚鵡針鋒相對,勢同水火,致使永樂宮裡的灑掃宮婢每日都要清掃一堆雜亂的兔毛和鳥毛,苦不堪言。
“再吵就把你們丟出去!”藺紓狠狠瞪它們一眼,厲聲威脅道。
小灰皺著眉頭搖了搖腦袋,隨後抬頭朝對面上方的罪魁禍首張開嘴巴呲了呲兩條長長的門牙,一副要吃了它的樣子。
鸚鵡也不甘示弱,昂著頭迭聲罵道:“蠢貨蠢貨!再兇就把你煮了!”
這幾句都是藺紓的口頭禪,常用於教訓它們之際,鸚鵡慣會學人,聽了一次便記下,日後時時拿出來“教訓”眼前的灰兔。
小灰聽了果然成功被激怒,一身柔軟的灰色毛髮直立起來,瞬間進入戰鬥狀態。
“咚!”
一隻狼毫猛地朝它們中間直撲過去,還好小灰眼疾腳快,臃腫的身軀靈活一閃,恰好躲開那嚇人的暗器。
鸚鵡也被嚇得尖叫一聲,在籠子裡撲騰著翅膀。
小灰在害怕的同時又自覺委屈,挪著肥胖的身軀步向貴妃榻,艱難的爬上去,然後在主人身側蹲下。
察覺到濡溼的舌頭在不停舔舐自己的手指,藺紓終於忍無可忍,“嚯”地一聲坐起來,將那隻肥兔抓到懷裡,兩隻手按在它的腦袋上,好一頓搓扁揉圓,聽它發出“吱吱”的求饒聲後又可恨的抬手在它肉嘟嘟的肚子上拍了幾下。
落雪進來時便看到她不顧灰兔的掙扎,提著它的兩隻灰色長耳朵,拎在空中甩來甩去,灰兔顯然很是恐懼,在半空中無力的瞪著兩條矯健的雙腿,不停驚叫。
“公主,仔細將它的耳朵扯壞了。”
落雪已經說過她許多回,只是自己這主子隨心所欲慣了,輕易不聽她人的勸告,每次聽了都只會回覆一句:“怕什麼,死不了的。”
她看向在她手中淪為玩物的可憐灰兔,無奈搖了搖頭,眼神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同情。
過了半晌,灰兔虛弱的耷拉著耳朵躺在她懷裡,藺紓這才罷休,心情大好的揉了幾下它手感頗佳的肥嫩身子。
落雪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灰兔,輕聲道:“公主,聽說季華苑的小皇孫不大好了。”
藺紓動作微頓,思忖片刻才想起來她口中的季華苑裡住著何人。
藺琮死後,他的妃妾也去了大半,只留下一個孤苦伶仃的半大男孩。
憲元帝憐惜長子遺留的唯一一條血脈,命人將小皇孫帶到季華苑照料,可宮裡都是群見風使舵的人精,見這孩子沒了爹孃,又不得寵愛,自然也就不大盡心,吃了上頓沒下頓是常有的事,小孩子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長久下來便促成了病。
也不知這藺琮什麼毛病,後宮嬪妃一大堆,膝下卻唯有一子,還是個宮婢生的。
記得上次見到那孩子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第一次見那孩子,便發覺那孩子對自己和皇兄等人仇視得很,不僅如此,還敢拿彈弓打她,顯然是個被養歪了的。
又聽落雪道季華苑的乳孃都求到永樂宮裡來了,心中異常好笑。
這乳孃怕不是個傻的,當初她與藺琮的關係這宮裡何人不知,竟還傻乎乎的求到她宮裡來,真是不知所謂。
“我看那孩子挺可憐的,公主可要去瞧瞧?”
藺紓撇撇嘴,臉色冷淡的慢悠悠道:“這大善人,本宮可不興做。”
看她那樣子,是打算放任自流。
落雪微嘆一口氣,沒想到她竟比太子殿下還心硬,想到那個才幾歲便無父無母的男孩,她心中便有些不忍。
藺紓卻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直接道:“怎麼?你覺得本宮心狠嗎?”
自己這宮婢哪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心軟,若是別人就罷了,對於藺琮的孩子,她自認與他無絲毫感情,也不想為這等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
她未來可是要做長公主的人,才不想留著這個禍害給自個找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