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南城外不都是群山,唯一有點出息的不就是裡面的那個玄武門?”堯庚年奇怪地說道。“再說了,我臨走前去那玄武門走了一圈,那個門派……應該沒什麼人了吧?”
“其實咱們南城外的山吧,是有名字的。”楊柘見堯庚年真的問起來了,無奈之下也只能從床上起來清醒了一番說道:“那片群山叫瀲,那裡面其實藏著一個古戰場……嗯,怎麼形容呢……”
楊柘說到這裡,也有些頭疼了,他揉了揉頭,懊惱地說道:“古戰場就是……”
“類似漠下神宮那種?”
“嗯?”楊柘一怔。“你知道漠下神宮?”
“不僅知道,還去過一次,挺神奇的地方。”堯庚年點了點頭。“怎麼?像那樣的地方,南城外這片山裡也有一個?”
“……你真的沒撒謊?”楊柘似乎很不相信似的,他盯著堯庚年,感慨道:“不止於這麼牛吧?我雖然知道你很厲害……但你居然能完好無損地離開漠下神宮?我聽說那裡可是有一個‘古神’坐鎮的……”
“哦,古神啊。”堯庚年無趣地撇了撇嘴。“沒什麼大不了的,古神我也有一個,來,臨光,別睡了,出來溜達溜達吹吹風。”
堯庚年話音落下,一道湛藍色的光就從影子裡竄了出來——與其說是‘竄’出來,不如像是被什麼力量給踹出來似的。
這股湛藍色的光芒落地便化成了人形,臨光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堯庚年,隨後又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滿臉疑惑的楊柘,沒說話。
但臨光沒說話,楊柘可耐不住性子,他瞪圓了眼睛盯著這個突然從堯庚年影子裡竄出來的人,聯絡著那股湛藍色的光與這人的長相,忽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哎喲!!你,你不會就是……!!”
“……什麼?”
“臨光大神?!楓山齊家的那個……傳說中的、的、的守護者,更是這片大陸上最古老的神明?”
“之一,沒錯。”臨光還算客氣,他點了點頭承認了下來。“是這片大陸最古老的神明之一,但不是唯一,你閱歷不錯,小子,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楊柘。”楊柘坐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有些失禮,他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緊張萬分地說道。“是,是一個說書的……見到您……很榮幸……”
臨光好歹也是個古神,在面對這樣的小迷弟時,他還是展現了自己的高傲的——只見他慵懶地點了點頭,說道:“嗯,你的確見識很廣,不像是一般家庭出身。”
“是,是的。”楊柘緊張地點頭。“我家是史官出身,後來天道插手,國家覆滅,家族自然也跟著沉淪,兜兜轉轉過了百年,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那的確是不易了。”臨光聞言,有些感慨。“千年前的天道就是一個錯誤的意外,他應該被修正的……”
臨光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就將目光瞄向了一旁看著這邊的堯庚年,故意挑了挑眉,又說道:“只不過是誰修正這個錯誤,是不是正確的人來修正這個錯誤,那就說不定了。”
臨光還是堅信堯庚年是一個錯誤的災厄,他更相信柳沉舟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救世主,不過若是讓他在這兩個人中選擇一個跟隨,那臨光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
楊柘見臨光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抬頭偷看了一眼,卻剛好看見臨光與堯庚年對視的這一幕,楊柘這才想起來……好像這個古神,就是從堯庚年的影子裡出來的?
可是……堯庚年的影子裡……住的人,不都是他的……屬下麼?
楊柘心中充滿了疑惑,因為他知道言靈兒與堯庚年的關係,因此就將他們二人的關係帶入了堯庚年與臨光之間。
嗯,不帶入不知道,一帶入嚇一跳,楊柘立刻扭頭看向了堯庚年,脫口而出:“堯庚年,你不要告訴我……臨光古神是你的屬……”
“嗯,是我的仙使。”堯庚年點點頭,直接搶答了。“所以你這麼尊敬臨光的話,是不是也得這麼尊敬我了?我現在也算是古神之主了,對吧?”
