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天色漸濃,初秋的夜,冷冷清清,蕭瑟幽涼。
清秋的月,悽悽涼涼,乍暖還寒。
長明殿。
冷水伊獨倚窗欞,凝著隨著夜風輕晃的風鈴,她抬手摸了摸上面掛著的木偶娃娃,眉心染上了秋意的冷瑟愁苦。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該就寢了。”
侍女銀鈴走過來,關上窗欞,擋住襲進的夜風。
另位侍女金喜拿件披風披在冷水伊身上,禦寒夜晚的涼意。
冷水伊倚著窗欞一動不動,怔怔凝神:“你們說,他真的要娶梅家二小姐了嗎?”
銀鈴和金喜相視一眼,不知該怎麼回答。
那是聖上的旨意,常定將軍也違抗不了。
她們兩個在冷水伊還是戲班子名伶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對冷水伊的往事都差不多知曉,包括她跟景煜的那段情事。
今日白天,梅太后找皇上請了一道旨意,讓景煜和梅凝霜結為連理。
聖旨一下,景煜不能違背旨意,只能接受聖上的安排。
冷水伊聽說景煜要迎娶梅凝霜,心裡一痛,她對他,始終還是放不下那份感情,但又無法說出口,只能壓制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把這份感情儲存好。
可她對這份感情,放不下,又拿不起,就這樣日日折磨著。
銀鈴道:“娘娘您先去休息吧,天色已經很晚了,保重身子要緊。”
身為侍女,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家娘娘,只能讓她保重身子。
“我知道了。”
冷水伊淡淡應聲,眉心還是散不開的愁苦,攏了一下身上披風,便進了寢殿,銀鈴進去伺候她更衣洗漱。
等冷水伊梳妝洗漱好,換了件單薄的睡裙,正準備上床就寢時,殿外的窗欞突然開了,夜風灌入,吹響了風鈴,吹動了寢殿垂下的珠簾。
銀鈴道:“許是方才奴婢沒把窗欞關嚴實,奴婢這就再去關一下,”說完,便走出寢殿去關窗欞。
“啊!”
驟然,一聲尖叫,冷水伊心驚了一下,忙問:“銀鈴,怎麼了?”
沒有聽見迴應,冷水伊顧不得換衣服,走出寢殿想看看怎麼回事,剛到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壓上來,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冷水伊下意識的反抗,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伊兒。”
冷水伊身子一顫,眼底的思念溢位,讓自己的語氣努力平靜:“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所以就來了。”景煜嗓音低沉。
簡單的一句話,道不盡的無數相思。
冷水伊聞著他身上濃郁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
“不記得,反正沒喝醉。”
冷水伊輕輕推開他,景煜身子晃了一下,臉色微紅,離醉酒也差不多了。
冷水伊剋制平靜,臉色冷淡:“這麼晚來我這裡,有何事情?”
“剛不是說了,想你,”景煜再次把她摟在懷裡,緊緊抱著,頭埋在她脖頸處,落下細碎的吻,他說:“為什麼總是對我這般冷漠,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一起,為什麼我們以前那麼相愛,轉眼間你拋棄我。”
他一遍遍質問,語氣哀傷,落在她脖頸處的輕吻變為輕咬,發洩著心裡的怒氣。
冷水伊想推開他,又想抱緊他。
亦如她對他的感情,拿不起,又放不下。
冷水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但語氣中還是不經意間洩露一絲輕顫:“聽說,你要娶梅家二小姐為妻了。”
“嗯,梅太后找皇上下的聖旨,”景煜的嗓音暗啞沉悶。
冷水伊心裡酸澀,閉上微紅的眸兒:“那你......想娶她嗎?”
“不想,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景煜抬頭,捏住她的下巴,兩人相視,“可你從來都不給我機會。”
他眼底流淌的悵然氐惆,灼傷了冷水伊的眼睛,眼眶不由一紅,泛起點點水光,“我也想嫁給你,可是我......”
她想說身不由己,但是說不出口,忍不住在景煜肩上狠狠咬一口。
她疼,他也疼,他們都疼。
景煜知道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不想說,他也不逼她了。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溫柔細緻,“伊兒,之前的事情我們都放下,不去問誰對誰錯,今晚,我們重新給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
冷水伊盈盈美眸輕顫,剛張開小嘴還未說話,景煜把她攔腰抱起,朝床榻走去。
“景煜,”冷水伊心裡一緊,攥著他的衣袖。
景煜把冷水伊放在床榻上,食指輕按她的紅唇,止住她想說的話。
他輕柔道:“乖,別說話,今晚都交給我好不好。”
他不想聽她的回答,今晚只想領著她放縱一次。
大手輕扯,扯掉了她身上單薄的睡裙,露出白皙如凝脂的肌膚。
景煜看著她雪白的胳膊,眼神一凝,嘴角輕顫,似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還有守宮砂?”
冷水伊白皙的胳膊上,殷紅的一點守宮砂很顯眼。
她入宮幾年年,竟、竟然還是清白之身?
景煜怔愣凝神,沒有下一步動作,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白皙的胳膊纏上他的脖子,冷水伊主動貼緊他,眼角溢位一顆清淚,“這守宮砂,是我留給你的。”
幾年來,她一如既往的保持著乾淨,誰都沒讓碰,她的身子,一直都在留給他。
景煜回神兒,心疼的親吻著她的臉頰:“抱歉。”
冷水伊抱緊他的身子,主動迴應他吻,這一刻,她釋懷了,也想清楚了。
既然他們心裡誰都放不下自己,那就好好的相愛一場。
哪怕後面等待他們的是萬劫不復,那也要好好的赴一場雲雨。
床幔落下,遮住旖旎妖嬈。
片刻,寢殿傳出細碎的嬌吟,被襲進的夜風吹的支離破碎。
大殿裡的銀鈴輕嘆,娘娘和常定將軍算不算有情人終成眷屬。
輕腳走出大殿,銀鈴關上殿門,擋著裡面曖昧的聲音。
金喜端著一碗銀耳粥過來,冷水伊白天沒吃什麼飯,這是她特意從御膳房那裡拿過來的晚膳。
她正欲推開殿門,銀鈴搖了搖頭,給制止住了。
金喜不解:“怎麼了?”
銀鈴低語:“常定將軍在裡面。”
“這樣啊,”金喜眼底閃過一抹晦暗,深深看了一眼殿門,隱下眼底暗色,轉眸對銀鈴道:“那我把這銀耳粥再送回御膳房。”
銀鈴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