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顧致安如今說著惡毒的謾罵,她的心也無關痛癢。
她的小手輕輕回握一下司夜的大手,讓他不用擔心,她的心情沒受到顧致安的影響。
顧織錦的眼底,一片沉寂,凝著顧致安輕輕一笑,極盡嘲諷。
“這些年還真是委屈父親了,肚子藏了這麼多對我和小妹的怨恨。”她嘴角輕彎,染盡悲涼,“怕是孃親在天之靈,當初也後悔嫁給父親這種......敗類!”
顧織錦這般知禮賢惠之人,難得說出“敗類”這麼不文雅的詞兒。
對顧致安,已經是沒有一點父女之情了。
顧致安錯愕的瞪著眼珠子:“你、你竟敢罵為父?”
從南灼華那張小嘴裡說出辱罵的話他不奇怪,但是顧織錦說出罵他的話,顧致安還是一時有些不可置信。
顧織錦嗤笑:“父親不必驚訝,日後女兒可能還會兒說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話。”
用“敗類”兩字,她已經口下留情了。
“你你你、反了!”
顧致安氣的唇角顫抖,他有預感,這個三女,也要脫離他的掌控了。
顧織錦輕輕冷笑:“從方才拒絕瑞王的親事開始,女兒就已經反了,難道父親還看不出來嗎?”
她又道:“想必女兒日後和司夜的婚禮父親也不會參加,女兒就在此先給父親知會一聲,至於祝不祝福我們,就隨您便。”
她拉著司夜,在顧致安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躬,是她身為女兒,對顧致安最後的仁義至盡。
顧致安沉怒著臉色,毫不猶豫反對:“你們兩人的親事我不同意!”語氣陰狠,指著司夜:“只要我活著一日,我就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就算這個三女不能嫁給瑞王,也不能這樣便宜一個侍衛,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侍衛,能給顧家帶來什麼好處!
即便到了這種地步,顧致安腦子裡最先想到的還是利益。
顧織錦一臉冷淡,“父親同不同意我和司夜的親事,那是您的事兒,與我們無關,”說完,拉著司夜的手,輕語:“走,我們回去。”
該做的都做完了,該說的也說了,留在這裡也無任何意義了。
覓言抱著南灼華,跟著兩人身後。
走了幾步,剛到大堂門口。
“老三!”身後,顧致安大肆咆哮:“若是你執意要跟這個侍衛在一起,踏出這個門後,我們就斷絕父女關係,從此,你就不是我顧致安的女兒!”
顧織錦驀然停頓腳步,眉眼平靜:“父親這是要逼女兒在您和司夜之間選一個嗎?可是,父親,”她轉身,與司夜緊握的雙手不曾鬆開一分,她凝著顧致安,眼底蓄滿嘲諷,“和我心愛的人相提並論,您覺得,您配嗎?”
這話,侮辱至極,
她的答案,也已經顯而易見。
顧致安腦子“嗡”的一下,只覺得裡面斷了一根弦,他不可置信,“你、你寧願選擇給我斷絕父女關係,也要跟他在一起?”
顧織錦反問:“難不成,我還要選你嗎?”
“好好好,既然這樣,我就如你所願,從此你再也不是我顧致安的女兒!”
顧致安語氣決絕,絕情的不帶一絲猶豫。
“多謝國公大人成全,織錦感激不盡。”
不悲不痛,顧織錦也毫不留情的換了稱呼,“父親”兩字,顧致安已經配不上了。
南灼華眨著惺忪醉眼,“那老東西以後不是姐姐的‘父親’了嗎?”她泡酒的小腦子一轉,樂呵呵的:“那他是不是也不是我父親了?我也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
顧致安火冒三丈,“滾!都給老夫滾!”
這兩個逆女,他就當做死了!
“......”
顧織錦幾人離開,身後大堂傳出砸東西的聲音,還有顧致安的謾罵嘶吼,無人去理會。
已至戌時,夜色濃濃,天上圓月清朗明亮。
南灼華回到素音院,一看見羞花,抱著就是一頓猛親,“羞花啊,沒想到你剛嫁給景朝辭就回來看我了。”在羞花的翹臀上拍了一巴掌,“算我沒白疼你,為了慶祝你回門,我們走,喝酒去。”
羞花被扼住命運的喉嚨,一對死魚眼生無可戀。
進屋,南灼華坐在搖椅上,懷裡按著羞花的腦袋,喊道:“覓言姐姐,拿酒來,我要跟羞花暢飲,不然羞花一會兒回瑞王府了,我就很難再跟它喝酒了。”
覓言:“......”
她們小主子,瘋了。
覓言自然沒有去拿酒,而是霧語熬製一些醒酒湯端了過去。
南灼華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因為她覺得那“酒”太難喝了。
然後盡數都灌到了羞花的肚子裡。
一邊灌還一邊教導:“羞花啊,以後跟景朝辭過日子,你身為王妃,可要長點心眼兒。”
“景朝辭以後三妻四妾,那些女人肯定會覬覦你王妃之位。”
“我教一招哈,她們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用你的爪子去撓她們,撓花她們的臉,讓她們再也不敢跟你搶景朝辭。”
小手指頭嬌俏的點了一下羞花的腦袋,“小傻瓜,可要記好了我教你的法子。”
羞花:救、救命......
覓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最後幫羞花脫離了“苦海。”
羞花嚇得夾起尾巴逃竄,嘴裡還罵罵咧咧。
瘋了瘋了,這小丫頭瘋了。
她要是沒瘋,肯定是被什麼妖魔鬼怪附體了。
解救完羞花後,覓言想哄南灼華睡覺,可她卻亢奮的睡不著,在床上撒潑打滾,大喊大叫。
也讓覓言體會到了帶娃的辛苦,累得一身汗。
南灼華鬧騰了一會兒,突然想雲染月了,非得要去攬月宮找他。
拗不過她的性子,霧語去攬月宮一趟,親自把雲染月找過來。
覓言想著,把國師大人找過來也好,醉酒中的小主子,怕是隻能讓他管教了。
也不禁感嘆,耍酒瘋的小主子,可真是可怕。
怕是羞花心裡已經有了陰影。
羞花的陰影不是來自南灼華的耍酒瘋,它的陰影是南灼華對它說的那些話。
它堂堂貓爺,什麼時候成了景朝辭的王妃?!
如果這樣,它還不如娶了城南那頭老母豬!
一盞茶的功夫,雲染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