“……”
楊柘沒有回答,但楊柘已經震撼到說不出話了。
這才幾天啊?在堯庚年離開南城時,楊柘只覺得他是一個有潛力的修仙者,可這才幾天不見,怎麼直接就將他人見所未見的古神收作……仙使了呢?
等等,古神也能被收為仙使的嗎?這有點觸及到楊柘的知識盲區了——可看起來就是這樣的,臨光也沒反駁,那……這一切,是真的?
“你……到底是誰啊,堯庚年?”楊柘看著堯庚年,情不自禁地問道。
“我是誰?”堯庚年歪了歪頭。“我是堯庚年啊,一個渴望過上平凡生活的……人。”
楊柘的心裡翻了一個白眼,壓根就不信了。
“所以,外面的那個古戰場,到底是什麼?”堯庚年也看出了楊柘的意思,他乾脆就把話題拉了回來,問道。“還有外面那群人,他們不能都是去看熱鬧的吧?”
“應該是,看熱鬧的有幾分,但大部分其實是去追悼的。”
“追悼?追悼誰?”
“好像是昨日夜裡的那道明亮的光,是南城主的親兒子魂歸上古之塔了。”楊柘撓了撓頭,不確定地說道。“我其實不太在乎這些,城主兒子的死活……嗯,肯定是會知道的,我這人又菜又膽小,這種去現場考察的事,就算了吧。”
——楊柘這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很坦蕩的。
堯庚年感慨了一聲,就走到了視窗推開了窗戶,這個時候外面喧雜的聲音已經消失了,看起來大部隊已經出城了的樣子。
“他們去城外追悼麼?”堯庚年問。“我也算在這片大陸上有過一些閱歷了,可從未見過有人會為了孩子的死而追悼他們啊?”
“修仙者不在乎這些,但大部分的平凡的人,其實是在乎的。”
楊柘見堯庚年推開了窗戶,自己也被吹得徹底醒了,索性就跟著起來,穿好了外套,和臨光一起走過來,直接推開了門。
“啊……好久沒有這麼早起床了,空氣還蠻新鮮的。”楊柘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笑道:“其實啊,堯庚年,雖然時間過了千年,但我們懷念死者的習慣,是沒有完全被抹去的。”
“也就是說那群人是去追悼的,這個我沒興趣,算了。”
堯庚年敷衍地點了點頭,城主的兒子他又不認識,對這個追悼會沒什麼興趣,他對著楊柘又問道。“對了,你剛剛說,不是還有一個古戰場開放了嗎?”
“嗯,對。”
楊柘點點頭,明白了堯庚年的用意,他想了想,如是說道:
“昨晚銀月高懸,城主府上供若至寶的龍紋印章突然大放光彩,在空中投下了一道神龍的剪影,而有一個傳言就是神龍剪影一出,群山內的戰場便會敞開門扉。”
“神龍剪影?”堯庚年疑惑。“我怎麼沒見到?”
“你睡得早吧?”
“……”
“睡得早就不說了,我是沒有早睡的習慣的,所以我當時看見了那道剪影。”楊柘說到這裡,摸了摸下巴,補充道。“而且不光是我,只要是昨夜的夜貓子,應該都見到了。”
堯庚年一想到昨夜自己與言靈兒同床共枕睡得正香,一時間也就不氣自己錯過了這個剪影,便問道:“哦,然後呢?”
“然後啊,城主的兒子就在城外的群山裡……死了。”
“……你這個轉折有點太生硬了知道嗎?”堯庚年一時語塞。“你這個故事講得不好,要不你在潤色一下重新講講?”
楊柘翻了個白眼,而堯庚年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見楊柘這個反應,也就嘿嘿一笑敷衍了過去。
“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但的確是城主府內的龍紋印章先綻放光芒,隨後不該在城外的少城主就死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要不你自己現在去追悼會上看看再說?”
“你這話講的,好像是城主故意想讓那個古戰場開放,然後故意送親兒子去前線冒險似的……”
堯庚年說到這裡,他突然不說話了,扭頭看向了楊柘。
楊柘竟然也沒否定堯庚年的懷疑,他只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好一會才說道:
“你看著我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胡亂猜測,沒證據就別誣陷啊,畢竟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城主來著,雖然對你而言,城主可能也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人就是了……”
“這的確。”堯庚年表示贊同。
“所以,你要不還是去看看吧?”楊柘建議道。“他們就在城外那邊追悼,我聽說。”
“城外?行吧……”堯庚年一聽這的確是有聯絡的,也就點了點頭。“對了,南城外的那個古戰場,是什麼戰場啊?”
