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春光明媚,衛芷剛起,一個面生的宮女就來到永安閣,稱是右相遣她來的。
“噢?”衛芷一臉疑惑,“右相找我何事?”
“右相未提,只是約公主在御花園見面。”
衛芷怕是別人設下的圈套,想了想,道,“右相既然未提是何事,想必也不重要,就說我染了風寒,不宜見人罷。”
小宮女左右為難,又見衛芷意已決,便只能硬著頭皮跪安,去安化門門前等秋玄下朝。
宮女一五一十地將衛芷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秋玄沉思片刻,將掛在玉鉤帶上的玉佩解下來遞給小宮女,“明日你這般...”
翌日同一時間,小宮女又來了。
“右相稱是因為公主有東西落在他那兒了,約公主去御花園見面,他好把東西給您。”
衛芷上下打量著小宮女,稱自己風寒還沒好全,見她好似有話要說,便問她,“右相為何會讓你來?”
小宮女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恭敬道,“右相說公主應該見過這枚玉佩,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宮女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秋玄的話。
玉佩呈半月狀,通體瑩潤而有光澤。
這不正是那日在他府上被他用來......
“好了,知道了。”
明知這小宮女對她和秋玄的事一無所知,衛芷還是覺得臉上臊得慌。
分明以前是不喜秋玄的,可又老是會突然想起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衛芷想不通,喚茯苓去拿個袖爐來,又換了件水色的雲緞裙,對小宮女道,“領我去吧。”
“諾。”
*
小宮女在前面小碎步帶著路,衛芷跟在她後面,看著她腦袋上的雙螺髻愣神。
他說自己有東西落在他那兒了,為何他不派個人送過來,還偏偏讓自己去取?真是想不通。衛芷將腳邊的小石子踢遠了些。
“右相和你說是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只命奴婢來知會公主一聲。”
“哦。”他就這麼篤定自己會來?
衛芷正思索著,就聽見小宮女的聲音,“公主,到御花園了。右相說他下朝後會和陛下再商議下郡主和親一事,應是要耽誤一會兒,您再等等。”
“知道了。”
衛芷腦子裡頓生出來個“她是盼丈夫回家吃飯的妻子”的奇怪念頭。
一絲風吹過,衛芷攏了攏衣襟,握緊了手中的袖爐,將注意力放在眼前景象上。
如今立了春,寒潮褪了許多,春光暖軟,燕語鶯啼,柳樹發了嫩芽,御花園一角的桃花也悄悄開了。
芬芳香氣撲鼻,衛芷走過去,踮起腳尖,湊近去聞。
“喜歡桃花?”
男人清雋的聲音從衛芷身後傳來,衛芷轉過身,整個人都籠在秋玄的陰影之下,頗有些費力的抬頭看著他。
他今日穿著藏青色朝服,面如冠玉,眉目如畫,神情帶著淡淡的疏離,好似九天之上的謫仙。衛芷在心裡頭暗暗比較著到底他和衛然哪個更好看。
“喜歡嗎?”
“喜歡…啊?喜歡什麼?”
衛芷慌慌張張地抬眸,與秋玄捱得極近,秋玄順勢低頭望向衛芷,伸手探向她頭頂,一股幽幽的檀香氣息將衛芷包裹。
秋玄指尖觸及衛芷頭頂時,衛芷呼吸滯了一瞬,覺得頭頂麻酥酥的,後頸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桃花。”
秋玄將落在衛芷頭頂的一片桃花摘下來,放在她手上。
衛芷舒了一口氣,昨日她已經被問過兩次這個問題,下意識以為秋玄也是在問她這個。
她盯著手掌上白絨絨的花瓣,“還行,不過還是更喜歡桃花酥多一些。”
衛芷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笑,聽著像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再次抬眸看他時,見他神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變化,覺得應是自己聽錯了。
“右相說有東西給我?”
“嗯。”秋玄從懷中掏出一個長盒。
“這是?”
“你那日昏迷時,掉在大殿上的。”
衛芷這才想起來,是她中途出去透氣時,烏衍赤塞進她手裡的,開啟一看,是一串瑪瑙手串。
“這是小王爺送的?”
衛芷點點頭,秋玄看她將手串拿起來戴在手上試了試,又將它取了下來。
“不喜歡嗎?”
“有些大了。”
衛芷從秋玄手裡接過盒子,將瑪瑙手串放了進去。
秋玄不動聲色地看向衛芷白皙的手腕,柔美秀氣,指尖圓潤又漂亮。她戴著大也正常,瑪瑙太俗,不適合她。
“右相,您的玉佩。”小宮女恭敬地將玉佩遞給秋玄。
衛芷趁著小宮女與秋玄說話的功夫,趕緊往後退了兩步,不慎踢到了地上的小石子,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往後仰。
“啊!”
衛芷驚慌失措地叫起來,趕緊伸手去抓身邊可以抓的東西,秋玄一下子抓住衛芷的手,將她拉到身邊。
“怎麼?就這麼不想與我說話?”
秋玄一邊拉著衛芷手腕摩挲一邊一本正經道。
衛芷臉上發燙,“沒有的…”更加濃厚的檀香氣息將她裹得嚴實。
“沒有什麼?”秋玄走近一步,熱熱的氣息灑在衛芷頭頂。
衛芷心跳突然快起來,“沒有不想與你說話。”
“那為何昨日不來見我?”
“昨日你又沒說找我何事。”
“我今日也未說。”秋玄的聲音低醇,尾音好似勾著笑意。
衛芷看他不慌不忙地佩戴好玉佩,心道他就是故意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便只能看著手上的盒子發呆。
“喜歡什麼樣的手串?”
衛芷驚愕抬眸,他問這個做甚?便小聲說了句自己喜歡淺色的。
直到回到永安閣,衛芷都在止不住地回想秋玄手指觸碰到自己頭頂的那一瞬,那種酥麻的感覺令衛芷忍不住肩膀一顫,她心裡亂糟糟的,將盒子遞給茯苓,讓她將瑪瑙手串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