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睹過死亡。

當身著淺藍條紋病服的弟弟躺在病床，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時候，曲鬱生就透過房間微敞開的門縫，看到被推著走的擔架上，被蒙了白布的幼小身體。

他記得初次在隔壁碰面那會，她還是個戴著米老鼠髮箍，和父母一起翻繪本的乖女孩。她患了極重型的格林·利綜合徵，因為呼吸肌麻痺導致的呼吸衰竭，在秋天來臨前就離開了人世。她走的時候這裡沒有壓抑的哭泣聲，女孩的家人，護士，主治醫生，所有人都安靜為她送行。

他摸著弟弟手骨微弱的脈搏，慢慢將額頭靠在上面。

曲銘澈事那天，他記得，他在和弟弟慪氣。

最初去海邊度假的主意是姨母提來的，反正也是暑假，一家子過去就當放鬆消遣。曲鬱生沒表現明顯的拒絕，曲銘澈倒是非常期待，旅途的一路都繞著面無表情的哥哥轉，嘰嘰喳喳，像只聒噪的小雀。

真是什都不懂的小孩。他厭棄地轉過臉，把加大音量的耳機進了耳朵。

母親離世後，他就對周圍的一切喪失興趣，甚至把己封閉起來，不交朋友，抑鬱厭世，那時他才十多歲，卻老成得像半截入土的孤寡老頭。

姨母應該也是擔心他吧，才借這樣的機會讓他試著走來。他不是寡情的人，當年得知兄弟倆父母雙亡，那些親戚都互相推脫，只有姨母願意把他帶走，供他上學，為他操勞煩心，他不想為她添太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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