“據說是一個叫禪魔裂谷的地方。”楊柘說道。“裡面的守護者是一個僧人,戰場裡有一柄傳說能扼殺亡靈的血劍,名為龍軒血劍……”
“龍軒血劍?”堯庚年有些奇怪。“這個血劍和龍軒王朝有什麼關係嗎?”
“你居然還知道龍軒王朝……哦,你去過漠下神宮,那的確該知道的。”
楊柘先是一驚,隨後又想起了這一切的由來,也就自顧自點點頭,繼續說道。“傳說這個龍軒血劍是龍軒王朝的國器,它在龍軒王朝覆滅的時候被賦予了一個傳說……”
“傳說?”
“相傳心火明亮的救世主會成為這柄血劍的主人,它會與漠下神宮的守護者耀一同為了宿命中的‘救世主’服務,以此來開創一個嶄新且美好的未來。”
“……”
好傢伙,全是給柳沉舟這個癟犢子準備的東西啊。
堯庚年想到這裡,就免不得地瞟了一眼身旁的臨光。
臨光看起來表情很淡然,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可當他意識到堯庚年正在看自己的時候,表情就有點繃不住了。
“柳沉舟根本不配!”臨光一把抓過了堯庚年,憤憤地說道。“堯庚年,這個地方咱們得去,叫什麼來著?禪魔裂谷?去,然後你把那個什麼龍軒血劍給收了,我記得你是不是沒有御物?這不就來了嗎?”
“……你認真的嗎?”
堯庚年自從搶了柳沉舟的‘臨光’後,就一直有些耿耿於懷,他雖然知道柳沉舟不是好人,而且他也在將自己一步步害死,可畢竟在這個大陸上,像他這樣單純的‘朋友’……也沒有第二個了。
有一說一,柳沉舟在照顧堯庚年這塊上,其實是做的相當不錯的。
而堯庚年在照顧柳沉舟這塊上的行為呢?
其實和二五仔沒什麼區別。
如今臨光竟然還慫恿自己去把那個龍澤血劍給收了,那豈不是柳沉舟當真什麼都撈不到了?
不對,柳沉舟若是去漠下神宮的話,應該能吧那個名為耀的小姑娘帶回來。
可要是那個小姑娘跟著柳沉舟的話,不就正好應上了楊柘的話嗎:‘相傳心火明亮的救世主會成為這柄血劍的主人,它會與漠下神宮的守護者耀一同為了宿命中的‘救世主’服務,以此來開創一個嶄新且美好的未來。’
想到這裡,堯庚年情不自禁地反駁道:“楊柘說了,那柄血劍是要配合耀一起收的,我又沒有耀……”
“那你當時憑什麼沒收?”臨光聽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堯庚年。“我看你這貪婪的性子應該不會放過任何好處的吧?啊?我這個古神你都敢吃,耀她只是個小姑娘,你不會不敢吃吧?”
“也不是不敢吃。”堯庚年非常委婉地說道。“我懼內。”
“你懼內你……”
臨光說到這裡,突然也啞火了。
他的反射弧回來了,‘懼內’這兩個字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可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就又看了看堯庚年,交流了一番眼神後,問道:“真的?”
堯庚年回以一個肯定的目光,說:“真的,不然有人的醋罈子直接能嗆死我的。”
這下,臨光沒話說了,可他又不是很甘心,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吐出來一句:“祝你和那個小狐妖百年好合吧。”
“謝啦。”堯庚年嘿嘿一笑,知道這件事就這麼岔過去了。
楊柘雖然不明白在這短短的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那,你還去嗎?”
“去的,我是想多見見世面的。”堯庚年拍了拍楊柘的肩膀。“多謝你的解惑,感覺很好,下次還來。”
——求你了,下次別來了。
楊柘看著離去的堯庚年與臨光,內心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