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月漆黑而沉暗的眸子凝成幽潭,深不可測,“看見她了?”
“嗯,”白傾塵應聲,“但沒看見她的臉。”
雲染月眼底的沉暗漸漸消散。
環顧周身人來人往,白傾塵低聲道:“一會兒景儒和那群妃子王爺就要出席了,”看眼他懷裡安靜乖巧的南灼華,沉聲:“若是看見她的臉,肯定會惹來是非,她不能留在這宴會上。”
敢直呼聖上名諱,這當朝左相不是一般的放肆。
雲染月斂著眉,頷首:“我送她回攬月宮。”
他讓南灼華的小臉埋在他的脖頸處,遮住小臉,抱著她出了御花園。
剛出御花園,迎面撞上景湛漓和君輓歌兩人。
君輓歌喚她:“阿九妹妹。”
南灼華聽見是君輓歌的聲音,想回頭,雲染月一手穿過她的後背,輕輕按住她的小腦袋。
“小乖,別動。”
低沉蠱惑人心的嗓音,讓南灼華乖巧的把小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雲染月淡淡寒暄:“錦榮世子,簫王殿下。”
君輓歌看著默不作聲的南灼華,擔心,“阿九怎麼了?”
雲染月回:“夭夭有些不舒服,本座正要送她回攬月宮休息,”微微頷首:“失陪了。”
言罷,抱著南灼華與兩人錯身離去。
君輓歌微惱,他還沒跟阿九妹妹說上一句話呢,這雲染月著急走什麼!
景湛漓站在原地,稍作逗留,他轉身,映著月色和燈火交織,方能看清楚趴在雲染月肩上的南灼華。
她只露出一雙杏眼兒,如星子璀璨光華流溢。
對上那雙杏眼兒,景湛漓的媚眼兒深凝,好生熟悉的一雙杏眸。
他在原地,怔怔出神,腦子想著在哪裡見過。
君輓歌看他呆滯在原地,甚是不耐:“走不走?宴會還參加不參加?”
景湛漓回神兒,抬步進御花園,唇角勾著輕笑,這小丫頭,真是有意思的緊呢。
雲染月藏她那般緊,到底在藏什麼......
遠去御花園幾十米外,雲染月才讓南灼華露出小臉。
南灼華黑亮的大眼睛看著他,“月牙兒為何不讓我在他們面前露臉?”
方才他和白叔叔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也能聽懂。
就是不懂月牙兒這樣做的原因。
雲染月看著前面的路,冷清的眸眸底,是一團散不開的濃墨,他輕問:“夭夭相信為師嗎?”
南灼華不假思索點頭:“相信。”
這世間她誰都可以不信,唯獨月牙兒,他做什麼,她都會無條件信任。
或許南灼華還小,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她對雲染月的感情。
但她知道,從她出生,第一次睜眼見的就是他,第一聲咿呀學語喚的就是“月牙兒,”自此,她便把自己全部的身心交付給他。
無論他做什麼事兒說什麼話,她都是相信的。
雲染月柔言細語:“那夭夭聽為師的話,以後看見那些皇家的人,就躲遠點,別讓他們看見你的臉。”
“至於是為何,夭夭現在不要問,等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的,好不好?”
四目相對,他的清眸裡,映著一輪弦月,倒影著南灼華的輪廓,溫柔繾綣。
南灼華杏眼兒裡亦是如此,入目皆空,只留下他一個人的倒影。
胳膊環著他的脖子,她笑語嫣嫣,應聲:“好。”
有些事情,月牙兒不想說,那她便不問,她會好好聽他話。
因為他跟她之間無需多言,她知道他做的每件事情,都不會害她。
“小乖。”雲染月輕笑。
小姑娘越來越大了,心智也越來越成熟,已經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他也不能再用那套“妖魔鬼怪”去哄騙她。
他也不能一直把她藏在自己身邊,她在攬月宮已經藏了四五年,也該慢慢去接受外面的人和事。
他的小姑娘,不是金絲雀,以後是要傲立九天的鳳凰。
既然要他接受風雨的洗禮,她和皇室的那些人,總會不可避免的遇見,那些事情,讓她知道還不是時機。
以後遇見皇室的人,只能先讓她躲為上策。
“月牙兒,我有件事要你幫我。”南灼華想起今晚來找雲染月最重要的目的。
“嗯,你說。”
南灼華嘟起小嘴,模樣哀怨:“你幫姐姐把她的婚約退了好不好?”
明天再過一天,後天,便是她姐姐的出嫁之日。
現在唯一能幫姐姐的,只有月牙了。
雲染月疑問:“三小姐和誰定親了?”
出使西戎剛回宮一天,帝京的一些瑣事他還不知情。
“謝文澤,”南灼華回答,語氣頗為氣惱,“那個男人可不是好人,他也不是姐姐的良人。”500
“他為了得到姐姐,不要臉的讓他母親找皇上請旨賜婚,姐姐不能違抗皇命,只能對這親事妥協,可姐姐一點都不想嫁給他。”
她糯糯央求:“月牙兒幫幫姐姐好不好?”
聽聞顧織錦定親的人是謝文澤,雲染月便是明瞭。
謝文澤的品行在帝京遠近聞名,雲染月對他也是熟知。
為了得到那顧三小姐,也是煞費苦心,讓他那位長公主母親求取聖旨賜婚,果真是不要臉面之人。
雲染月應答:“好,等宴會結束,為師就找聖上取消這門親事。”
這位顧三小姐也是命途多舛之人,她是夭夭的親姐姐,也待夭夭極好,既然夭夭找他幫忙這事兒,他肯定會幫忙解決。
不過是一道聖書而已,對雲染月來說,不難。
兩人還未走到攬月宮,半路遇見尋過來的霧語。
霧語今晚也跟隨南灼華進宮,她方才在城門口停好馬車才回來,正準備去宴會找南灼華。
雲染月把南灼華交給霧語,讓她帶南灼華去攬月宮,自己又折回御花園參宴。
今晚他是宴會的主角,不能缺席,有霧語保護南灼華,他也放心。
霧語和南灼華一起回攬月宮,在路過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時,燈火稀疏,靜謐幽暗,旁邊是幾座假山。
夏季時,假山上會有泉水流淌以供周圍清涼,這個春季,假山上泉水還未灌輸,還是乾涸之狀。
周圍靜謐的只有風聲和兩人的腳步聲。
忽而,最近的那座假山後有女子的嚶嚀嬌喘的聲音傳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