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狄瀟久得意，誠懇道：“是我們還在落霞山上當山賊的時候，我為哥哥挑選的壓寨夫人。”

“哦？”長公主一揮袖，淡淡地看著狄瀟久，“原來你看上自己選的嫂子了麼？”

“雖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這並非我想說的，也請諭姐姐放心，哥哥對你並無二心。”狄瀟久從門邊走近了幾步，走近書房中央，目光凜然，“但哥哥識得她，她恰巧也在京中，我今日就必須把話說盡了。我知哥哥若得知此事，必會阻攔我和她。哥哥迫不得我，便一定會去迫她。諭姐姐雖素來寵我，在此事上卻必會幫著哥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猜想哥哥多半會求諭姐姐親自賜婚給她。諭姐姐心中有愧，必不會在門第上委屈了她，我想諭姐姐也清楚京中哪些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哪些貴族子弟品性可觀。她家中兩個哥哥都入朝為官，長公主之命不可違，她為了外祖父兄，只好委屈自己。與我之約，便算作廢。”

“所以我要說的便是，我當日既能擄她第一回，往後便能擄她第二回。若你和哥哥敢對她家中下手，我便敢保證，隔日你們會收到信，來替我收屍。”

“而我這狄二公子，狄大將軍之裔再死，狄家軍必會軍心大亂，無一人可御。邊疆亂賊，聞訊再捲土重來，則無一人可率兵遠征。”

“我一人之命或不足惜，這可天下千萬黎民百姓的命呢？”

☆、長姐如母

“諭姐姐，即使這樣，你也願意麼？”

狄瀟久最後一句話落下後，延諭只是靜靜看著她。

直到如今，延諭才終於以另一番目光來審視狄瀟久。

阿久真真正正地長大了，不同於四年前向自己請戰時還多仗於自己的心軟與愧疚，而今的她已經能清楚冷靜地分析利害，拿捏人的軟肋，實實在在無愧於當年威震天下的狄大將軍。

延諭該是為她高興的，高興狄家後繼有人，高興狄家之名不墮，可此時此刻，充斥延諭心中的，只有慍怒。

她冷冷地注視著狄瀟久，更是差點抑不住怒火想將狄瀟久關進牢中好好反省。

延諭停了半晌，開口緩緩問道：“狄將軍，你這是在，以你、以千萬百姓的命，來與我做賭注、逼我妥協麼？”

狄瀟久毫不畏懼地迎上她慍怒的目光，搖頭道：“諭姐姐，我沒有在逼你。”

頓了頓，見延諭依舊冷著臉，聲音更沉了些：“我是在求你，諭姐姐。”

延諭一怔，反問道：“求我？”

她面露淡淡笑意，似乎與平日那般好脾氣的長公主別無二致，不緊不慢道：“我不答應你的請求，你就要讓千萬人為你陪葬？到頭來，還要怪我不近人情，把一切都推給我是麼？阿久，這幾年，你果真長進不少。”

狄瀟久搖搖頭，無視她話中的嘲意，低聲道：“諭姐姐，我的確是在求你。”

延諭不做聲，狄瀟久緩緩跪下，仰頭繼續注視著她，緩緩述道：“諭姐姐，若你我是兩軍對敵，我方才那般，自然是以軟肋拿捏你，逼你就範。但是不是。”

狄瀟久淺淺一笑，像是回憶一般嘆息：“諭姐姐方才的話並未說錯，長兄如父，長姐如母，如今爹孃不在，哥哥和諭姐姐，於我而言，便如父如母。即便從前我曾怨恨過諭姐姐，那也只是遷怒罷了，我心底裡，諭姐姐始終都是幼時待我友善寵溺的長姐。”

延諭的目光軟下來，狄瀟久垂頭繼續道：“我絕不願對我的諭姐姐以死相逼，將諭姐姐陷於兩難境地。何況我其實怕死怕得很，好不容易躲過滅門，躲過戰場廝殺活下來，怎麼能這麼輕易再去死。”

“所以我真的是在求諭姐姐，求諭姐姐饒了我，答應我，成全我。”

“成全我，大逆不道。”

狄瀟久俯身重重一叩。

“……”

延諭沉默了許久，狄瀟久也等了許久，直至房外守著的侍女敲門提醒時辰不早，延諭才如夢初醒般恍然回神。

狄瀟久依舊安安靜靜跪在書房中央，這份安靜在她身上可並不多見，延諭見慣幼時上躥下跳鬧個不停的小頑童，如今看見小頑童轉了性子安靜下來的這般模樣，竟生出幾分陌生感來。

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延諭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起來吧。”

狄瀟久應聲而起，卻依然低著頭，延諭見之好笑，道：“怎麼，這個時候才開始不好意思了麼？方才耍心眼不是耍得很起勁麼？”

狄瀟久抿唇低聲道：“阿久不敢。”

延諭也沒有和她計較的心思，蓮步輕移，走到房門口，淡淡道：“這麼晚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早朝封賞，你可是主角。”

“……”狄瀟久抬頭，目光堅定，“諭姐姐，我……”

延諭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拉開門走了出去。長廊曲折蜿蜒，掌燈侍女與延諭緩緩走在前面，狄瀟久慢慢跟在後頭，過了一會兒，延諭才吐出令掌燈侍女疑惑不已卻令狄瀟久萬分雀躍的兩個字。

“依你。”

延諭親自將狄瀟久領到她的房間休息，出來後卻又折返書房，提筆在書房中寫了半夜的聘禮單子，將單子交由侍女吩咐她明早遞給府中總管並囑咐下早朝前備妥後，方回房去睡。

長姐如母，她孃親既然不在了，做姐姐的，自然要為她操心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嫌棄我更新速度的可拉倒叭，小山賊的更新已經是最快的了，隔壁的錦素至今沒過十章好嗎。

☆、提親

白墨晗並不知狄瀟久是如何做到讓知道其身真實身份的長公主同意她們之間的親事的。事實上，她在向父兄們提起這件親事時，也並未全然坦白。

兩位兄長同在朝中，自知這位年紀輕輕卻戰功顯赫的定北將軍。雖疑惑自家小妹如何與這等驕傲少年情投意合，又覺狄瀟久性格實有些跋扈，但既有小妹親自開口，長公主下旨賜婚，白家的二位兄長也只能畢恭畢敬地接受旨意了。

等到下朝時候與同僚道別，白二哥前腳剛進家門坐下飲了杯茶後想喚妹妹出來說一說朝上長公主賜婚一事，後腳便有管家來報長公主親自帶狄將軍上門提親了。

白二哥嚇了一跳，慌忙間放下杯子要去府門外相迎，踏出廳門時卻見自家大哥早已領了長公主等人進來。

白二哥俯身行禮：“臣有失遠迎，望長公主殿下和狄將軍見諒。”

延諭淡淡一笑：“不必多禮。本宮與狄將軍此行目的，二位白大人應該都知道了罷？”

白家兩位兄長相視一眼，白二哥讓開一步道：“臣等知道，先請殿下和狄將軍進廳。”

主客落座，丫鬟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